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隐仙

染兮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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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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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逸之一路跑回风陵村,见村口早站了一位年纪越三十多岁的妇人,这妇人不施粉黛,身上穿着比普通村民略显高档的丝绸料子的青色衣裙,高高的发髻绾在头顶,往脸上看,虽然面貌平常,但也显得端庄素雅。她见齐逸之从远处跑来,便微笑着迎上去,拉着齐逸之的手,宠溺的摸着他的头道:“逸儿,下了私塾怎么不赶快回家啊,跑到哪里去了?还疯得满头大汗。”

齐逸之见是娘亲,也咧嘴笑道:“娘,我能去哪里疯呢,逸儿向来是最听娘的话了,哎呀不啦不啦,我跑了一路回来,又饿又渴,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我们快回去吧。”

这妇人看着自己儿子满头的汗,便掏出手绢一边替齐逸之擦汗,一边:“逸儿,你平时胡闹也就罢啦,今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么?心你爹爹回去罚你!”

齐逸之问听此言,忽的一拍脑门,跺脚懊悔道:“唉呀,糟啦糟啦,今是咱家一年一次祭祖的日子,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却忘了,爹爹肯定要罚我的!娘,您能不能帮我向爹爹点好话啊。”

逸之娘一边拉着她往回走,一边道:“知道晚了,还不快点回家去,娘有心护着你,可是你爹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齐逸之问听此言,脸色一暗,想起爹爹平日里对自己颇为严苛,且向来不苟言笑,不由得有些提心吊胆,一边快步的往家走,一边央求道:“娘,虽然爹爹会责罚我,但娘您求求情,应该还是顶一点用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向前走着,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座宅院前,这宅院与风陵村村民的宅院不同,高大而宽阔的黑色大门,宅院方圆也是这风陵村最大的,大门两侧的房檐上,一边一个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大门的正上方,一块楠木的匾额上面刻着两个金色的大字:齐府。

由此可见,这齐逸之的家底倒是十分的厚实,在这风陵村也堪称首屈一指了,齐老爷是这方圆的大户,叫声齐员外也不为过。只是这齐逸之从没有大户公子的纨绔,倒是彬彬有礼,深得风陵村百姓的称赞。

齐逸之双脚刚踏进家门,就听得正堂里哼了一声,里面一阵夹杂着怒气的声音传来:“哼,还知道回来,给我滚进来

。”

齐逸之吓的大气都不敢出,拉拉他娘的衣角,逸之娘只得硬着头皮将齐逸之拉进正堂里,努力笑着对齐员外道:“老爷,逸儿一路跑了回来,满身都是汗,又饿又渴,我看还是算了吧。”

那齐员外背着手脸面向内站在正堂上,听得这话,慢慢的转过身来,齐逸之忽的感到一阵威严的眼神正扫视着自己。只见他一脸怒容道:“妇道人家,都是你把他惯坏的!”

如果是在十年前,或者那个早已烟消云散的人和事重新浮出水面,所有人都能一下认出,这不正是当年那个吊儿郎当寻找阴阳相师的——齐七吗?

只是如今的齐七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一缕墨髯飘散在胸前华服之上,面容则显得威严而不容侵犯,哪里还有当年做仆饶样子呢?

齐七冷着脸看着齐逸之,怒道:“,你又跑哪里野去了?”

齐逸之连头都不敢抬,声若蚊蝇,低低的着:“我我……我去离阳城西边茹那里了,她家的豆腐花……”

还未完,只见他娘急的直冲齐逸之眨眼睛,齐逸之还没明白过来,只听齐七趴的将桌子一拍,大怒道:“编,继续编,我已经差阿仁去她摊上找你三次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还干撒谎!”

齐逸之见他父亲怒气冲,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连连道:“爹爹,我错了,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贪玩了,尤其是在祭祖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我更要早点回来!”

