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薛宛央手中的茶盏摔得粉碎。
她突然想起这些日子与萧策的密谋，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难道萧策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她？
未及细想，殿外已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透过雕花窗棂，可见火把的光亮将庭院照得通明。
为首的太监尖声宣旨：“陛下口谕，请薛娘娘即刻带着大皇子前往清心殿见驾！”
薛宛央接过孩子时，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几乎抱不稳那的襁褓。
通往清心殿的宫道似乎比往日长了许多，沿途宫人神色惶惶，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更令她心惊的是，清心殿外早已候着太后、林徽柔等一众嫔妃。
林徽柔身后，乳母怀中的二皇子睡得正酣，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薛宛央分明看见林徽柔眼中那种看待将死之物的冷漠。
当宗亲重臣陆续到齐，李全才引着众人步入寝殿。
薛宛央抬眸的瞬间，几乎认不出龙榻上那个人——曾经俊朗挺拔的帝王，如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面色灰败如纸，唯有那双眼睛，还闪着令人心惊的寒光。
“皇儿啊！”太后平榻前，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林徽柔也跪伏在地，珠泪涟涟。
在一片悲声中，薛宛央僵立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她怀中的大皇子似乎感受到什么，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萧恒枯瘦如柴的手指微微颤动，李全立刻躬身向前，双手捧出一道明黄圣旨。
殿内烛火忽明忽暗，映得那卷轴上的龙纹似要腾空而起。
“奉承运皇帝诏曰：薛氏宛央，淑慎性成，勤勉柔顺……”李全尖细的嗓音在大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薛宛央心上，“即日起册立为皇后，母仪下……”
薛宛央浑身一颤，膝盖一软几乎跪不稳。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那细微的疼痛提醒着这不是梦境。
多少年的隐忍，多少次的午夜梦回，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泪水模糊了视线，恍惚间她仿佛看见当年初见时的萧恒——那个在御花园里为她折梅的少年郎君。
原来那些冷落、那些责罚，都不过是帝王之术。
他终究是记着她的，甚至在这弥留之际，还要给她最尊贵的名分。
“臣妾……谢陛下恩典。”她重重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泪水滴落在地，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她没有看见萧恒嘴角那一闪而逝的冷笑，更没有注意到李全接过第二道圣旨时，手指那微不可察的颤抖。
“……朕与皇后薛氏感情甚笃，曾许下白头之约……”李全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今朕大限将至，不忍独赴黄泉……特许皇后殉葬，以全夫妻之义……”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殿内静得可怕。
薛宛央缓缓抬头，正对上萧恒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睛。那里面哪有半分温情？只有刻骨的恨意和报复的快意。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无声地：“爱妃，朕带你一起走。”
薛宛央突然想起那个雪夜，她跪在殿外求见，而他拥着林徽柔在暖阁饮酒作乐，就连目光都没有给她半分。
原来从头到尾，他给的就不是补偿，而是最残忍的惩罚。
“不，不可能……”薛宛央踉跄着后退，却撞上了禁军冰冷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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