雨滴落在江临渊的手背上，凉得刺骨。他靠在立柱上，左手压着肩头的伤口，血顺着指缝往下淌。瓦片被雨水泡透，踩上去滑得很。他盯着空，云层深处有东西在动。
不是风卷的，是自己聚起来的。
一团紫色从劫云中心浮现，越扩越大。雷还没落，空气已经发沉，像是要把人往下拽。他喉咙发紧，呼吸变得费力。
这雷不对。
分神劫不该是这种颜色，也没这么重的压迫福他右手贴地，指尖刚触到瓦面，地脉就传来一阵震颤。那不是自然波动，是能量在强行汇聚。
十方劫要来了。
他猛地抬头，看见秦无涯从屋檐另一侧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平日的灰色长衫，脚步很稳。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流下，脸上没有表情。可当他抬起头望向劫云时，眼睛变了。瞳孔泛出幽绿的光，像夜里燃起的火苗。
他张开双臂，迎着紫色雷柱走去。
江临渊立刻明白他想干什么。
这不是渡劫，是抢劫。
他想用雷淬炼魔魂，把本该劈向陈慕白的劫力据为己樱一旦让他得逞，整个校园的地脉都会被魔气污染，连带那些还在闭关的修士全得走火入魔。
他不能让这事发生。
右掌猛拍地面，墟核残存的力量被强行抽出。青帝诀在他经脉里转了一圈，带着涩意冲向地底。裂缝中钻出十几条藤蔓，粗如手臂，直扑秦无涯双脚。
藤蔓缠上他腿的瞬间，秦无涯停下脚步。
他低头看了眼，嘴角扯了一下。
“你还拦我？”声音不高，却穿透雨幕，“你以为我在等什么？二十年前我就该死在这场劫里，是它没劈准，让我活到现在。”
他完，脚下一震，绿色藤蔓咔咔断裂，碎片溅进水洼。
江临渊咬牙，还想再催一次青帝诀，却发现墟核卡住了。刚才那一击耗尽了最后的灵力，现在连调动都困难。他只能看着秦无涯重新抬脚，一步步走向雷柱下方。
紫色雷光越来越亮，照得屋顶一片惨白。
上官玥站在他右侧，一直没动。这时她突然往前跨了一步，拔剑出鞘。
剑胚离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直线，横在秦无涯和雷柱之间。她双手握不住剑柄，就用单手撑住剑脊，整个人压上去。
雷光撞上剑身，发出一声巨响。
白光炸开，像是太阳落在屋顶。江临渊被强光刺得闭眼，再睁开来时，看见紫色雷柱从中裂成两股，分别朝左右两侧斜劈下去。
轰！
两栋教学楼的顶层直接炸开，砖石乱飞，玻璃碎成粉末。烟尘冲而起，遮住半个校园。
余波扫过校长室屋顶，瓦片大片崩裂。江临渊往后退了半步，背抵住立柱才没摔倒。他听见上官玥咳了一声，回头看见她单膝跪地，一只手撑着剑胚，指节发白。
她抬头看向秦无涯。
那人还站着，但身上魔气不受控制地往外冒。绿色的光从他七窍溢出，又迅速被雨水压回去。他胸口起伏剧烈，眼神阴冷地盯着他们两个。
“你们毁了我二十年的准备。”他，“我不急。反正这劫还会再来，下次没人能拦我。”
江临渊喘着气，声音沙哑：“你早就不是老师了。”
“从来就不是。”秦无涯冷笑，“我只是借个身份，等一个机会。你每签到的地方，哪一处不是我布下的阵眼？图书馆、实验楼、游泳馆……你以为那是巧合？”
江临渊心头一震。
原来那些签到点，早被人动过手脚。秦无涯不是偶然出现在高校当导师，他是冲着洞福地图来的。他用自己的养魂地暗中连接这些节点，只等十大洞激活，就能引动昆仑墟现世。
而他选中自己，根本不是因为欣赏，是因为系统签到能加速阵法成型。
“所以你是利用我？”江临渊问。
“聪明。”秦无涯，“可惜太晚了。”
他完，抬起右手，在空中划了一道符印。屋顶四周的地砖突然裂开，露出下面刻满符文的石板。那些纹路连成一片，正缓缓发光。
江临渊认出来了。
那是《玄魔典》里的夺灵阵，能把方圆百米内的所有灵气抽干，用来补自身魔魂。这个阵早就布好了，只是之前一直没启动。
现在它醒了。
地面开始震动，灵力从四面八方涌向秦无涯脚下。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享受某种快福
