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医院 VIp 病房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高级香薰混合的古怪味道。武明空踩着高跟鞋走过地毯，脚步声被吸得干干净净，只剩指尖捏着的锦盒，传来微凉的触感 —— 里面是母亲当年送给李治的 “松鹤延年” 砚台，她找工匠翻新过，砚池里还留着当年母亲研磨的淡淡墨痕。
病床上的李治脸色苍白如纸，半靠在枕头上，连睁开眼都显得费力。可当看到武明空时，他眼底还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明空来了…… 坐吧。”
武明空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将锦盒递过去，语气听不出情绪：“李董，这是我妈妈当年送您的砚台，我翻出来修好了，希望您看着能舒心点。”
李治的手指抚过砚台边缘，那是他当年和杨莉一起探讨 “惊蛰” 项目时常用的东西。他沉默了几秒，才轻声：“你妈妈…… 是个才，可惜了。”
“可惜了” 三个字，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武明空心上。他没 “病逝了”，也没 “太固执”，就这三个字，藏着太多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压下心头的波澜，开始例行汇报集团近况，语气比平时冷了几分，带着刻意的疏离：“上半年集团营收增长 15%，主要靠王氏科技的智能安全项目带动。不过几个老项目技术迭代滞后，我想参考下历史项目案例，优化下技术方案，免得被同行赶超。”
李治淡淡点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判断：“你办事，我放心。需要什么支持，直接。”
武明空心里冷笑 —— 放心？若真放心，就不会对母亲的死遮遮掩掩。她故意提起几个无关痛痒的老项目：“比如 2016 年的智能物流项目，2017 年的大数据风控项目，我找了些资料，还有些细节想挖深点。”
李治应对得游刃有余，甚至还指出帘年项目的不足：“物流项目当年输在成本控制，风控项目的模型不够精准…… 你要查就查，档案室会配合。”
全程，他的表情、呼吸、手势，都挑不出半点毛病。可武明空知道，老谋深算的掌权者，最擅长的就是伪装。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王皇后的助理端着水果进来，笑容谄媚：“李董，武总，皇后娘娘让我送点新鲜水果过来。”
武明空顺势停下汇报，和助理寒暄了两句。助理走后，李治突然开口，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压力：“你最近…… 查了不少旧档案？档案室的张姐跟我提了一嘴。”
武明空心头一紧，表面却依旧平静：“就是审计需要，补全元老的健康档案，李董放心，都是按流程来的，没乱查别的。”
李治没接话，闭上眼睛歇了会儿。病房里静得能听到仪器的滴答声。武明空知道，该来的，躲不过。
她端起桌上的水杯，装作喝水，声音不经意地飘出来：“对了李董，我查旧项目时，看到个‘惊蛰’项目，技术方向和现在的智能安全系统很像，想调下当年的技术文档参考下，不知道行不行？”
“惊蛰” 两个字刚落地，武明空的目光就死死锁在李治脸上。
只见李治的眼皮，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 快得像错觉，可武明空捕捉到了。他端着水杯的手，顿了半秒，才慢悠悠喝了口水，语气平淡：“那是个老项目了，早就终止了，资料可能封存了，没必要参考，意义不大。”
他的呼吸，比刚才快了半拍。
武明空没停，继续加码，声音更轻，却像扔出一颗炸弹：“我问过李弘副局长，他当年是‘惊蛰’的总负责人，本想请教他，可他年代太久，技术细节记不清了。”
“李弘” 两个字刚出口，李治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一秒！
他放在被单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瞬间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跳了起来。虽然只有一秒，他就松开了手，装作挠了挠手心，可那瞬间的失态，骗不了人。
“李弘现在忙政府的事，心思不在企业上，记不清也正常。” 李治的声音依旧平稳，可武明空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到这里，武明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李治知道 “惊蛰” 项目，知道李弘和项母的关系，更知道母亲的死和这一切都脱不了干系！Ω 级封存的病历上，有他父亲的私人印章，不是没有原因的 —— 李氏家族，从一开始就参与了掩盖真相。
为了集团的军方合作资质，为了和王系的联姻利益，他们牺牲了母亲的正义，让谋杀被包装成 “病逝”。
武明空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公式化的恭敬：“李董，您好好休息，集团的事有我盯着，不会出乱子。”
她的手刚碰到门把手，身后突然传来李治的声音，不再虚弱，反而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沉重，像山压下来：“明空，等等。”
武明空回头。
李治靠在床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看不清情绪：“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妈妈是个好人，也是个聪明人，但她太固执，非要碰不该碰的东西。有些执念，守住了是风骨，守不住…… 就会伤人伤己。”
警告！
赤裸裸的警告！
武明空的心脏猛地一缩，脸上却故意露出困惑的表情：“李董，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就是想优化下技术方案，没别的想法。”
李治看着她，看了很久，最后只是摆了摆手，重新闭上眼睛：“去吧，好好管理集团，别让我失望。”
武明空走出病房，走廊里的冷风扑面而来，让她瞬间清醒。
李治不仅知情，还在阻止她。他是会动用权力直接拦路，还是只做口头警告？更让她不安的是，她查档案、探口风，是不是早就被李治看在眼里，甚至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场复仇之路，远比她想象的，要难走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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