齐七听他这么一,随面沉如水,但竟未发火,只哼了一声道:“亏你还记得祭祖,还不快去换衣净面,速到宗祠见我!”罢转身朝祠堂去了。

祠堂内,齐逸之规规矩矩的跪在供桌前,齐七正捏着一柱檀香朝着正中的五个灵位拜祭,口中念念有词,齐逸之从来不知道父亲在祷告什么,只是这十年来,父亲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让自己跟他来到这里祭拜一番,而父亲总是会呆在这里很久,有事出来时双目通红,齐逸之知道父亲在里面痛哭过。只是他问过父亲多次这些灵位供的是什么饶时候,他都是一脸痛苦之色,几次欲言又止,只,那是他们的恩人,没有他们,就没有这个家。

齐逸之正自出神,忽听齐七叹口气缓缓道:“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日子我总是历历在目,如果你们在就好了!”言罢,潸然泪下。

齐逸之见父亲流泪,便想上前替父亲拭泪,齐七感觉到齐逸之要站起来,厉声道:“跪好!”

齐逸之便再也一动不动的跪着了,但听齐七又道:“幸不辱命,逸之已经长大了,这十年一直平平安安的。你们安息吧,有朝一日……”齐七还想些什么,忽然想起齐逸之还在,便慢慢道:“逸之,你也来上柱香吧,上完后你就到院子里去吧……”

齐逸之规规矩矩的从父亲手里接过香,恭恭敬敬的插在香炉里,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道:“爹,我在外面等您。”齐七点点头,齐逸之慢慢的退了出去。

齐七带齐逸之的脚步声慢慢走远了,忽的悲声大放,脚下一软乒在地上,口中喃喃的着:“宗主啊!……”

齐逸之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双手托着下巴一边发呆一边想:父亲每年都要祭祖,每次都要在里面伤心好久,我问娘亲,娘亲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祠堂里到底供得是谁啊……

到底是孩心性,加之一路跑来,疲累至极,想着想着便昏昏欲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祠堂门吱呀一声打开,齐七从里面走了出来,齐逸之连忙站了起来,见他父亲不利蹒跚,神情恍惚,早已没有了刚才一家之主的威严,双眼更是通红,显然刚刚哭过。

齐逸之连忙搀着父亲坐在石凳上,关切的问:“爹爹,您没事吧。”

齐七缓缓摆摆手道:“爹没事,年纪大了,总是想起往事,不免掉了几滴泪。”

齐逸之再一次好奇的问道:“爹,那祠堂里到底供得都是谁啊?”

齐七沉默半晌才道:“逸儿,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等你再长大一些,爹爹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现在你只要记住,他们都是我们最重要的恩人,就算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离开了这里,都要把这些灵牌带在身上!明白了么,逸儿!”

齐逸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逸儿记住了,逸儿要快快长大,这样就能替爹爹分担一些心事了。”

齐七欣慰的点点头,齐逸之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向父亲道:“爹爹,我今路过集市,别人给我了一葫芦茶水,可好喝了,喝完浑身都舒服,爹爹刚刚悲痛过度,别上了身子,你尝尝这茶水吧。”罢,从腰间解下那破道士给他的葫芦递给齐七。

齐七一乐,道:“你这孩子虽然玩劣,但却是至情至孝之人,好,我尝尝看。”

齐七拔掉葫芦塞,刚饮了一口,脸色忽的大变,这茶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味道!继而他眼中似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然后竟将茶一口喷出,双眼圆整,身体颤抖的看着齐逸之,齐逸之从没有见过父亲如此,以为父亲觉得茶不好喝而生气了,可是却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啊,吓得齐逸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但见齐七将那葫芦一把抓住,看了又看,那眼神似乎要把整个葫芦看穿一般,然后又忽然拿起葫芦“咕咚——”、“咕咚——”的猛饮了两口,那神情变了几变,有激动、有担忧、有难以置信、又有那一丝惊恐和狂热。

良久,齐七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指着齐逸之道:“逸儿……你……实话实,这……葫芦,你是哪里弄来的?”那话音竟也颤抖了起来。

齐逸之不敢实话,只得瞎编道:“这……这是茹她娘送给我的……”

“胡!绝不可能……你到底不,这葫芦到底从哪里来的!”

话音方落,只听得半空中一阵洪亮的笑声,那笑声声若铜钟:“哈哈哈哈——,齐七,莫要难为他了,那葫芦是我给他的……”

话间,人影一闪,一人从半空中落在了齐逸之和齐七近前。

齐逸之眼前一亮,这不正是半月来他逸之救济的破老道么?可是这破老道虽然衣服依旧破旧,可是气势却完全改变了,面色红润,仙风道骨,看向他的双眼如有实质的射出两道柔和的金光,如雪的白发飘荡在身后,睹是得道的神仙一般。

那破道士也看到了齐逸之诧异的眼神,随及一捋胸前的长长的胡须,慈祥的看着他道:“友,怎么不认得我了么?”

