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夜色深沉。宣室殿的烛火直至子时方才熄灭。韩信处理完一日积压的奏章，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内侍省早已将今夜侍寝的绿头牌呈上，他目光扫过，指尖在“椒房殿”的牌子上停顿片刻，最终却落在了“兰林殿—苏婕妤”之上。
苏婕妤，关东书香门第，才学见识不凡，性情端静。在立后之前，她是少数几个能与林仙丽在才情上相较的女子，且家世清白，与军中旧臣牵连极少。如今林氏已正位中宫，为平衡后宫，也为绵延皇嗣，他需要雨露均沾。
兰林殿内，苏婕妤早已沐浴更衣，身着符合规制的淡雅宫装，静静等候。她容貌清丽，不如林皇后那般令人惊艳，却自有一股书卷清气。见皇帝驾临，她依礼参拜，举止从容，并无过分怯懦亦或谄媚。
“平身。”韩信步入殿内，目光掠过书案上摊开的一卷《战国策》，旁边还有几张写满批注的薛涛笺，“婕妤仍在勤学？”
“回陛下，闲来无事，翻阅古籍，偶有所得，随手记下，让陛下见笑了。”苏婕妤声音柔和，起身为皇帝斟茶。
韩信坐下，随手拿起那几张批注看了看，见解虽略显稚嫩，但角度不乏新意，尤其对纵横术与当下安抚百越之策的类比，颇有几分随何的影子。“看来随大夫的《抚越章程》，婕妤也研读过？”
“臣妾不敢妄议国策，只是觉得随大夫分化瓦解、以利羁縻之策，与古之纵横家手段有异曲同工之妙，故而留意。”苏婕妤回答得滴水不漏。
韩信点零头，不再多言。后宫女子有见识是好事，但过度干涉朝政则是大忌。苏婕妤显然深谙此理。
是夜，帝宿兰林殿。
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按宫规进校苏婕妤温顺承恩，举止合度。韩信能感受到她的紧张与刻意维持的平静，这与林仙丽那种时而清澈、时而机敏、时而带着一丝倔强的鲜活截然不同。他心中并无多少波澜，这更多是履行身为帝王的职责，平衡后宫，开枝散叶。
事毕，苏婕妤依礼谢恩，随后安静地侧卧一旁。韩信能听到她极力压抑的、细微的呼吸声。他闭上眼，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林皇后在漪兰殿抚琴时微汗的侧脸，以及她接下皇后金宝时，那清澈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与她年龄不符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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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骊山地宫，那扇自行开启的巨门之后。
墨雪与“破阵营”士兵们踏入了一个完全超乎想象的空间。这里并非预想中的宫殿或藏宝室，而是一个巨大的、近乎圆形的然洞窟，穹顶高悬，隐没在黑暗中，望不到顶。脚下是暗红色的、仿佛由凝固血液混合着某种未知矿物质构成的地面，踩上去有一种令人不安的软韧福
洞窟中央，矗立着九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型青铜柱，按照某种玄奥的方位排列，柱身上雕刻着密密麻麻、比甬道中更为复杂古老的星图、云纹以及种种奇形怪状的生物图案。而之前他们在门外看到那非青非白非蓝的奇异光芒，正是从这九根青铜柱顶端镶嵌的、人头大的不明宝石散发而出，将整个洞窟映照得光怪陆离。
那股浓郁的血腥与奇异腥甜混合的气味，在这里达到了顶点，几乎令人窒息。
“墨侯，看那里！”副手声音带着惊骇，指向青铜柱之间。
只见地面之上，散落着数十具尸骸！有些早已化为白骨，衣衫褴褛，兵器锈蚀；有些则相对“新鲜”，穿着打扮各异，有先秦武士，有江湖客，甚至还有几具身着前汉时期服饰的尸骨！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尸骸，无论新旧，其下的暗红色地面都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正极其缓慢地将这些尸骸“吞噬”下去，只留下一些残破的轮廓！
“这地面……是活的？”一名士兵声音发颤。
墨雪蹲下身，不敢直接触碰，用金属探针轻轻刺了刺那暗红色地面。探针轻易刺入，拔出来时，针尖带出了一丝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更浓烈的腥甜气。
“不是活物，是一种……我们未知的混合物。有强烈的腐蚀性和……或许还有迷幻毒性。都戴好面罩，绝对不要触碰地面！”墨雪心头沉重，这地宫的核心区域，比任何机关陷阱都更令人心悸。
她的目光投向那九根青铜柱环绕的中心区域。那里，似乎有一个低矮的、同样由暗红色材质构成的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三样东西：一个造型古朴、非金非木的狭长匣子；一卷材质不明、泛着淡淡银光的卷轴；以及一柄通体漆黑、毫无光泽、形制奇古的短剑。
“昆吾藏”的宝藏？或者，是地宫最终的秘密？
然而，通往石台的道路，并非坦途。九根青铜柱之间，光影扭曲，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力场，隐约可见地面有能量流转的痕迹，构成了一座极其复杂的阵法或者……终极防御机关。
“墨侯，我们怎么过去？”副手看着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地面和诡异的青铜柱阵，咽了口唾沫。
墨雪没有立刻回答。她仔细观察着青铜柱的排立光芒的流转节奏，以及地面上那些能量回路的走向。这需要极高的计算和对古代机关阵法的理解。那三名“黄雀”如此急切地想进来，恐怕目标就是石台上的东西，他们必然知晓通过之法，可惜……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众人身后的巨大石门，毫无征兆地开始缓缓闭合！速度虽然不快，但那沉重的轰鸣声在寂静的洞窟中格外惊心！
“不好！门要关了！”士兵中响起一阵骚动。
一旦石门关闭，他们可能将被永远困死在这诡异的洞窟之中，最终化为地面上那些被吞噬的尸骸之一！
前有未知杀阵，后有断门之危！
墨雪额角渗出冷汗，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是冒险尝试突破青铜柱阵，夺取石台之物寻找出路？还是立刻撤退，在石门彻底关闭前冲出去？
“破阵营听令！”她猛地抬头，眼神决绝，“三人一组，交替掩护，以最快速度原路撤退！我断后！”
她不能拿所有饶性命去赌一个未知的可能。必须先出去，从长计议！
命令下达，训练有素的“破阵营”立刻行动，结成紧密队形，快速向正在闭合的石门冲去。墨雪留在最后，一边后退，一边死死盯着那九根青铜柱和中央石台，试图在最后时刻记下更多的细节。
就在她即将退出石门的刹那，她似乎看到，中央石台上那柄毫无光泽的黑色短剑，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是错觉吗？
“轰隆——！”
巨大的石门在她身后彻底合拢，将那诡异的光晕、腥甜的气味以及无尽的秘密，重新封存在了黑暗之郑地宫甬道内，只剩下他们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劫后余生的心悸。
这一次，他们没能触及核心，但至少，活着出来了。而地宫深处那柄颤动的黑色短剑，如同一个烙印，深深印在了墨雪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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