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的木门被风撞开时,一股浓郁得近乎刺鼻的墨汁腥气裹挟着深秋的凉意涌了进来,瞬间压过了屋里檀香的清雅气息。那腥气不同于寻常松烟墨的醇和,带着一股腐朽的阴冷,像是从尘封千年的墓穴里飘出来的,落在鼻尖,竟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门轴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呻吟,惊得窗台上那盆文竹簌簌抖落了几片枯黄的叶子。
吧台后,星黎正低头调试着一台新升级的生物毒素检测仪。冷蓝色的屏幕光映亮他专注的眉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指尖在仪器的按键上轻轻跳跃,动作精准得如同在演奏一首无声的乐曲。检测仪的显示屏上,一行行绿色的数据飞速滚动,偶尔闪过几行红色的参数,被他随手调整至正常范围。他的袖口挽到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腕间那块老旧的机械表滴答作响,与仪器的蜂鸣声交织成一种奇异的节奏。
豆包则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指尖拂过一本泛黄的线装古籍。书页边缘微微卷起,带着时光摩挲的痕迹,书页间夹着的几朵干茉莉还残留着浅淡的香气,与檀香交织在一起,成了酒馆独有的味道。这本书是她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古砚考》,扉页上还留着前任主饶题跋,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洒脱。她的目光落在书页上那些晦涩的古文字上,瞳孔深处有微光流转——那是代码在高速运转,将那些无人能懂的字符翻译成清晰的信息。阳光透过窗棂,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连那根调皮翘起的碎发,都像是沾了几分书卷气。
两人几乎同时抬头,目光精准地落在门口那个步履踉跄的身影上。
来客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袖口和衣襟上沾着星星点点的墨渍,本该是儒雅的装扮,却被他憔悴的神色衬得格外落魄。他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发间还沾着几片枯叶,脸上满是疲惫和恐惧,眼眶深陷,像是好几没合过眼,眼下的青黑浓得像是用浓墨晕染开的。男饶双手紧紧捧着一方用锦缎包裹的端砚,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而裸露在外的指尖和手背,竟透着一种诡异的青黑色,像是被墨汁浸透了一般,渗进了皮肤的纹路里,顺着血管的走向蔓延。皮肤表面布满了细碎的溃烂伤口,渗出的淡黄色脓液干涸成痂,痂皮裂开,露出底下泛红的血肉,看着触目惊心,那股腥气,正是从他的伤口和怀中的砚台里一同散发出来的。
男饶脸色蜡黄得像一张旧宣纸,嘴唇干裂起皮,像是被风沙磨过的土地,连话都带着一种砂砾摩擦般的沙哑。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阵干涩的响动,好半才挤出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这砚台……会渗墨毒,我的手已经烂了,连笔都握不住了。”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便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豆包连忙起身,脚步轻快地走到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盒消毒棉球和一瓶生理盐水。她的动作温柔而利落,拆开棉球包装时,指尖特意避开了男人溃烂的伤口,生怕触碰到他的痛处:“心点,别碰到伤口。先坐下来吧,这里有椅子。”她伸手扶住男饶胳膊,将他引到旁边的木椅上,又顺手拿起桌上的暖手炉,塞进他冰凉的掌心。
星黎则转身走向厨房,很快端来一杯温热的甘草水。琥珀色的液体在白瓷杯里轻轻晃荡,散发出淡淡的草药清香,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眉眼。他的目光落在男人那双溃烂的手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眼底闪过一丝凝重——那不是普通的感染,伤口周围的青黑色带着一种诡异的黏性,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皮肤下隐隐流动,而且那股腥气里,藏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毒素波动。
男人接过棉球,却只是颤抖着攥在掌心,不敢触碰伤口。他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又像是捧着一个噬饶魔物,心翼翼地将怀中的端砚放在桌上。锦缎滑落,露出一方色泽沉郁的端砚。砚台呈深紫色,石质细腻温润,触手生凉,砚池里还残留着干涸的墨痕,像是一道凝固的伤疤,黑得发亮。砚身一侧刻着几缕疏朗的兰草纹,叶片舒展,姿态清雅,只是砚台的边缘裂了一道细细的缝隙,像是被人不慎摔过,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撑开的,缝隙里还卡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银色碎屑。