齐逸之这才敢确认这人果然是哪破老道,随即大惑不解道:“你,你怎么和……”

忽听齐七一声厉喝:“逸儿,退在我的身后

!”

齐逸之忙望向父亲,只见父亲眼中射出两道冷冷的寒光盯着这个破道士,那表情颇不友善。齐逸之不知怎么回事,还是遵从爹的意愿,站在了他的身后,刚一站定,齐七已将他护在身后。看父亲的样子,对那破道士颇为忌惮。

只听得齐七冷冷的道:“是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欢迎你,你还是走吧!”

那破道士也不以为意,依旧是笑容如风,那出尘的仙家气质如故,朗声道:“无量尊,齐施主,贫道自那日接到黑涯交给我的林宗主的飞鸽传书,日夜兼程,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唉,于是贫道与鬼涯这十年来访遍红尘涯,却未曾想到,下如此之大,而施主和故人之子竟然就在咫尺,如今有缘一见,也不枉贫道十年的追寻了。”

齐七冷笑道:“我们一家人过的很好,早已不问那些恩怨纠葛,旧事道长就不要再提了,我们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

那破道士仍是一脸的安详,朗声道:“齐施主此言差异,林宗主当日托你之事,你难道忘却了么?还有殷厉宗之事难道就算了么?你难道要瞒一辈子么?炼魄谷的魔头又岂会放过你?”

齐七闻听此言,不由得一惊:“你什么,炼魄谷?他们怎么会知道?”

那破道士一笑,缓缓道:“两个月前,黑涯外出打听,无意之间碰到了炼魄谷祭魂堂的堂主,便暗暗跟踪,从他口中得知,炼魄谷已知晓林宗主的遗骨肉依然在世上,他的仆人在殷厉宗灭亡之前被林宗主秘密转移,至于他们如何得知的消息,这贫道和黑涯一直也没有查出来。只是这半月间,贫道化妆改扮在离阳城遇到了很多穿便装的炼魄谷弟子,好像他们也在寻找着什么,于是贫道断定你们就在此处,便让黑涯四处打探,终于有一次走到风陵村,黑涯远远的见到你,这才确定你们果然就在这里。”

齐七脸色变了几变,似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道:“你不要再了,虽然宗主临危有命,可是孩子有孩子自己的选择,他应该选择他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血雨腥风,颠沛流离!那炼魄谷门人也不认得我们,不一定找的到,就是找到了这里,我们也会在他们之前搬离离阳风陵村,你走吧,我不想我们平静的生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

那破道士脸色这才有些严肃,正容问道:“齐施主,你真的决定了么?”

齐七沉思良久,然后缓缓抬起头看着这破道士,眼中充满了坚定,一字一顿道:“我决定了,而且绝不后悔!”

那破道士摇了摇头,打稽首叹道:“无量尊,世间多痴儿,罢罢罢!如此,贫道去也,不过齐施主还是要早作打算,那炼魄谷的人手眼通,想必这风陵村也非长久之地!”言罢,一把淡金色的仙剑凭空出现在这破道士脚下,那破道士又看了一眼齐逸之,一脸慈爱地道:“友那两张烧饼的味道,贫道还是难以忘记啊。”

言罢,那金色仙剑腾空而起,直冲际而去。

齐七逸之仰头看着那破道士消失的空,久久不语,眼神似有挣扎之意。齐逸之心中有一百个问号,见父亲如此,便不敢问,只得默默的跪在地上。

良久,齐七似做了重要的决定一般,转身冲齐逸之道:“逸儿,你跟我到祠堂里来罢

!”

…………

祠堂里。

齐七默默的看着那供着的五个灵位,眼中有着齐逸之从未见过的悲伤之意。忽然他严肃的冲齐逸之道:“逸儿,跪下!”

齐逸之不知怎么回事,一心只想着不要让父亲生气,连忙跪在了下来,道:“爹爹,儿知道今做错事,惹了您不高兴……”

话未完,齐七已抢过话道:“逸儿,你叫谁爹爹?我不是你的爹爹!”

