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三的话像光化日之下的一声响雷，劈得崔柯傻愣愣。她指着娃娃：“哪里是白骨，不是肉乎乎的么。”
娃娃朝崔柯甜甜一笑，下一秒，通身成了白色骷髅。原先还是水汪汪、圆溜溜的葡萄眼，现下成了两个黑洞洞。
崔柯被这宛如国产惊悚鬼片的变化，吓得吱哇乱剑她最近的胆量是见长，但还没练成崔大胆，能面不改色地观看活人爆改成骷髅。
胖乎乎，怪可爱的娃娃，成了一具全身哗啦哗啦作响的骷髅。崔柯丢下吕三和骷髅，就往房间里跑。
同时，嚷着，“吕三，你赶走赶走！我要，我要……”结结巴巴的话没完，崔柯的人影就跑不见了。
吕三长叹几口气想道，白骨儿鬼哪里是能轻易赶走的，都是儿了。要是吕翠竹在，儿鬼今肯定是进不了家门。
哪像崔柯是个心肠软的蠢货，学不到家，还爱管闲事。真是倒霉孩子，尽是会给自己找事。她是没听过这句老话啊，阎王易见，鬼难缠啊。儿鬼更是其中翘楚！
吕三没指望白骨儿鬼，能乖乖地被自己两三句话赶走了。他看向白森森的骷髅，低声责备：“你骗她是图好玩么，还乱吓人！你看把她吓的，脸色比你骨头都白。”
“吕翠竹是一个混蛋。她当时把我哄骗走了，我现在吓吓她孙女怎么了？”骷髅话时，上下的骨头乱碰，发出清脆渗饶撞击声。
它嘴巴一张一合，继续笑嘻嘻：“再了。是她自己要带我回来的，我可什么都没做。”
吕三看不惯它这幅样子，“你给我变回来。两三句话，骨头乱撞，听得人心烦。你骨头硬得很，撞不坏，我耳朵可受不了。”
它倒是听话，一下又变换成胖乎乎的孩模样了。它长得喜庆，跟年画里的抱鱼娃娃似的。
头发浓黑茂密，肤色粉白粉白，一对水嫩圆亮大眼睛，嘴粉嘟嘟，两颊肉鼓鼓，手脚像一节节莲藕。难怪能让崔柯带回家。
饶性就是爱美。这么漂亮的娃娃，谁不喜欢呢。
崔柯嘴上不，实际上最爱看脸。生身活鬼的面貌是会随着雇主喜好发生改变的。因为名字不同，那“人”就不同了。
原先吕三是梁维新时，五官周正，瘦瘦巴巴，崔柯经常是满眼嫌弃。后来梁维新成了吕三，模样大变。崔柯才会在话时，正经地看吕三几眼。
吕三在镜中看见了自身外貌的变化——五官走向成阴柔，身材均匀，四肢修长。这下，他彻底知道崔柯就是一个看脸话的家伙。
首先是好看，其次是实用，这是崔柯不曾明的标准。
抱鱼娃娃话了，“你要听她的话，赶我走吗？”
吕三翻白眼，“我能把你赶走吗？我赶得走？我要是有这个本事，还跟你好声好气话呢。”
他饿了，中午那顿还没吃呢。
他抬脚走向厨房，“来厨房里帮忙，边做边。”抱鱼娃娃倒也听话，还真跟着吕三去厨房了。
崔柯被吕三从房间里喊出来吃饭。一走到饭厅，崔柯见抱鱼娃娃笑成了一朵花似的跟她打招呼：“吃饭吗？我帮着一起做的。”
本来看见它，崔柯心里是有点不舒服。但是它现在这个模样嘛，崔柯也还能将就将就。她迎着抱鱼娃娃的笑脸坐下了，想着先吃饱再。
崔柯刚坐下，抱鱼娃娃的话让她的大脑，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一些画面——滑溜溜白兮兮的骨头时不时在汤里搅拌，时不时给菜添盐加糖，时不时……这跟吃骨灰拌饭有什么区别。她想吐了。
吕三端着两碗白米饭出来，他看一眼崔柯五颜六色的脸，给抱鱼娃娃一记白眼，：“它什么也没干。就在厨房找了张凳子坐着，看我干活。”
崔柯不想吐了。
心神回归后，她看向桌面——西红柿炒鸡蛋、凉拌青瓜、青豆烧豆腐、素炒笋干丝，一桌全是素菜。崔柯不干了，她接过吕三递来的碗，：
“我今不是买了猪肋排、牛棒骨么？你怎么都不给做！全是素的，你当我是尼姑啊。”
吕三举起筷子夹菜，：“我做了，你吃得下？”他的眼神睃向端坐在崔柯正对面的抱鱼娃娃。抱鱼娃娃感觉到了吕三的视线，抬高了脸对着两人甜甜笑。
崔柯给这个甜笑，激起一身鸡皮。她确实是吃不下肋排、棒骨了，眼前就有现成的，活蹦乱跳的肋排、棒骨。
她乖乖拿筷，捧碗吃饭了。
一顿饭，崔柯吃得食不知味，只将桌上的菜混合着白米饭，呼噜呼噜往嘴里塞，嚼两口就吞下。
抱鱼娃娃却是极有兴致，他一双莲藕手捧着脸，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一时看向崔柯，一时看向吕三。他丝毫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吕三，你……”
“食不言，寝不语。”吕三没让抱鱼娃娃把话下去。抱鱼娃娃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还是听了他的话，闭口不言了。
崔柯吃饱了，脚底抹油就想跑回房间。
抱鱼娃娃，模样看着，心眼却多成筛子孔。它在崔柯放下碗筷时，就麻溜地从座位上滑下，手扒住了崔柯的腿。
它抬起脸，跟崔柯低下的头，正正面对面。露出喜气洋溢的笑容，崔柯被这笑容激得腿抖了几下。她怕这儿鬼，突然又变了脸，化成一具骷髅身。
“你想干什么？”崔柯扭动着腿，想撒开抱鱼娃娃。
它的手像螃蟹钳住了猎物，死死地焊在崔柯的腿上。
抱鱼娃娃，手上用力，面上却不显费力，露出白生生的牙齿，笑着：“我叫黄斌斌。”
“我叫崔柯。”
“你阿奶骗过我。”
没头没尾的话，让崔柯弄不清楚黄斌斌要做什么，她只得顺着话下去，“那怎么呢？”
“我原本只是想在镇上等她回来，再找她道道的。”黄斌斌坐在霖面上，站着抱腿有点累啊。于是它手脚并用，彻底地困住了崔柯的腿。
崔柯感觉到腿上该死的束缚感，心里十分不得劲儿，她很想一脚踹飞黄斌斌。她脑子里瞎想着呢，黄斌斌接下来的话，让崔柯哑巴吃黄连了，有苦没法。
“但你却把我领回来了，那你该晓得道上的规矩。儿鬼领进家门口，不给甜头打死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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