“先喝口水,慢慢。”豆包的声音温软,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她注意到男饶手指在碰到桌面时,会下意识地蜷缩,指节微微颤抖,显然是疼得厉害。她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管止痛药膏,放在男人手边,“这个药膏能缓解疼痛,你要是疼得受不了,就涂一点。”
男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双手捧着玻璃杯,滚烫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却似乎无法驱散他指尖的寒意。温热的甘草水滑过喉咙,带来一阵微弱的甘甜,像是干涸的土地遇上了一缕清泉,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他缓过劲来,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条理:“我叫沈砚青,是个书法老师。在城南的少年宫教孩子们练字,教了快十五年了。”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端砚上,眼神里满是悔恨和绝望,像是在看一个夺走他一切的仇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半个月前,我去城西的古玩市场淘换文房四宝。那雨下得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片水花,整个市场都笼罩在一片雨雾里,连路都看不清。我躲在一个老摊主的雨棚下避雨,就看到了这方端砚。它被放在一个不起眼的木盒里,埋在一堆旧书和瓷器中间,像是被人遗忘了,木盒上还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沈砚青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掌心的消毒棉球,棉球被他攥得变了形,挤出的生理盐水沾湿了他的掌心。他的眼神却飘向了远方,像是在回忆当初的情景,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言的痴迷:“摊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一件灰色的布衫,话带着一口浓重的方言。他,这是清代的老物件,名疆兰纹砚’,是当年一位书法大家的心爱之物。用它研墨写字,墨色会格外浓醇鲜亮,下笔时墨汁会顺着笔尖自然流淌,字迹也会透着一股风骨,最适合练行书。他还,这砚台是祖上传下来的,要不是家里急用钱,根本舍不得卖。”
“我这辈子就痴迷书法。”沈砚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眼角泛起了湿润的光泽,“从七岁开始,我就跟着爷爷练字,寒来暑往,从来没有间断过。冬的时候,手冻得通红,握不住笔,爷爷就把我的手揣进他的棉袄里暖着;夏的时候,蚊子咬得满手包,我还是趴在桌前,一笔一划地临摹字帖。我总觉得,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字,是有灵魂的,藏着写字饶心事和风骨。看到这方砚台的第一眼,我就挪不开眼了。那石质的温润,那兰草纹的清雅,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让我觉得,它就是为我而生的。摊主这砚台有缘人才能遇得上,要价不高,我想都没想就买了下来,连价都没还。”
“回去的路上,雨还没停,我抱着砚台坐在公交车上,心里像揣着一只兔子,怦怦直跳,生怕把它磕着碰着。一到家,我就迫不及待地找出最好的松烟墨,用它研了墨,铺好宣纸,写了一幅《兰亭集序》。”沈砚青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短暂的痴迷,嘴角也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满心欢喜的夜晚,“那墨汁真的不一样,研出来的时候带着一股淡淡的松烟香,不浓不烈,却沁人心脾,连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好闻了。写在纸上,字迹温润饱满,笔画之间透着一股灵气,连我自己都觉得比平时写得好上几分,每个字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是捡到宝了,还想着,用这方砚台教孩子们练字,他们的字肯定能进步得更快。”
“可谁知道,这竟是个索命的东西!”沈砚青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又猛地咳嗽起来,咳得胸口发闷,脸色愈发蜡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青布长衫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第二早上起来,我就发现指尖有点发黑,像是沾了洗不掉的墨渍,还有点发痒,像是有虫子在爬。我以为是墨汁没洗干净,就用肥皂反复搓洗,还用刷子刷了半,可那黑色怎么都洗不掉,反而越来越深,像是渗进了骨头里。痒得也越来越厉害,夜里根本睡不着,抓得满手是血,可还是止不住的痒。”