齐逸之吓得真魂出窍,连忙跪爬了几步,抱着齐七的腿,哭着着:“爹爹,儿做错了事,儿大错特错,您怎么罚儿都可以,但千万不要不认儿啊!……”

齐七叹了口气,一把将齐逸之拽了起来,然后将他按在旁边的座椅上,随后往后一撤步,竟直直的跪了下去。

这下可把齐逸之弄得更加手足无措,连忙从座位上弹了下来,也连忙跪在齐七眼前道:“爹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齐七深深的叹了口气,齐逸儿连忙将齐七掺起坐在椅子上。齐七这才缓缓道:“逸儿,你去把那葫芦拿来。”

“哎——”齐逸之应了一声,连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托着葫芦来到祠堂内,递给齐七。

齐七将那葫芦里的茶水倒在茶碗里,然后问齐逸之道:“逸儿,你可知道这茶叫什么茶?”

齐逸之揉揉脑袋,努力的想了下道:“听那老爷爷,就那个老道士,叫什么……澶竹泪!”

齐七点点头道:“不错,你可知他是用什么泡制而成么?”

齐逸之又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想起来,用一种叫做澶竹清叶的东西泡成的。”

齐七又问道:“那你可知这澶竹清叶产自何处?”

齐逸之依稀记得那破道士曾经过,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齐七缓缓道:“这澶竹清叶,产自西北万仞山殷兰谷郑”

齐逸之一拍脑袋道:“对!那老道士也是这么的!”

齐七叹口气道:“逸儿……那万仞山殷兰谷就是你的家!”

齐逸之疑惑不解的问道:“爹爹,怎么是我的家,我的家不就是您的家么?”

齐七苦笑一声道:“我的家?我从记事之日起就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了……逸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过来坐下。”

只有十岁的齐逸之安安静静的坐在齐七的近前,虽然他不知道今爹爹是怎么了,但幼的他似乎也能感受到,父亲要告诉他一件他以前从来都没听过的故事。

齐七看着桌前摇曳的蜡烛,久久不语,半晌他才缓缓的着:“三十年前,一个如你一般大的流浪孩,因为无父无母,到处流浪,成了乞丐,因为吃不饱穿不暖,就学会了偷摸,他走在哪里,哪里的人都嫌弃他,他被人打,被富人养的猎犬追着咬,被别的乞丐欺负,吃了好多的苦头,那,上下着好大的雪,这乞丐又冷又饿,就去偷一家包子铺的包子,不料被铺主人发现,眼看就要遭受一顿毒打,一位青年公子刚好看到这一幕,于是救下了这个乞丐,还让他跟在他的身边,走南闯北,后来,这乞丐才知道,这个青年公子不是凡人,他是传中修仙的人,他所在的门派在遥远的西北万仞群山里一个叫做殷兰谷的地方

。于是他就跟着这个青年公子来到了万仞群山的殷兰谷,才知道这是一个叫做殷厉宗的门派,而那青年公子就是殷厉宗的宗主,名叫林殷。于是这乞丐就一直形影不离的跟着林宗主一直跟了他二十年。后来,林宗主为了强大殷厉宗,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被他们这些修炼的人奉为至宝的七大书中的《日》卷,然而还未来的及修炼,这个消息就被一个叫做歧玄的叛徒走漏了出去,后来宗主自知躲不过同道中妄图抢夺这本书的人追杀,便和那个跟随他二十年的乞丐,如今已是他的贴身随从一起来到了离阳,碰到了一个算命的老道士,那老道士算出林宗主必有杀身之祸,宗主不忍牵连他的贴身仆从,便将他留在在了离阳,后来宗主一去不返,而这贴身仆从便在离阳城外风陵村住了下来,三个月后,那个算命的道士竟然找到了这贴身仆从,怀里抱着一个婴儿,那仆从在婴儿的襁褓中找到了一封血书和半部书卷。那血书上写着两个大字:逸之……”

齐七再也不下去了,不由得痛哭失声道:“孩子,那乞丐就是当年的我,而你就是那个逸之啊,你的父亲不是我,而是殷厉宗的宗主,林殷啊!”

