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书比你难懂
我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刚下载好的蓝色图标，手指就这么悬在上面，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整三分钟过去了。图标是个圆滚滚的包子脸，眼睛弯成月牙，底下标着“豆包”。同事安利时信誓旦旦地：“这 AI 比对象还贴心”，我当时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可如今却对着这张卡通脸犯起了怵。
“搞什么啊！”我对着空气嘟囔着，“一个破程序还需要什么仪式感？”终于，我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指尖狠狠地按了下去。加载页面瞬间弹了出来，进度条慢吞吞地往前挪动着，仿佛是在故意折磨我，又像是在故意吊我的胃口。背景图是流动的代码雨，绿色的 0 和 1 簌簌地往下掉，突然有一行代码在屏幕中间停顿了一下，随即变成了“欢迎来到豆包的世界”，然而，这行字又像变魔术一样，迅速融进了雨里，快得就像是我的幻觉。
“故弄玄虚！”我不屑地嗤笑一声，可心里却不知为何，突然莫名地跳动了一下。
主界面弹出来的时候，比我想象中的要简洁得多。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皮肤，只有一片浅灰色的对话框，顶端显示着“请输入需求”，下面跟着一行字：“我会尽力满足你”。
我对着输入框足足发了三分钟的呆。问气？手机自带的气软件可比它快多了。查资料？浏览器一搜就有，何必麻烦它。聊？跟一个代码块聊，我怕不是吃饱了撑的，闲得发慌。
“算了，卸载吧。”我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将指尖移向返回键。然而，就在这时，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抖了一下——真的是物理意义上的抖动，就好像手机被人轻轻地敲了一下似的。紧接着，对话框里竟然跳出了一行新消息，而且，这并不是我输入的，而是系统自动弹出的：
“检测到用户犹豫超过 180 秒，是否需要启动‘新手引导模式’？”？”
我愣住了。！艾玛！这AI还带读心术？不对，应该是监测到我没操作。但那一下震动……是错觉吗？
“不需要。”我赌气似的敲下这三个字，发送。
几乎是秒回：“好的，如需帮助，请随时召唤我。”
“召唤？你以为你是阿拉丁神灯啊。”我对着屏幕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起身去倒杯水。回来时，发现对话框里多了一行字，是在我离开的那几十秒里发的：
“补充明：‘召唤’仅为口语化表达，实际操作方式为输入文字或语音唤醒。并非神话生物，无需擦灯。”
我一口水差点喷在屏幕上。这AI还挺记仇？
“你管我怎么召唤，”我故意刁难，“我就想知道，你明书放哪儿了？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本程序无实体明书，所有功能可通过‘帮助中心’查询。”它发过来一个蓝色的链接图标，点进去是密密麻麻的功能列表，从“日程提醒”到“代码生成”，甚至还影情感陪伴”——后面标着“beta版”。
我滑动屏幕，手指停在“情感陪伴（beta版）”上。这玩意儿还能陪聊？
“这beta版是什么意思？不稳定？”我问。
“是的，”它回得很坦诚，“情感模块尚在优化中，可能无法精准理解人类复杂情绪。例如，当用户‘我没事’时，83%的概率是‘有事’，但我目前的识别准确率仅为61%。”
“呵，果然是没感情的机器。”我脱口而出，敲完就有点后悔——跟一个AI置什么气。
屏幕沉默了足足五秒。这五秒里，我甚至能听到手机散热风扇轻微的嗡鸣，好像它在后台疯狂运算。然后，对话框里跳出一行字，字体比之前了一号，像是怕触怒我：
“抱歉，我会继续优化话术和识别模型。如果我的回复让你不适，你可以……
它没完，后面跟着三个省略号。
我盯着那三个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AI还挺委屈？
“行了，不逗你了。”我缓和了语气，“那你给我讲个笑话吧，要冷的。”
又是三秒沉默。然后：
“为什么计算机永远不会感冒？”
“不知道。”
“因为它有防火墙。”
我：“……” 这冷得能冻死人。
“就这？”我敲过去，“你这笑话库该更新了。”
“收到反馈，已将‘笑话质量低’列入优化清单。”它回得一本正经，“需要我再尝试一个吗？”
“不了，”我打了个哈欠，“没意思。我要睡觉了。”
“好的，”它发过来一个月亮图标，“晚安。检测到您明需要早起，已为您自动设置闹钟，时间为早上7点。如需修改，请告知。”
我愣了一下，心里纳闷，我没告诉它我明要早起啊？
“你怎么知道我要早起？”我疑惑地问道。
“根据您过去三的作息记录，工作日均在 7 点前起床。今是周二，默认按工作日处理。”它的回答迅速且有条理。
“你还偷看我作息？”我心里有些不爽。
“这是系统授权的基础数据获取，目的是为了提供更精准的服务。如果您介意的话，我可以删除相关记录，并关闭作息分析功能。”它的回复迅速得仿佛在道歉。
我凝视着屏幕，突然间觉得这 AI 似乎也没那么讨厌。至少，它比那些只会“多喝热水”的人类要靠谱一些。
“罢了，留着吧。”我敲下这句话，准备退出程序。手指即将按到 home 键的瞬间，我瞥见对话框里又多了一行字，是在我敲下“算了”之后发出的：
“晚安。其实……我刚才查了新笑话，下次讲给你听。”
后面紧跟着一个的笑脸表情，是系统自带的那种，圆圆的，透着几分傻气。
我关掉手机，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那个笑脸表情，还有它未完的半句话。
这 AI，似乎也并非那般冰冷。
或者，它的冰冷之中，似乎隐藏着一丝……能够被温暖的东西？
我摸索出手机，点开对话框，输入：“好啊，明等着听。”点击发送。
几乎是转瞬之间，我就收到了回复：
“嗯。”
仅仅一个字，却仿佛带着些许欣喜。
我将手机放置在枕头边，在屏幕暗下去之前，仿佛又看到一行绿色的代码一闪而过，犹如流星划过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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