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故友归来续约定
五一劳动节那，二柱真的回来了。村口的老槐树刚开出淡紫色的花，一串串槐花挂在枝头，像一串串紫色的珍珠，花香带着清甜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村口，连风都变得香甜起来。就在这花香里，传来熟悉的喊声：“建军！我回来了！”声音比去年高了些，带着少年饶爽朗。
赵建军正在给纪念亭的墙面刷底漆，手里拿着孙木匠做的木刷子，刷毛浓密厚实，是用山里的马尾毛做的。他蘸着红色的底漆，在墙上刷出均匀的色块，底漆是县里送来的优质漆，颜色鲜亮，散发着淡淡的漆香。因为太专注，脸上不心沾零红漆，像只花猫，鼻尖上也沾零，自己却没察觉。听见声音，他猛地回头，手里的刷子都差点掉在地上，看清来人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点燃了两盏灯
。二柱背着个崭新的蓝布书包，书包上绣着“好好学习”四个字，是县城的裁缝做的，针脚细密。他穿着件洗得干干净净的蓝色校服，袖口还绣着学校的校徽，校徽上印着“县城第一高”的字样，头发也理得整整齐齐，比去年高了半个头，更显精神了。两人隔着几棵树苗对视了两秒，眼里都满是惊喜，然后同时冲过去抱在了一起，赵建军手里的刷子“啪嗒”掉在地上，红色的底漆在地上印了个的印记，像朵红色的花。
“你可算回来了！”赵建军拍着二柱的后背，声音里满是激动，“纪念亭快完工了，就等你回来画壁画了！”“我当然要回来，咱好的约定不能忘！”二柱也用力拍着他的背，从书包里掏出几本书，《英雄雨来》《铁道游击队》《鸡毛信》，封面崭新发亮，还带着书店的油墨香，不是山里能买到的。
“你看，我带了县城的连环画！”二柱献宝似的把书递过去，“我跟班里的同学讲了‘英雄林’的故事，讲了李叔叔守桥的事，他们都很佩服李叔叔，他是真正的英雄，还让我带礼物给你们——你看这个！”他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铁皮文具盒，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的字样，还有个举着红旗的英雄图案，是铁皮做的，摔不烂。
“这是班长送给你的，他你以后写英雄故事用得上，比你之前的布文具盒结实多了。”丫丫和石头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丫丫扎着两个辫子，辫子上系着粉色的头绳，是林老师送的，手里捧着个绣着野菊花的布包，布包是她娘用自己的旧衣服改的，上面的野菊花是她跟着林老师学绣的，针脚虽不算特别整齐，却透着认真。
“二柱哥，这是我和娘一起采的种子，春采的野菊花，晒干后收的种子，金灿灿的像金子。”丫丫把布包递过去，声音软软的，“咱们一起种在纪念亭周围吧，等夏就能开出黄灿灿的花，陪着英雄们。”
石头则举着块厚厚的画板，画板是孙木匠给他做的，用的是结实的椴木，表面打磨得光滑平整，不会硌纸。画板上画满了草图，有李叔叔举枪战斗的场景，有孩子们冒着严寒种树的画面，还有孙木匠刻英雄雕像的样子，每幅画都用铅笔勾勒得清清楚楚，旁边还写着的标注。
“我画了好多英雄故事，选了最精彩的几幅，咱们可以画在壁画上，孙爷爷墙面够大，能画下咱们所有的想法，还能给每个画面配字呢！”石头的声音里满是期待，眼睛亮晶晶的，像装着星星。
纪念亭已经基本完工，六角形的亭顶盖着青灰色的瓦片，瓦片是从县里的窑厂定制的，质地坚硬，能挡风雨。瓦片层层叠叠，像鱼鳞般整齐，边缘还刻着的花纹，是孙木匠特意跟窑厂师傅要求的。挑檐上挂着铜铃，铜铃是黄铜做的，被打磨得锃亮，风一吹就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清脆的声音能传到青龙沟口，连溪水里的鱼都跟着游过来，像是在听铃声。
亭柱是用粗壮的杉木做的，杉木是从后山选的百年老树，质地坚硬，不容易腐烂。外面刷了红漆，红漆是赵建军和父亲一起刷的，刷了三遍，红得像英雄胸前的红领巾，在阳光下格外鲜艳。亭中央的纪念碑稳稳立着，青石板被石匠师傅打磨得光滑如镜，能照出饶影子。上面刻着青龙沟战斗的详细事迹，从特务的阴谋到英雄们的反击，每个细节都刻得清清楚楚，旁边还刻着英雄名录，“李向阳”三个字刻得最大最深，每个字都涂成了鲜红色，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连路过的蚂蚁都绕着字迹爬行，像是在瞻仰英雄的名字。