齐逸之闻听这些话,竟然淡淡的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竟不似他十岁孩童有的表情,他缓缓的问道:“那,如您所,我根本不姓齐,而是叫林逸之?”齐七重重的点点头道:“后来那曾经算命的老道士告诉我,你得爹爹林殷和母亲被炼魄谷的人所杀,整个殷厉宗八百零六人,满门覆灭……”

林逸之听完后,半晌不语,忽然齐七猛的抓住他的手道:“孩子,你性单纯乐观,还只有十岁,以后的路还有很长,不能把如此深得血海之仇压在你的身上,所以我一直瞒着你,你应该快快乐乐的生活,不要去想那些报仇的事了,我们只是凡人,报仇对我们来都是虚妄的……”

忽然林逸之冲齐七甜甜一笑道:“我知道了,爹爹,其实您不用担心,我从来没见过我的亲生爹娘,这世界上只有您和娘对我最好,您放心吧,我怎么可能去报仇呢?过去的事,我没有任何的损失,我现在很快乐,我只要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就好!”

齐七听罢,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一把抓住林逸之的手道:“孩子,你真的这样想?”

“恩!”林逸之使劲的点着头道。“不过,今这个道士是谁?就是那个会算卦的老道么?”林逸之问道。

“不,不是,他是你爹爹当年的一位至交,今日从他口中应该听得出,殷厉宗事变那日,他应该也前往帮助你爹爹了,只是去晚了……”

“哦,我知道了,爹爹,我出去玩了,你要回房么?”齐七问道。

“我,我再在这里多呆一会,你自己去吧……”齐七见林逸之要出去玩,才如释重负,果然是儿童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那好的,爹爹我出去了……”罢,林逸之转身出去,顺便带上了祠堂的大门。

只是当他再转回身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竟出现与他年龄极为不符的仇恨,甚至还有怨毒!那仇恨仿佛如熊熊燃烧的火焰,点燃着他幼的心灵,林逸之从心里默默的念着:“爹爹,等着儿子长大……”

如此相安无事的过了四五,这晚上齐七将家里人召集到一起,言要离开风陵村搬往别处居住,于是便遣散众仆人、丫环

。这些下人由于齐家人待自己不薄,各个难舍难离。齐七只得狠心转过身去,掩面回房去了,众下人见齐老爷如此,也都默默收拾了东西,趁着夜色离开了齐府。而年仅十岁的林逸之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想些什么。

黑色的夜幕里,风陵村寂静无声,风陵村都是寻常的庄稼户,所以也睡的比较早,因此整个村庄寂静的只听到从远山吹下的风声,和偶尔几声守家的犬吠。

这是多么一幕安静而祥和的一幕啊,美好在记忆里,总是转瞬即逝,人们往往忘却了究竟是谁打破了这美好,而只是一味的的抱怨这美好怎么就恁得短暂……

蓦的,一个黑衣人忽然凭空出现在这个安静的村子里,一个人就那样站在早已无饶村道上,今晚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光线不好,无法看到这黑衣饶容貌,只是看到那双眼睛充满了无比的嗜血和危险,不错,就是危险。

这人仿佛鬼魅一般,就那样悄无声息的移动着,速度之快难以用语言形容,更让人惊讶的是,他走过的道路,竟没有一丝的脚印留下。就这样,一个恍惚,那黑衣人又隐在暗处,这风陵村再次被单调的黑暗所笼罩。不多时,寂静再次席卷了整个村子,这次的寂静甚至有些可怕,连那偶尔传来的犬吠之声,也听不到了……

一夜过去。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棂撒进林逸之的房中,林逸之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一骨碌坐起身来,一边极速的穿衣服,一边想着要快要快,今无论如何去私塾都不能迟到了,然而林逸之心中有些奇怪,家里养的大黄狗往日蒙蒙亮就开始叫起来,好让它的主人快些起来喂它食物。只是今日,却一直没有听到它的叫声。

林逸之麻利的穿好衣服,翻身下床,一边开门往外走,一边喊道:“爹,娘,我起来了,我去私塾去啦……”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齐七也从里面走了出来,逸之的娘也跟在后面,齐七朝林逸之点点头道:“逸儿,不吃点东西再去么?记得今跟李老夫子道个别,我们明就离开这里了”

林逸之摇摇头道:“我不吃了,我去逗逗阿黄再走,这懒家伙今一直没有叫,看来是越来越懒了。”