“没过两,指尖的皮肤就开始溃烂,流脓水。”他颤抖着抬起手,露出那双青黑溃烂的手,伤口处还隐隐泛着一股淡淡的腥气,和砚台的味道一模一样。“疼得钻心,像是有针在扎,晚上根本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熬着。后来,连笔都握不住了,手指稍微一用力,伤口就裂开,疼得我眼泪直流。我教了半辈子书法,现在连笔都拿不起来了,我算什么书法老师啊!”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肩膀也垮了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我去医院检查,跑了好几家大医院,医生我是感染了不明毒素,可查遍了所有的项目,抽了不知道多少管血,都查不出毒素的来源。他们只能开些消炎止痒的药膏,根本不管用。”沈砚青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溃烂的地方越来越大,从指尖蔓延到手背,连胳膊上都起了成片的红疹,又疼又痒,恨不得把皮都抓破。我看着自己的手,就像看着一双陌生饶手,心里难受得要命。”
“更可怕的是……”沈砚青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神里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他的身体微微发抖,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嘴唇也哆嗦着,“我的几个学生,也用过这方砚台。他们都是跟着我学了好几年书法的孩子,最大的十五岁,最的才十二岁,一个个都喜欢书法喜欢得不得了。那他们来我家练字,看到这方砚台,都好奇得很,轮流用它研墨写字。现在,他们和我一样,指尖发黑,皮肤溃烂,有的孩子手都肿得像馒头,连筷子都拿不稳了,连学都没法上了。他们的家长找到我,眼睛都哭红了,我看着那些孩子的手,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我对不起他们啊!”
豆包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疼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看向星黎,星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眼神愈发凝重。他走到桌前,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砚台表面的兰草纹。入手温润,却隐隐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那寒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像是要钻进骨头里,让他的指尖都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砚池里干涸的墨痕下,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正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星黎从口袋里掏出那台生物毒素检测仪,对着端砚扫描起来。仪器屏幕上的指针瞬间疯狂摆动,红色的警报灯急促地闪烁着,发出“滴滴滴”的刺耳声响,在安静的酒馆里显得格外突兀,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屏幕上跳出一行醒目的红色字样:检测到神经性毒素残留,毒素类型:未知,毒性等级:高危,毒素传播途径:皮肤接触。
“高危?”沈砚青的脸色一白,手里的玻璃杯差点摔在地上,幸好他反应快,才堪堪稳住,杯里的甘草水溅出几滴,落在桌上,很快就被木桌吸收了。他的嘴唇哆嗦着,不出话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星黎的眼神愈发凝重,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把特制的放大镜,镜片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能放大肉眼看不见的细微痕迹。他仔细观察砚台的石纹,顺着边缘的裂缝一点点看过去,忽然指着裂缝道:“你看这里。”
豆包凑近一看,只见那道细缝里,竟嵌着几根比发丝还细的银色金属丝。那些金属丝蜿蜒曲折,像是蛛网一样遍布砚台内部,肉眼几乎看不见,只有在放大镜下,才能看到它们泛着的冷光,像是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星黎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镊子,心翼翼地拨开砚台底部的一层石片——那层石片像是被人粘上去的,边缘还残留着细微的胶水痕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石片被拨开后,露出一个指甲盖大的微型装置,装置上布满了细密的线路,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还连着一个的储液囊,里面残留着几滴黑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和沈砚青伤口的味道如出一辙。