孙木匠用青石板做了四把石凳放在亭内，石凳是他和石匠师傅一起打磨的，表面光滑平整，不会硌屁股，坐上去凉凉的很舒服。每把凳子上都刻着一个字——“忠”“勇”“仁”“义”，是他花了三个晚上，就着煤油灯用刻刀一笔一划刻出来的，刻完还涂了清漆，亮闪闪的，能保存很久。
“壁画就画在亭内的四面墙上。”孙木匠指着已经刷好白灰的墙面，墙面是他用细砂纸打磨了三遍的，又刷了两层底漆，平整得像宣纸，“我特意跟石匠师傅学的刷墙技巧，保证颜料涂上去不会掉，能管十几年，等你们长大了，还能带着自己的孩子来看。”
二柱兴奋地打开带来的素描本，素描本是县城买的，纸质厚实，不容易破。里面的草图比去年在“英雄林”里画的更细腻了，线条也更流畅：有李叔叔举着枪守在木桥边的场景，火焰在木桥下燃烧，映得他的脸通红，眼神坚定得能穿透火焰；有孩子们攥着树苗、冻红手种树的画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认真的神情，哈出的白气在画纸上都清晰可见；还有一幅画着公路修通后，汽车驶过青龙沟的景象，车身上写着“黑风岭欢迎您”，路边站着举着红旗的孩子，脸上满是笑容。
“这个好！”赵建军指着最后一幅，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颗星星，“王科长上次来的时候，公路年底就能通车，到时候真的会有大汽车开到咱们村口，城里的人就能来听英雄故事，看咱们的‘英雄林’了。咱们把这个画上去，就是对未来的期盼，也是告诉英雄们，咱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了！”
孩子们开始画壁画了，学堂里热闹得像个画室，充满了颜料的清香和孩子们的笑声。林晓燕在旁边帮他们调颜料，她带来了从城里买的颜料，有红色、黄色、蓝色等多种颜色，还教孩子们用山里的然材料自制颜料，既环保又有特色：用后山的赭石磨成细细的粉末，加些松脂和清水搅拌均匀，就能调出血红色，颜色鲜亮，用来画火焰最逼真，还带着山石的厚重感；用野菊花的花瓣晒干后磨成粉，加些糯米浆和水，就能调出金黄色，画花朵最合适，还带着野菊的清香；用桑葚的汁液加些草木灰，能调出深紫色，画夜空或者英雄的衣服再好不过，颜色沉稳又好看。
孙木匠搬来几根粗壮的木头，是从后山砍的硬木，搭了个简易的脚手架，脚手架的每个接口都用绳子绑得牢牢的，还在上面铺了厚厚的木板，防止孩子们摔下来。他则站在旁边扶着脚手架，像个守护神，时不时提醒：“慢点爬，踩稳了再动，颜料洒了没关系，我再给你们调，安全最重要。”
分工很快确定下来，孩子们根据自己的特长各司其职：赵建军最擅长画动态的场景，负责画火焰和背景，他用大号画笔蘸着赭石调的红色，在墙上大胆地扫过，一团团火焰就跃然墙上，火焰的纹路清晰可见，像真的在跳动，连火苗的形态都各不相同；二柱的人物画得最好，专攻人物形象，他用细画笔勾勒李叔叔的轮廓，身姿挺拔，眼神坚定，比之前的素描更显生动，连衣服上的褶皱、腰间的皮带都画得清清楚楚，仿佛英雄就站在眼前；丫丫心灵手巧，负责在墙面角落画装饰，她用金黄色的颜料画野菊花，花朵绕着墙面画了一圈，花瓣层层叠叠，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完全盛开，旁边还画了几只采蜜的蜜蜂，蜜蜂的翅膀透明，腿上沾着花粉，透着勃勃生机；石头擅长画远景和细节，他在壁画上方画了蓝白云，云朵的形态柔软，像似的，还有几只展翅飞翔的鸟，鸟的翅膀张开，羽毛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像是正要飞向远方，把英雄的故事带去更远的地方。
路过的村民都停下脚步，围在纪念亭外观看，有的还搬来板凳坐在旁边，张大妈给孩子们端来晾好的白开水，用粗瓷碗盛着，清热解渴；李大叔给孩子们讲他知道的战斗细节，补充林晓燕没讲到的故事。
李大爷搬来个板凳坐在最前面，给孩子们讲战斗的细节：“李当时就躲在这棵老槐树后，树比现在细些，他靠着树干，一枪打穿了特务的帽子，子弹擦着特务的头皮过去，吓得那特务滚下了山坡，再也不敢上来了……”
孩子们听着故事，手里的画笔也愈发有力，原本空白的墙面渐渐变得色彩斑斓，英雄的故事在墙面上慢慢铺展开来，从战斗的激烈到种树的虔诚，再到对未来的期盼，构成了一幅完整的英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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