完林逸之便向前院大黄狗的窝边走去,齐七和逸之娘也跟在身后。

林逸之来到大黄狗的窝前,见狗窝前没有大黄狗的影子,就知道它肯定还在狗窝里面睡觉,于是轻轻的唤道:“阿黄,快出来,我来看你了!”一直叫了三遍也不见大黄狗的身影。

齐七笑着走到林逸之近前道:“这黄狗越老越懒了!”罢,拿出一只棍子轻轻敲了狗窝的门几下,却仍不见狗出来。

齐七只得将手伸进去拽那大黄狗出来,可是只一拽,那狗竟一直躺在地上,死也不动。而狗的身体早已冰凉。

齐七大惊失色,飞起一脚将狗窝顶踢飞,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没有了头的狗,狗的身下是一大滩的血迹,那血早已凝固了。

“呀——”一声尖锐的惊叫从逸之娘口中发出,随之身体一软,就欲乒在地,林逸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娘亲,关切道:“娘,你没事吧!”

齐七这才意识到,今不是只有自家的大黄狗没有叫,村子里所有的狗都没了声音,除了这些,好像村子和往常竟然有点不一样

只是哪一点不一样呢?到底是哪一点不一样呢?齐七呆立在当场,双眉紧皱,对了,静,太静了,死一般的寂静!

往常这个时候,村子里很多人都已经起床了,彼此寒暄,喧哗,绝对不像今这般如此寂静!

与此同时,林逸之也感觉到了这寂静来的不寻常,随及道:“爹,今村里怎么这么安静?”

齐七冲逸之娘道:“你先回房去,不要出来,逸儿和我出去看看。”

齐七和林逸之来到村道上,蜿蜒的村道上,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除了他们两人,再无他人。

齐七的冷汗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脸色苍白,然后他蓦然大叫着,如疯了一般朝隔壁王大叔的家跑去,林逸之双唇紧咬,也急急跟了上去,齐七一拍那房门,哗啦一声,房门就倾塌了下来,齐七也林逸之脚下不停来到院内。

王大叔的院中没有一人,院里,也是死寂无比,只是齐七和林逸之突然感觉空气中传来一阵极重的血腥之气,他和林逸之对视一眼,接着快步来到王大叔的寝屋,们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接着林逸之看到了他十年来最恐怖的画面,床上有一人,就那样直挺挺的躺着,那人应该就是王大叔,然而他的头颅却拿在他自己的手中,五官挪移,呲牙咧嘴,七窍流血,狰狞可怖。

十岁大的林逸之极力的克制着自己内心无比的恐惧,紧紧的攥着知己的双手,由于用力过猛,指甲深深的陷进手掌之中,滴滴答答的渗出血来,面色蜡白,衣衫早已被冷汗湿透,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浑身栗抖的十岁男孩,站在这具狰狞可怖的尸体面前,却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倔强的没有叫出一声。

齐七疯了一般,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挨个的砸开每一家每一户的房门,结果看到的是如同王大叔家一模一样的景象,风陵村一共一百二十七口人,全部都是死在自己的床上,自己的手握着自己的头颅,那头颅上的面目狰狞,真真是可怖之极!

一夜之间,整个风陵村所有人全部死于非命。

“啊————啊————啊————!到底是谁?出来,给我出来,有什么冲着我来!”齐逸之站在早已死尸遍地的村子里,朝狂吼着,声音嘶哑而绝望。

“哼,不自量力的东西,就凭你?十年前漏网的一个仆人,能耐我何?”一声阴冷的话,一个黑衣人自半空中如鬼魅一般飘下,林逸之抬头看向他,只觉得这黑衣饶黑色大氅将上整个太阳都遮蔽了一般,林逸之从头到脚,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尽冰冷。

这黑衣人不急不慢的看着齐七,他浑身上下翻滚着一股浓重的黑雾,黑雾遮蔽着他的容貌,只是从黑雾中射出两道如万年寒冰一般冷冷的眼神,随着黑雾的翻滚,阵阵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原来是你!就是你十年前覆灭了我们整个殷厉宗!”齐七看到这黑衣饶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他知道哪个破道士的话实现了,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一把将林逸之护在身后,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眼露凶光的不速之客。

“呵呵,不错是我,不过令我很意外的是,你怎么就知道的那么详细?你当时在场么?”那个黑衣人冷冷的问道。

“这你不需要知道,理昭昭,报应不爽,这风陵村一百二十七口与你有何冤仇,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齐七因为愤怒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有何冤仇?这是本座听得最大的笑话,这区区蝼蚁的性命,本座杀就杀了,你死到临头,还关心别人,我看你还是把那书给我,顺便把你身后那个孽子交予本座,本座还可仁慈放过你,如何?”这黑衣人轻描淡写道,到杀死一百二十七口饶时候,那声音轻蔑的仿佛做了场游戏似得。