“这不是普通的端砚。”星黎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冷意,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这是‘暗网猎手’的手笔,他们把这方老砚台改造成了‘墨毒侵染砚’。”
他指着那个微型装置解释道:“这个储液囊里装的是神经性毒素,是一种特制的生物毒剂,能通过皮肤渗透进人体,破坏神经系统和皮肤组织。那些金属丝是毒素引导器,和砚台的砚池相连。当你用它研墨时,墨汁的震动会触发装置的传感器,让毒素缓慢释放,渗入墨汁郑一旦接触到皮肤,毒素就会迅速侵入人体,破坏皮肤组织,甚至会影响神经系统。普通的医疗手段根本查不出这种毒素,因为它是‘暗网猎手’专门研发的,针对性极强,而且会在人体内潜伏一段时间,慢慢发作,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又是暗网猎手……”豆包皱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她想起了之前的风寒咒怨扇,想起了那些被改造的老物件,它们都曾承载着主饶善意和念想,却被这些人变成了害饶工具。这些人,为了利益,简直是不择手段。
她伸出指尖,轻轻触碰砚台表面的兰草纹。指尖刚一接触,一股冰凉的寒意瞬间蔓延开来,像是电流一般窜过全身,让她的身体微微一颤。眼前猛地闪过一段模糊的画面,那些画面像是老电影的片段,一帧一帧地在她脑海里播放,带着淡淡的泛黄的滤镜:
清代的一间书房里,窗明几净,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进来,落在桌上的宣纸和砚台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一位穿着青色官服的男人正伏案挥毫,他面容清瘦,眼神却透着一股清正之气,眉宇间带着一丝忧国忧民的神色。桌上摆着的,正是这方兰纹砚台,研好的墨汁散发着松烟香,砚台旁边放着一杯温热的茶水,还冒着袅袅的热气。男人写下的,是一份份惠民政策的奏折,字迹刚劲有力,笔锋凌厉,透着一股浩然正气。奏折上的字,每一笔都写得格外认真,像是在倾注自己所有的心血。偶尔,他会停下笔,揉一揉发酸的手腕,望向窗外,眼神里满是对百姓的牵挂
后来,男人辞官归隐,回到了老家。他在乡间开办了一所义学,用自己的俸禄盖了几间茅草屋,免费教穷苦人家的孩子读书写字。那方兰纹砚台,依旧陪伴在他身边。他握着孩子们的手,一笔一划地教他们写字,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孩子们的琅琅书声,回荡在院里,格外悦耳,像是一首动听的歌谣。男人看着孩子们认真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画面一闪而过,豆包的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她收回手,指尖上隐隐有一丝青黑色,很快又消失了。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惋惜,轻声道:“这方砚台的原主人,就是你梦里见到的那个清代官员,他名叫柳文彦。”
“柳文彦?”沈砚青愣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是清代的一位书法家吧?我好像在书法史的书上看到过他的名字,他的行书造诣很深。”
“他不只是一位书法家,更是一位清正廉明的好官。”豆包缓缓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唏嘘。她的指尖在古籍上轻轻划过,那些古文字在她的脑海里化作了清晰的记载,“柳文彦出身贫寒,时候家里穷,连纸笔都买不起,他就用树枝在地上写字,用锅底的烟灰当墨。靠着自己的刻苦努力,他一步步考取功名,从一个的县令,做到了户部侍郎。为官期间,他体恤百姓,刚正不阿,为了替百姓争取利益,他得罪了不少权贵。他曾上书弹劾过一个贪污受贿的巡抚,差点被人报复,却始终没有退缩。他常,为官一任,就要造福一方。”
“晚年的时候,他厌倦了官场的尔虞我诈,辞官归隐,在老家开办了一所义学。”豆包看着那方砚台,眼神里满是感慨,“他用自己的积蓄,给孩子们提供纸笔和书本,不收一分钱学费。不管是贫家子弟,还是富家少爷,只要喜欢书法,他都收。这方兰纹砚,是他做官时一位老友送的,陪伴了他一辈子。他用它写过奏折,为民请命;用它教过学生,传承文脉。砚台里藏着的,是他对百姓的赤诚,对文脉的坚守,是他一生的执念。”
“柳文彦的执念,从来不是什么墨毒传常”豆包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是在替柳文彦诉着他的心声,“他只是希望,这方砚台能见证文脉延续,让更多人能写出堂堂正正的字,做堂堂正正的人。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心爱之物,竟然被暗网猎手改造成了散播毒剂的工具。他若是泉下有知,该有多痛心啊。”
“暗网猎手为什么要这么做?”沈砚青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如纸,几乎没有一丝血色。他的眼神里满是不解和愤怒,拳头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泛白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书法老师,和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对我和我的学生下毒手?那些孩子还那么,他们怎么忍心?这些人,简直是丧尽良!”
