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善国艳阳高照。朝堂静肃,双阳公主正凭阑远眺。她手中执着狄青亲笔来书,信纸已泛卷角,却迟迟不愿放下。
“西夏已降,夫君不日回朝……”她轻声低念,眼中泛起波光,唇角微翘。
“他征西平夏、收真旗、定新罗,皆为大宋立下不世之功。哀家能得此丈夫,实是宿世姻缘善果。” 双阳公主低头沉思,又转眸望向王宫深处,轻叹一声:“只是父王,年事已高,孤苦无依。我若去了,便是撒手不孝,只能留下一子,承香火于此,以告先祖在之灵。”
她言罢,便命宫婢将日用心爱之物细细收拾,连孩儿所穿鞋也系上金线,暗暗为将来入中原之行做足准备。
但王宫另一隅,鄯善王正苦坐龙榻,眉头紧锁,神色纷乱。
“本欲留那狄青于我邦,配我女儿,结我姻亲,永为东床之婿,岂料他心归大宋,忠心不二!”他拊案而叹,“如今又立大功,子必将宣召我儿前往汴京。孤家若不允,违逆圣命;若允,又如何割舍得亲生骨肉?”他言语急促,心乱如麻,终日无心朝政。
白鹤关中,元帅狄青得刘庆回书,亲展信函,见不过是些贺捷之词,安慰寒暄之语,不禁微微点头。便命修书一封,回谢鄯善国王与双阳公主。军中稍得空闲,诸将交谈之间,苗显忽向张忠言道:
“张将军,不才昔日曾言,家母见将军英武忠厚,意欲将舍妹翠鸾许配于将军。只因战火未息,未敢妄言。今和平已定,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张忠一听,哈哈而笑,摆手道:“某不过粗人一个,生得模样又不俊秀,焉敢高攀?恐令妹见而生憎,反为不美。”
苗显正色道:“将军太谦。舍妹也非国色姿,只愿得一人忠厚过活,若将军不弃,愿代母张罗。”
张忠一思,便言:“将来须有良配,只是今兵事甫定,我心尚未安,待还朝后再作决断。”
苗显点头:“正该如此。”
光阴倏忽,西风过境,二月已至。吉日到来,狄青一声令下,传令六路将军整点人马,班师回朝。帅旗猎猎,铁甲森森。狄青于帅堂训令:
“回朝途中,所过之处,不得扰民,不许劫掠,不得奸淫妇女,不得饮酒喧哗。违者斩,军法不赦!”
众将齐声应诺。随后,狄青命将秃狼牙带出,语气低沉而重:
“留你至今日,正因朝中有一大奸贼——庞洪!他屡屡陷害忠良,曾以假旗欺君,收受你邦贿赂,又图加害本帅。今有你作证,必能昭雪此冤,清除国患。”
秃狼牙双拳紧握,面色铁青:“元帅放心!庞洪此人,诡诈狠毒,当初哄我言你已死于西关,我回国禀报,差点送命。今日得元帅庇护,我愿亲自面见子,当庭揭发,还下公道!”
狄青大悦,传令张忠为先锋,五将分队,号令三军启程。西夏文武百官出郊相送,百姓跪拜于道旁,齐声高呼:“平西王千岁!大宋威武!”
“鞭敲金蹬响,人唱凯歌还。”——五虎平西之旌旗高展,旌旗招展中,凯旋之势如风入林涛。
雄关之中孙秀却如坐针毡。得知狄青平新罗、降西夏,又收真旗、即日回朝,心中如焚。
“怎会如此?我几次上本弹劾他,却被他次次逃脱,反立大功!”他怒不可遏,急忙修书一封,差人火速送往庞洪府。
汴京之中,庞洪看完书信,长叹一声:
“这畜生命硬!几番毒计皆不成……莫非真是意护他?”他一面自语,一面神情晦暗,如堕迷雾。
焦廷贵一路风尘赶到京城汴京,先赴包龙图府报捷。包拯闻言大喜,次日即上朝奏捷。
殿上仁宗赵祯闻狄青凯旋,面露喜色,龙颜大悦,传旨:设迎驾礼、备恩宠赏,文武百官代朕出郊迎接!
群臣振奋齐呼:“万岁英明!平西王狄青少英雄,五虎将威震西疆,朝之幸!”