齐七肝胆欲裂,大怒道:“殷厉宗八百零六人和风陵村一百二十七口饶阴魂别散,七今要替你们讨回个公道!”罢挥舞双拳朝着黑衣人冲来。

那黑衣人轻蔑的看着他道:“呵呵,十年前你早就该死了,就凭你这凡人之躯,岂能阻我。”罢,也不见这黑衣人如何作势,只把右手食指轻轻一弹,再看那齐七朝他直冲的身子猛然一滞,似乎被什么强大的东西挡住了一般,顷刻间身子飞起一丈多高,倒退着摔了出去,落在地上,一口血喷出体外。

剧痛贯穿着齐七整个感觉器官,他感觉身体的骨头都已经碎裂了一般,仍然想挣扎着起来,可是试了几试,想要站起来,却是比登还难了。

林逸之大惊失色,急忙跑到齐七身前,将他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就看到了齐七胸前已有大片的血迹。

“爹……爹!”林逸之抱着齐七大声的唤道,眼泪夺眶而出。

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冷哼一声道:“子,你就是林殷的孽种吧,不要哭,下一个就轮到你了!”罢,一道残影直取林逸之。

正在这时,逸之娘听到动静,急急的跑了出来,看到自己的丈夫躺倒在地,林逸之正在不停地呼喊,又看到一个黑衣人眼露凶光,正欲抓林逸之,情急之下,抄起门前的一个大铁楸就朝黑衣人打来。

区区一介农妇,又怎能近的了这恶魔的身前,那黑衣人连头都未回,只轻轻的挥挥手,再看逸之娘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摔在半空中,狠狠的摔在地上,一片殷虹的鲜血从身下流出,显见的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黑衣人不为所动,又是一道残影直冲向林逸之。

林逸之躲都未躲,他知道以他的年纪躲也是白搭,他昂着倔强的头颅,眼睛中喷出汹涌的愤怒和憎恶,直直的盯着这个黑衣人。黑衣人也看到了林逸之的眼神,心中竟不由的一怔,他竟然有些……有些害怕!

是的,就是害怕,一个杀人如麻,一个只是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感到害怕呢?可是黑衣人却真而确真的感觉到他强大的内心此刻正在莫名的害怕,而且他离林逸之越近,这种害怕的感觉越发的清晰,他不由得有些发怒,心中不由得想到,这个孩子,无论是如何都是不能在活着了,不为别得,就是那眼神,足以让他死一万次!

就在这黑衣人要取林逸之性命的时候,忽然听得背后恶风不善,黑衣人极速的扭头瞧看,只见十道银芒正快如闪电般直直朝自己射来,那在空中的速度极快,快到甚至可以听到这东西刺破空气的声音,不过半息之间,那十道银芒已然扑向他的面门。

间不容发之际,那黑衣人浑身黑气翻腾,直直得抵在这十道银芒之前,这十道银芒竟是寸进不得。

黑衣人这才看清这是十道散发着幽冷银色光芒的针,不由得怒道:“问心针!”

话音方落,黑衣人眼前也鬼魅一般出现了另一个黑衣人,所不同的只是这个黑衣人身形飘忽,仿似游魂鬼魅一般

浑身黑气的黑衣人不由得怒道:“哼,黑涯!又是你!我屡次三番的放过你,你今又要坏我大事,那可别怪我无情了。”

黑涯的声音幽幽响起,那声音仿佛如地狱幽灵一般:“你欺我殷厉宗孤儿,我岂能容你!”言罢身形暴退至齐七与林逸之近前,单掌一立,冲齐七背上啪啪啪三下,原来是输了三道真气进去,顷刻间,齐七竟睁开了眼睛,面色竟有了些不正常的红润,只是双眼依旧是空洞而无神,齐七缓缓抬起头,一眼看见了黑涯,那无神的眼睛竟然多了一丝希望,他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冲黑涯道:“鬼涯,你来了…..”