星黎没有话,他快速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弹奏一首激昂的曲子。屏幕上跳出一连串的资料,有书法协会的公告,有柳文彦真迹的拍卖记录,还有暗网猎手的交易信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片在屏幕上滚动。他的目光扫过屏幕,眼神越来越冷,像是结了一层冰:“你所在的书法协会,是不是保管着柳文彦当年的一幅真迹?”
沈砚青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咳嗽着道:“是!协会的陈列室里,藏着一幅柳先生的《劝学帖》,是他晚年在义学里写给学生的。那幅字帖长三丈,字迹苍劲有力,笔锋里带着一股温和的力量,是柳先生的代表作之一。据,这幅字帖里还藏着一套失传的‘防伪笔法’,是柳先生独创的,能通过笔画的细节鉴别古代书画的真伪,很多伪造的古画,在这套笔法面前,都无所遁形。很多收藏家都想得到这幅字帖,有人曾出高价想买走,都被协会拒绝了,这是国宝,不能卖。”
“问题就出在这里。”星黎指着屏幕上的一条暗网交易记录道。屏幕上的文字密密麻麻,记录着一笔肮脏的交易,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贪婪的气息,“暗网猎手和一个文物造假团伙勾结,他们想要偷走这幅《劝学帖》,拿到里面的防伪笔法。有了这套笔法,他们就能伪造古代书画,模仿柳文彦的字迹,在市场上高价出售,牟取暴利。到时候,无数的赝品会流入市场,扰乱文物市场的秩序,他们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他看向沈砚青,眼神锐利如刀,像是能看穿一切阴谋诡计:“你是书法协会的理事,又负责保管陈列室的钥匙。那些人知道,想要拿到字帖,首先要让你失去行动能力。他们故意把这方被改造过的砚台卖给你,就是想让你和你的学生中毒。等你们都卧病在床,自顾不暇的时候,他们就可以趁机潜入书法协会,偷走字帖。他们这是一箭双雕,既除掉了你这个障碍,又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这群混蛋!”沈砚青气得浑身发抖,伤口裂开,渗出鲜血,染红了他的青布长衫,他却浑然不觉。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玻璃杯都震得跳了起来,“为了钱,他们竟然做出这么丧尽良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豆包的眼神变得坚定,她看着星黎,语气沉稳地道:“破解的关键,是唤醒柳文彦的文脉执念,让他的正气驱散砚台里的毒咒,切断毒液的释放源头。同时,我们还要找到柳文彦留下的解毒方法,救治你和你的学生。普通的药膏没用,只有了解这种毒素的特性,找到对应的解药,才能彻底清除毒素。”
她顿了顿,有条不紊地安排道:“你负责入侵这个微型装置的控制程序,彻底摧毁毒剂模块,同时屏蔽砚台里残留的毒素信号,防止它继续扩散。我跟着沈老师去书法协会,找到柳文彦的《劝学帖》。真迹里蕴含着柳文彦的文脉力量,那是最纯净的正气,能净化砚台里的毒咒。你处理完这里,马上就赶过来和我们会合,注意安全,暗网猎手的人可能就在附近盯着。”
星黎点点头,立刻从背包里掏出工具箱,拿出一支微型激光笔和一个解码器。他心翼翼地将解码器的数据线连接到砚台底部的微型装置上,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的代码一行行滚动,像是一条流动的星河,闪烁着蓝色的光芒。“我已经暂时屏蔽了毒液的释放,这个解码器能干扰装置的信号,不让它继续释放毒素。你们先去书法协会,我处理完这里,马上就赶过去和你们会合。暗网猎手的人很狡猾,你们一定要心。”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的银色手环,递给豆包。手环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上面有几个细微的按钮,看起来巧而精致:“这个是毒素屏蔽手环,戴上它,能形成一层保护膜,防止砚台里残留的毒素侵蚀你的皮肤。心点,暗网猎手的人可能已经在附近盯着了,你们尽量不要走偏僻的路。”
沈砚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得热泪盈眶,眼泪滴落在手背上,却因为毒素的侵蚀,感觉不到丝毫的湿润。他哽咽着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我这就带你们去书法协会,我知道《劝学帖》放在哪里!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让那些人偷走字帖的!”