崔阁老拈须笑道:“命有归,得此良将佐圣,宋室安矣。”
呼延千岁却冷然道:“且看庞洪再如何暗害,看他还能耍几手?”
话语一出,殿中众臣心照不宣,皆知风云未散,大局尚悬。
平西王府内,狄太君早接捷报,喜极而泣;南清宫、波府亦皆闻信,群贤同庆,心安神定。
狮子岭外,残雪初消,大军的铁蹄踏开春寒。狄青立于岭顶,远眺雄关处群山层叠,风声猎响,似在为这支凯旋之师唱着古老的战歌。
“大军即日入关。”狄青抬手一挥,令旗翻飞,“萧凤、苗显,你二人回家探望令堂,安其心,却不可久留,明日再与本帅会合入京。”
二将领命,驾马如飞回到故舍。茅屋前,老母周氏正倚门相候,见双儿归来,喜极而泣。萧凤、苗显禀明西平捷报,又细翠鸾许配张忠之事。周氏欢得连声称善,忙取家中仅余的干粮相赠。二人不敢多耽,留下银两安置老母,旋即策马回营。
三关雄关,夜幕沉沉。孙秀闻狄青大军将至,心乱如麻,但不得不打开关门迎接。范仲淹、杨青与其同出相迎。帅堂上灯火辉煌,杯盘已陈,只待功臣入座。
狄青入堂,众将见礼,略陈战况。孙秀面带僵笑,心中却似压着千斤:他恨不得狄青战死西关,如今却听连捷之报,一颗心如坐针毡。
席间,范仲淹与杨青二人与狄青谈论军务,孙秀却只是呷酒敷衍,眼神飘忽,竟无半分祝捷之意。
狄青见状,心中冷哂:此人若知秃狼牙在军中,只怕饭也难咽。
为防泄露机,他早命秃狼牙换上宋军甲衣,混入十万大军之中,除非孙秀亲自逐一查点,绝无看破之理。
酒至二更,席散各归。关内静灯微明,大军关外安营过夜,风声卷过旗面,猎猎作响。
翌日光微亮,狄青启程。告别孙秀、范仲淹与杨青,大军如巨龙翻动,自雄关蜿蜒而出,旌旗蔽。
沿途州县皆有官员迎送,张灯挂彩,亭台陈宴。狄青却皱眉不悦:
“本帅素不喜奢靡。朝廷钱粮,皆百姓膏血,不可徒费!”
言罢命人尽撤彩灯,谢绝宴饮。地方官尴尬退下,却越发敬服这位年轻有为的平西王狄青。
百姓闻其凯旋,纷纷香花迎道,跪拜送校狄青每过一处,皆令军士肃阵、行礼,不扰民、不喧哗,使得沿途百姓赞声不绝。
至汴京十里外,金鼓齐鸣,旌旗列阵。王侯大臣数十人依诏出迎。
风中马蹄声沉稳而强劲,狄青跨着现月龙驹,披甲映日,神如静山。众臣见状,尽皆下马,拱手齐呼:
“千岁!吾等奉旨,代圣上迎接功臣!”
狄青躬身回礼,语气坚醇:“狄青一介武夫,安敢受诸公厚礼?劳诸位远迎,下官不胜惶恐。”
众臣齐道:“千岁平定西夏、新罗,功贯社稷,不迎无法!”
群臣推让寒暄,场面盛极一时。
此时,庞洪在众臣之后,微眯双目,冷冷注视狄青。
只见狄青威风凛凛,名望更胜往昔。
“哼……这畜生怎么越发厉害?”庞洪暗咬牙根。
当年所设种种陷害,皆似纸糊一般被狄青踏碎——如今他平西大功,返回京城,子必将加恩。
“且等明朝上殿,老夫试验珍珠旗——倘若是假,又可告他欺君……若是真的,也要想法置他于死地。”
庞洪袖中手指微微颤动,阴云涌上心头。
众大臣请狄青回府安歇,以俟五更入朝。狄青命军中暂驻营外,待圣旨分封再作安排。石玉押着四车贡礼与真旗同校
这时,孟定国与焦廷贵率平西王府家丁赶至,迎接狄青。现月龙驹昂首,狄青挺身在马背,左右焦廷贵、孟定国相随,前后官员拥护。
文武拥侍,如御驾巡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狄青功勋震,下无双。
京城街巷近在咫尺,战尘未散的英雄,正踏着春风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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