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合,雪月城内却灯火通明,人声鼎罚登阁广场之上,早已摆开数百张紫檀木长案,琉璃盏、夜光杯在灯火映照下流光溢彩。司空长风一改往日随意,身着锦绣城主袍服,立于主位之前,满面红光,眉宇间尽是欣慰与豪情。今日这场盛宴,不仅为庆贺唐莲破境入大逍遥,更为昭告下,雪月城历经风波,英才辈出,实力更胜往昔!宾客如云,江湖各大宗门掌门、世家家主皆已到场,便是远在西域的剑心冢、南境的雷家堡亦派来长老道贺。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灵果的馥郁,丝竹管弦之声悠扬,舞姬水袖翩跹,一派盛世气象。
唐莲坐于左侧上首,气息较之月前愈发渊深似海。他突破大逍遥境并非依靠顿悟,而是多年来处理雪月城繁杂事务,磨砺心性,于沉稳中见真章,其内力浑厚扎实,隐隐有包容万象之势。雷轰坐于雷家堡席位,这位曾以“烈火轰雷”名动江湖的汉子,此刻眼神锐利如剑,周身剑气引而不发,赫然也已踏入剑仙之境,代表着雷家堡剑术一脉的崛起。落明轩更是引人注目,他不仅修为臻至剑仙,更是与师尊尹落霞携手而坐,二人虽无过多亲密举动,但眼神交汇间的默契与温情,已胜却千言万语,引得不少知情人暗自唏嘘又由衷祝福。
宴会气氛正酣,司空长风正欲举杯,忽闻际传来一声清越剑鸣!一道身影脚踏巨剑,御风而行,如流星般掠过夜空,稳稳落在广场中央,激起气浪翻卷,吹得近处宾客酒杯摇曳。来者一袭白衣,面容俊朗,眼神清澈中带着几分睥睨,身后那巨大的无双剑匣更是昭示其身份——无双城城主,无双!
“不请自来,讨杯酒喝,顺便……”无双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雷无桀与萧瑟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桀骜的弧度,“问剑!”
全场霎时寂静!无双竟要在雪月城大庆之日,当众问剑?!
雷无桀霍然站起,红衣如火,朗声大笑:“哈哈哈!无双兄,来得正好!我雷无桀新晋红衣剑仙,正愁找不到好对手试剑!” 心剑感应到主人战意,自行出鞘三寸,赤红剑气冲霄而起,炽热灼人。
萧瑟亦缓缓放下酒杯,眼神慵懒却暗藏锋芒:“无极剑仙萧瑟,请教。” 无极棍虽未现,但其周身气息已如深海潜流,暗合地至理。他二人新得名号,正需一场硬仗印证。
司空长风微微皱眉,但见无双虽战意高昂却并无恶意,便也由得年轻人切磋,抬手布下一道气机屏障,将广场中央划为战场。
无双长笑一声:“好!先战红衣,再会无极!” 话音未落,无双剑匣洞开,云梭、轻霜、蝴蝶、红叶、破劫等十柄飞剑鱼贯而出,化作一片绚烂剑河,直取雷无桀!剑势迅疾诡谲,笼罩八方。
雷无桀毫无惧色,火灼之术运至巅峰,心剑化作一道咆哮火龙,施展烈火轰雷剑法,以力破巧,硬撼剑河!“轰!轰!轰!” 剑气与火劲疯狂对撞,爆鸣不绝于耳。雷无桀剑法大开大合,充满一往无前的炽烈意志;无双御剑术精妙绝伦,变化无穷。两人斗得旗鼓相当,场面精彩纷呈,引得满堂喝彩。
百余招后,雷无桀一剑逼退云梭,趁机喊道:“无双!试试我新悟的焚一剑!” 心剑高举,引动周火元,剑身赤红如烙铁,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火焰剑罡劈开剑河,直刺无双面门!
无双眼神一凝,剑诀一变,十剑归一,化作一柄巨剑虚影,“十方剑阵,归一!” 硬接焚一剑!巨响声中,气浪翻滚,两人各退三步,平分秋色。
“痛快!萧瑟,该你了!”无双气息微喘,目光转向一直静观的萧瑟。
萧瑟一步踏出,宛若缩地成寸,瞬间已至场郑他未用无极棍,只是并指如剑,淡然道:“请。”
无双感受到萧瑟身上那股与地交融的半步神游意境,不敢怠慢,大明朱雀悍然出鞘!剑身赤红,凤鸣九霄,剑谱排名第二的神兵首次在雪月城展露锋芒!剑意暴烈煌煌,似要焚尽万物。
萧瑟眼神不变,指尖剑气吞吐,看似缓慢,却暗合踏云步法与裂国剑法精髓,每一步踏出,都引动周遭气机变化,于方寸间演绎乾坤挪移。他以指代棍,招式古朴简洁,却总能于间不容发之际点向大明朱雀力道最薄弱之处,以巧破力,以静制动。无双剑势虽猛,却如陷泥沼,难以尽全功。萧瑟的剑道,更重“理”与“势”,已然超脱招式束缚。
又斗近百招,无双忽然后撤收剑,大明朱雀归鞘。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萧瑟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无极之道,名不虚传。我输了半眨” 他心知,若生死相搏,凭借神兵利器或可一战,但纯以剑道论,萧瑟对“势”的掌控已略胜他一筹。
最后,无双目光越过众人,投向宴席末座那位始终自斟自饮的青衫客——宁不凡。全场目光也随之聚焦。宁不凡放下酒杯,抬眼,微笑:“要问我剑?”
无双躬身一礼,态度恭敬:“请前辈指点。”
宁不凡起身,缓步走入场中,并未释放任何气势,却自然成为地中心。他看着无双,目光深邃如星海:“你的剑,快、疾、繁,已得叶孤城剑法之‘形’与‘速’,无双剑匣更是得独厚。然,过犹不及。”
他随手折下一根树枝,轻轻一挥:“剑道至此,当由繁入简。你的心,跟不上你的剑。何时能明悟‘为何出剑’,让剑意由心而生,而非受剑器所驱,何时方能真正触及剑神之门槛。譬如这大明朱雀,是你在用它,还是它在驱动你?” 声音平和,却如暮鼓晨钟,敲在无双心头,也响在在场每一位剑客耳郑
无双如遭雷击,怔在原地,脑海中翻腾着与林朝朝的过往、对剑道的追求、对力量的渴望,以及那丝被神兵之力引动的躁动。他喃喃自语:“为何出剑……由心而生……”
宁不凡不再多言,转身回到座位。全场静默,皆在品味那几句简单的指点。
良久,无双眼中迷茫渐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他对着宁不凡深深一揖:“多谢前辈点拨,无双受教!” 此言一出,意味着这位绝世剑道才,已然寻得了下一步的方向。
经此插曲,宴会气氛更为热烈融洽。雪月剑仙李寒衣虽依旧清冷,但周身萦绕的冰雪剑意愈发圆融通透,显然亦有精进。司空千落英姿飒爽,银月枪意凛然,枪仙之名实至名归。众人把酒言欢,论剑谈武,直至月上郑雪月城这一夜,群仙汇聚,剑光照亮苍山,预示着江湖新一代的传奇,正式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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