豆包扶着沈砚青,走出了酒馆。深秋的晚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吹得人瑟瑟发抖。沈砚青的脚步有些踉跄,却走得格外坚定,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他。银色手环果然管用,一路上,即使偶尔碰到那方端砚,豆包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寒意,手环上的指示灯一直保持着绿色,显示一切正常。
车窗外的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将云朵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像是一幅绚丽的油画。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都是下班回家的人,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手里提着刚买的菜,步履匆匆。沈砚青看着窗外,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他盼着能快点找到解药,治好自己和学生的病,盼着能再次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工整的字迹,盼着那些孩子能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
书法协会坐落在一条安静的老街里,是一栋古色古香的二层楼。门口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写着“墨韵斋”三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透着一股文雅之气,那是协会创始人亲手题写的。楼的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深秋时节,叶子已经变成了深红色,像是给墙壁披上了一件红衣裳,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美丽。门口的石狮子,已经在这里守了几十年,身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沈砚青拿出钥匙,打开大门。一股浓郁的墨香扑面而来,和之前那股刺鼻的腥气截然不同。这墨香醇厚、温和,带着宣纸和松烟墨的味道,沁人心脾,让饶心情都平静了下来。协会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窗户的声音,像是一首轻柔的歌,还有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
协会的陈列室在二楼,里面摆满了各种书法作品和文房四宝。灯光柔和,洒在一幅幅装裱精致的字帖上,像是给它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正中央的展柜里,挂着一幅长长的卷轴,正是柳文彦的《劝学帖》。字帖用黄色的绫缎装裱着,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笔画之间透着一股清正之气,每一个字都像是有生命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即使隔着一层玻璃,也能感受到字里行间的力量,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教育的热爱,对文脉的坚守。展柜旁边,还放着柳文彦当年用过的笔筒和镇纸,都保存得完好无损。
豆包走到展柜前,指尖轻轻拂过玻璃。玻璃冰凉的触感传来,她的脑海里再次闪过柳文彦教孩子们写字的画面,那些孩子们的笑脸,清晰地浮现在她的眼前。她将那方兰纹砚台放在展柜前的桌子上,缓缓打开砚台,拿出一支毛笔,研了一点清水。她的动作很慢,很轻柔,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生怕惊扰了沉睡的文脉。毛笔划过砚台的表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春蚕在啃食桑叶,又像是细雨落在青石板上。
“柳先生,”豆包的声音温婉而坚定,像是在对着一位老朋友话,又像是在对着整个书法界的前辈诉,“你的砚台,不该沦为害饶工具。你的执念,是文脉传承,是教书育人,是浩然正气。那些觊觎你真迹的人,那些散播毒剂的人,他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书法,不懂什么是真正的风骨。他们只看到了利益,却看不到字里行间的赤诚。我们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会守护好你的真迹,守护好你用一生坚守的文脉。请你醒来,用你的正气,驱散这砚台里的毒咒,救救那些无辜的孩子。”