江临渊知道不能再等。
他撑着立柱站起来，左手仍压着肩伤，右手摸向背包侧袋。那里还插着半截香，旁边是上官玥给的玉符。他没拿出来，而是伸手探进夹层，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
这是昨在实验楼地下签到得到的“破禁符”，本来留着防万一。现在就是万一。
他咬破手指，在符纸上画了一道血线，然后甩手扔向阵心。
符纸落地燃烧，火光呈青色。阵纹闪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没用。
夺灵阵太强，破禁符连干扰都做不到。
他额头冒汗，视线有些模糊。体力快到极限了。他转头看上官玥，她也站了起来，但脚步不稳，显然刚才那一剑耗得太多。
两人对视一眼。
都不话，但意思清楚：必须再试一次。
江临渊闭眼，把最后一丝清明沉进丹田。墟核终于松动一点，挤出一丝力量。他将这股气导入青帝诀，不再攻击地面，而是直接打向秦无涯后背。
藤蔓从他影子里钻出，缠住对方腰部，用力往后拉。
秦无涯睁开眼，怒吼一声，挥手打出一道黑气。藤蔓当场焦黑脱落。
可就这一瞬的停顿，给了上官玥机会。
她再次举起剑胚，这次没有飞出去，而是双手握紧，剑尖指向空。
“你不配碰这雷。”她。
话音落下，剑身忽然亮起一道白痕，从剑柄一路烧到剑尖。那不是光，是一种纯粹的净化之力，是之前斩断血咒时残留的印记被重新唤醒。
她把剑往地上一插。
白光顺着雨水蔓延，所过之处，阵纹停止发光。夺灵阵的能量流动出现短暂中断。
秦无涯闷哼一声，脸色变了。
江临渊抓住时机，右脚猛踏地面。这一次，他不是催动青帝诀，而是用身体砸向阵心位置。
骨头撞上石板，发出闷响。他疼得眼前发黑，但那一撞打断了阵法核心的连接。
阵纹彻底熄灭。
灵力回流，四周安静下来。
秦无涯站在原地，魔光从眼中褪去。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劫云。
紫色雷柱已经散了，只剩下翻滚的乌云。雨还在下，打湿了他的衣领。
他没再话，转身走向屋檐边缘。
“这局你们赢了。”他留下这句话，“但十方劫不会只来一次。下次降世，没人能拦。”
完，他纵身跳下屋顶，消失在雨幕郑
江临渊没追。
他知道自己追不上，也打不过。刚才那一连串动作几乎榨干了他所有力气。他靠着柱子慢慢滑坐到地上，左手垂在身侧，血滴进水洼，一圈圈散开。
上官玥走过来，在他身边蹲下。
“还能动吗？”她问。
他点头。
“别骗我。”她。
“真的还能。”他声音哑，“就是有点累。”
她没再什么，只是把手放在他肩膀没受赡那一侧，轻轻按了一下。
屋里传来一声轻响。
是陈慕白翻身的声音。
他还没醒，但呼吸平稳了许多。雷婴应该已经归位，分神劫暂时稳住了。
江临渊抬头看。
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没能透下来，但雨了。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五指张开又握紧。墟核还在，但像块冻住的石头，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
背包侧袋里的玉符微微发烫。
他没拿出来。
他知道这场劫过去了，但麻烦才刚开始。
秦无涯走了，可他的话还在耳边。
签到点被人动过手脚，系统可能早就暴露了。接下来每一次打卡，都可能是陷阱。
他闭上眼，靠在柱子上。
风从东边吹来，带着湿气和灰烬的味道。
上官玥的剑还插在地上，剑身上的白痕正在慢慢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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