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还插在土里,剑胚钉在裂隙边缘。他全身都在发抖,可手没松。
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烧焦的气味和铁器碰撞的余音。地面突然震动,不是来自脚下,而是头顶。校长室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像钟被敲了一下,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猛地抬头。
空裂开了。
不是一道缝,是三道光柱从云层中压下。一道金红交错,雷声滚滚,那是劫雷;一道漆黑如墨,翻滚扭曲,像是活物在爬行,那是魔气;第三道是淡青色符文,层层叠叠,组成锁链模样,从远处飞来。
三股力量在校长室上方交汇,撞在一起。
空气炸开,冲击波横扫而出。实验楼残存的墙壁直接崩塌,砖石碎成粉末。江临渊被掀翻在地,后背撞上断墙,肋骨处传来钝痛。他张嘴咳出一口血,右手撑地,慢慢跪了起来。
上官玥也被震倒在地。她想抓剑胚,可手指刚碰到剑柄就被弹开。那把剑自己浮了起来,悬在半空,白光忽明忽暗。
陈慕白靠在另一侧墙角,脸色发白。他刚睁开眼,就被这股威压逼得重新闭上。他抬手按住胸口,那里有一道旧伤,此刻正在渗血。
秦无涯站在不远处,双臂垂落。他的影子忽然动了一下,脱离脚底,往劫雷方向飘了半寸。他自己似乎没察觉,只是盯着上的风暴。
江临渊咬牙,把剑胚拔出来。他能感觉到墟核在胸口跳动,微弱得像快熄灭的火苗。他不能等,也不能停。
他双手结印,将最后一丝灵力沉入地下。金光从掌心溢出,贴着地面蔓延,迅速形成一个圆形阵法。光芒升腾而起,化作半球状护盾,把四人罩在里面。
劫雷劈下,砸在护盾上。金光剧烈晃动,表面泛起涟漪。魔气紧随其后,缠绕上来,像无数黑蛇啃咬屏障。符文锁链落下,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一圈圈缠住护盾外围。
护盾发出低沉的嗡鸣。
裂缝出现了。第一道在正上方,细如发丝,但不断延伸。第二道出现在东南角,比刚才那道更深。江临渊看见裂纹里有紫光闪动,和实验楼那道空间裂隙一样。
他知道撑不了多久。
“上官玥!”他喊了一声。
她立刻明白,单膝跪地,双手握剑高举。剑胚白光暴涨,直冲护盾顶部。两股力量交缠,金白相接,裂纹停止扩张。
可压力还在增加。
护盾开始颤抖,地面随之龟裂。校长室的地基往下陷了半尺,墙体倾斜,一块水泥板砸了下来,在距离陈慕白不到一米的地方摔成碎片。
陈慕白睁开眼,看到那块板子,又闭上了。他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点微弱的电光,试图加固护盾底部。可刚送出一丝灵力,就被反震回来,震得他整条手臂发麻。
“别硬撑。”江临渊低声,“守住识海就校”
他一边话,一边把括苍山洞的灵力从背包里抽出。那股力量刚接触墟核,就引起共鸣。金光变得更稳,护盾的震动也缓了一些。
秦无涯往前走了一步。
江临渊立刻察觉。他不动声色,左手悄悄掐诀,几根藤蔓从地下钻出,无声无息地缠上秦无涯的脚踝。藤条不紧,刚好限制行动。
秦无涯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绿枝,没话。
上,三股力量再次压缩。劫雷变得更亮,魔气翻滚得更快,符文锁链收紧一圈。护盾发出金属即将断裂的声音。
上官玥的手开始抖。她的左腿伤口裂得更深,血顺着裤管流到地上。她咬住下唇,不让声音漏出来。
江临渊眼角余光扫过她,心里一紧。他知道她快到极限了。
“再撑一会。”他。
话音未落,护盾顶部炸开一道裂口。黑色魔气灌进来,直扑陈慕白。他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掀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在地。
江临渊立刻切断与括苍山洞的连接,转而将墟核之力全部调向上方。金光猛然暴涨,把魔气逼退。可这一下耗尽了他最后的储备。
他喉咙一甜,又咳出一口血。
护盾摇晃得更厉害了。裂缝越来越多,有些地方已经能看到外面的空。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风暴边缘。
灰袍老者,须发皆白,双手负在背后。他站在空中,衣袍猎猎,目光落在护盾核心,也就是江临渊所在的位置。
宗门太上长老分神。
他没有靠近,也没有出手。只是看着,像是在等什么。
江临渊盯着他,手指微微收紧。他知道这个人不是来帮忙的。他来是为了墟核,为了这个能对抗劫的力量源。
秦无涯忽然笑了。
声音不大,但在这种安静里格外清晰。他抬起头,眼神变了。不再是那个温和的导师,而是某种更冷的东西。
“你挡不住的。”他,“劫雷是你的,魔气是我的,符文是他们的。三方汇聚,本就是为毁掉你准备的局。”
江临渊没回话。他把剑胚插在地上,双手按向地面。青帝诀残存的灵流被他强行唤醒,顺着经脉流入墟核。速度很慢,但他在坚持。
护盾的金光又亮了一点。
上官玥察觉到变化,立刻将剑胚抬起。白光再次注入,修补了几道裂纹。
老者终于动了。
他抬起右手,指尖凝聚一道金色符文。不像之前那种封锁型,而是尖锐如刺,直指护盾最薄弱的一点——正是秦无涯正对着的位置。
江临渊瞬间明白。
他传音给上官玥:“盯住他影子。”
她点头,剑锋微转,对准秦无涯脚下的黑影。
秦无涯察觉,冷笑一声:“你们以为一根藤就能困住我?”
话音落下,他的影子猛地膨胀,往上窜起半尺高。藤蔓发出撕裂声,一根接一根崩断。
江临渊早有准备。他左手一扬,更多藤蔓破土而出,这次缠的是秦无涯的腿。同时,他右手指向护盾东南角,对上官玥:“那边!快!”
她立刻跃起,带伤冲过去。剑胚横扫,白光封住裂口。可就在她落地时,左腿支撑不住,整个人跪倒在碎石上。
血从裤管渗出,滴在地面。
老者的符文已经成型。他缓缓下压手指,那道金光开始移动,直逼护盾节点。
江临渊知道不能再等。
他咬破舌尖,将精血混着灵力打入墟核。金光轰然爆发,护盾瞬间加固,所有裂纹都被压制片刻。
他喘着气,抬头看向老者。
“这劫不是降。”他,“是你们逼出来的。”
老者眉头微皱,符文停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江临渊抓住机会,将括苍山洞的灵力重新接入。两股力量融合,护盾颜色由纯金转为带青的光晕,稳定性提升。
秦无涯站在原地,脚上还缠着藤蔓。他不再挣扎,只是看着上的风暴,眼神复杂。
“你以为你在抗劫?”他低声,“其实你才是劫的一部分。”
没人回应他。
风更大了。护盾外,三股力量再次开始压缩。裂纹重新出现,比之前更深。陈慕白靠在墙边,一只手撑地,试图站起来。
江临渊盯着老者的手指。
他知道下一击会来得更快。
他把剑胚从地上拔起,横放在膝上。刀身沾了血,滑腻腻的。
他伸手摸了摸背包侧袋。
那里还有半截香,已经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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