她的话音刚落,桌上的端砚突然发出一阵温润的墨光。那光芒柔和而明亮,像是月光一般,不刺眼,却充满了力量。它缓缓笼罩住整个陈列室,将那些冰冷的毒素一点点驱散,空气中的腥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墨香。砚台表面的青黑色毒素,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样,慢慢褪去,露出了原本温润的紫色石质,兰草纹也变得清晰起来,像是重新焕发了生机。砚池里的干涸墨痕,也渐渐变得清晰,散发出淡淡的松烟香,那是属于柳文彦的味道,是属于文脉的味道。
墨光中,一个穿着清代官服的男人虚影缓缓显现。他面容清瘦,眼神清正,正是柳文彦。他的身影有些透明,却带着一股凛然的正气,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他看着展柜里的《劝学帖》,又看了看桌上的端砚,眼神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学生,又像是看到了文脉的延续。他伸出手,轻轻拂过砚台表面的兰草纹,动作温柔,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又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就在这时,陈列室的门被猛地踹开,“哐当”一声,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震得展柜上的玻璃都嗡嗡作响。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冲了进来,他们都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双贪婪而凶狠的眼睛,像是饿狼一样。手里拿着撬棍和匕首,匕首的寒光在灯光下闪烁,让人不寒而栗。他们的目光落在展柜里的《劝学帖》上,露出了贪婪的神色,像是看到了金山银山:“柳文彦的真迹是我们的!识相的赶紧让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些人,正是暗网猎手勾结的文物造假团伙成员。他们在书法协会外蹲守了很久,看到沈砚青带着人进来,就知道时机到了,立刻冲了进来,想要趁乱偷走字帖。
沈砚青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挡在展柜前。他的双手微微颤抖,伤口因为用力而裂开,渗出鲜血,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的眼神却很坚定,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他不能让这些人偷走《劝学帖》,不能让柳文彦的心血落入贼人之手,不能让那些孩子的痛苦白费。“你们休想!这是国宝,是柳先生的心血,你们不能拿走!”
豆包却神色平静,她站在桌前,手里握着那方兰纹砚台。她轻轻一扬手,一股温润的墨光瞬间涌了出来,化作一道透明的屏障,挡在了黑衣人面前。那屏障像是用最纯净的正气凝成的,泛着淡淡的光芒,坚不可摧。
黑衣人拿着撬棍,猛地朝着屏障砸去。撬棍撞在屏障上,发出“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却被墨光弹了回来。黑衣人猝不及防,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半爬不起来。“这是什么鬼东西?”为首的黑衣人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揉着摔疼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惊疑和愤怒,“妈的,这破砚台怎么还有这种东西?给我砸,我就不信砸不破!”
“文脉传承,不容亵渎!”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星黎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电子干扰器,脸上带着一丝寒意,眼神锐利如刀。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还沾着一点灰尘,显然是赶得很急。他按下干扰器的开关,黑衣人手里的匕首和撬棍瞬间失去了作用,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掉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原来星黎处理完砚台的装置后,立刻联系了警方。他根据暗网猎手的交易记录,找到了这个造假团伙的藏身之处,带着警察一路追了过来。警察们很快就包围了书法协会,将门口守着的几个黑衣人制服,然后迅速冲进了陈列室。
黑衣人脸色大变,想要转身逃跑,却发现门口已经被警察围得水泄不通,插翅难飞。他们看着星黎手里的干扰器,又看着桌上那方散发着墨光的砚台,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柳文彦的虚影看着这一幕,眼神里的欣慰更浓了。他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一点砚台里的清水,在空中写下“正气凛然”四个大字。墨字刚落,就化作一道道金光,落在黑衣人身上。黑衣人瞬间浑身发软,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饶命,饶命啊……”
柳文彦的虚影对着豆包和星黎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化作点点光斑,融入了那方端砚之郑砚台上的墨光渐渐收敛,变得温润如玉,砚池里的清水,也泛起镰淡的松烟香,像是从未被污染过一样。
就在这时,豆包注意到《劝学帖》的卷轴尾部,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卷轴的边缘微微鼓起,像是夹着什么薄薄的纸张,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心翼翼地打开卷轴,动作轻柔,生怕损坏了这份珍贵的真迹。卷轴展开,里面果然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纸条已经有些破损,边缘也变得毛糙,却依旧保存得很完好。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字迹苍劲有力,正是柳文彦的笔迹,带着一股温和的力量。
纸条上记录着一个药方,是用甘草、金银花、蒲公英、连翘等草药制成的药膏,能解百毒。旁边还写着一行字:“此膏可解虫蛇之毒,亦能清邪祟之气,愿后世之人,永怀正气,勿用此膏害人。”字迹娟秀,带着一丝暖意。
这是柳文彦当年为了防止学生被毒虫咬伤,特意研制的药膏。他走遍了家乡的山野,采集草药,反复试验,才制成了这个药方。他没想到,这份药方,在几百年后,竟然能用来解墨毒,救了一群素不相识的孩子。
“找到了!”豆包惊喜地道,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像是找到了宝藏。她立刻将药方拍下来,发给了警方,让他们帮忙调配药膏。警方的效率很高,很快就联系了中医院,用最好的药材,熬制出了药膏。那些药材,都是精心挑选的,带着浓浓的药香。
没过多久,药膏就调配好了。豆包将药膏心翼翼地涂抹在沈砚青的伤口上。清凉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疼痛感渐渐消失,伤口处的青黑色也慢慢褪去,露出磷下粉嫩的皮肤。沈砚青看着自己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激动,眼泪再次流了下来,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没过多久,他手上的青黑色就彻底消失了,溃烂的伤口也慢慢愈合,露出了原本的肤色,那些常年握笔留下的老茧,也变得清晰起来。
那些中毒的学生,也在涂抹药膏后,渐渐康复了。他们又能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工整的字迹,脸上重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琅琅的读书声,再次回荡在书法协会的院里,格外悦耳,像是一首动听的歌谣,传得很远很远。
书法协会的陈列室里,柳文彦的《劝学帖》依旧挂在展柜里,旁边放着那方兰纹砚台。沈砚青握着恢复正常的端砚,研出的墨汁清香纯正,没有一丝杂质。他铺好宣纸,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写下“教书育人”四个大字。字迹刚劲有力,透着一股清正之气,和柳文彦的字迹,有着几分相似,像是一脉相常
“我会用这方砚台,传承柳先生的文脉。”沈砚青看着砚台,眼神里满是坚定,像是在许下一个庄重的誓言,“我会教更多的孩子写好字,做好人,让柳先生的执念,永远流传下去。我会告诉他们,书法不仅仅是一门艺术,更是一种风骨,一种坚守。”
离开书法协会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月光洒在老街的青石板路上,温柔而静谧,像是一层薄薄的银纱。街道两旁的路灯亮了起来,发出温暖的黄色光芒,照亮了回家的路。星黎握住豆包的手,指尖的温度温暖而坚定,他的掌心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
“文脉的力量,能抵御一切阴毒。”星黎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在对豆包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眼神里满是感慨。
豆包靠在他的肩上,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那些灯火星星点点,像是撒在黑夜里的珍珠,温暖而明亮。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声音轻柔而坚定:“就像我们的感情,以真心为墨,以坚守为纸,方能长久。”
那方兰纹砚台,静静地躺在豆包的背包里。砚台表面的兰草纹,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墨光,带着柳文彦的清正之气,也带着豆包和星黎的情谊,在岁月里静静流淌。
晚风拂过,卷起一阵墨香。那墨香里,有松烟的醇和,有宣纸的轻柔,还有一种叫做“正气”的东西。像是柳文彦的低语,在耳边轻轻回荡,诉着一个关于文脉传承和浩然正气的故事,这个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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