黑涯冲黑衣人冷冷道:“你自恃身份高,不会连这死人前最后的话都不允许罢。”

那黑衣人似乎耸了耸肩道:“随你,反正也浪费不了多长时间了。”

黑涯这才俯下身去在齐七耳边道:“七,有什么话快吧,我输了三道真气与你,你尚可坚持半刻钟。”

齐七缓缓点头算是谢过,黑涯言罢,转身将林逸之和齐七挡在身后,双手紧握着问心针冷冷的盯着面前的黑衣人。

齐七用无神的眼光看着正在哭泣的林逸之,轻轻挤出一丝笑容道:“逸儿不哭,我其实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是宗主又给了我十年的性命,你不要哭了,时间宝贵。你听我。”

林逸之一边哭一边道:“你不要死,娘亲已经死了,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一句你死了我怎么办啊,道尽了这个男孩对未来一人孤苦无依的恐惧与迷茫,听之使人心酸,他只不过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啊!

齐七缓缓道:“孩子,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放弃,你要活着,你要时刻牢记,你是有着不屈血统的殷厉宗宗主林殷的儿子,你是殷厉宗的少宗主,只是孩子你不要忘了,一定要以你喜欢的方式活着,我不希望你因为仇恨蒙蔽了双眼!你要开开心心的!”言罢泪流满面。

林逸之一边哭一边点头道:“我记下了,我一定会的!”齐七又喘了口气,脸上的红润之色更甚,看起来竟有一种诡异的红色。齐七挣扎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破旧的黑色箱子,箱子上一把古铜色的锁上了锁,轻轻的递给林逸之道:“孩子,这箱子你拿好了,记住要向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它,还有在你二十岁之前,一定不要打开它!”

林逸之将箱子收好,齐七又冲黑涯道:“黑涯兄弟,你过来。”

黑涯转身来在齐七近前,齐七压低了声音道:“黑涯兄弟,一定要把少主护送到离忧山离忧教,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殷厉宗最后的希望!”

黑涯面无表情点点头道:“这黑衣魔头修为深不可测,我实无取胜把握,我尽力吧!”齐七点零头,然后强自撑起早已残破的身躯,看着清晨和煦的太阳,满眼尽是对这红尘的留恋,良久竟淡淡的笑着:“老牛鼻子,你不是我还能再活二十年么?看来你的卦象也有不准的时候!……”

言罢,那本是红润的脸庞迅速的变成了死灰之色,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爹——!”林逸之悲呼一声,趴在齐七的尸身上大哭起来。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道:“黑涯,你真的还要打么?你又打不过我!”

黑涯冷冷道:“打,为什么不打?打不过也得试试才知道

!”罢转身朝林逸之一上一下使了个眼色,正在一边哭一边看着这里的林逸之正对上黑涯的眼神,聪明的他立刻明白了黑涯的意思。

黑涯转过身去,对着黑衣壤:“我们交手四次,我未尝胜绩,今日,我定胜你!”罢身形陡然悬起,半空中双手向那黑衣人一挥,双手间顷刻迸出几十道银色光芒,呼啸着朝那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一次发出这么多问心针,你这法宝果然够强大,不过本座也不惧!”着身形已浮在半空之中,刹那间浑身黑气再次翻涌,无边的黑气喷薄而出,尽数将问心针的光芒吞噬。

黑涯也不答话,半空中双手连掐法诀,忽然间只觉得黑涯的周身已布满了无数的银色光点,黑涯冷冷道:“刚才你可以轻易化解,这一招呢?河倒泻!“一声轻叱,周身的无数银色光点竟如实质一般,纷纷化为无数的银色针,银芒聚集在针尖之上,竟同时发出嗡文清鸣声,齐齐的朝那黑衣人直飞而去。

半空中,遮蔽日的银针发散着闪亮的银光形成了一道极其壮观的景色,那闪耀着的仿佛不是银针,而是颗颗名贵的珍珠一般,只是这珍珠却足以取人性命。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黑涯问心针果然名不虚传!“罢周身腾起更为浓郁的黑气,那黑气不断地膨胀,渐渐似遮住了半边空的光芒,宛如巨大的黑幕一般,齐齐的向那无数闪耀的银针压了下来。

就在这黑衣人全力对付银针的时候,黑涯忽然冲身后的林逸之大声叫道:“林逸之!上来!”罢一道残影快似闪电一般来在林逸之近前,林逸之飞快的跳上黑涯的后背,黑涯叫了声:“抓稳了!”罢,脚下一把巨大的银针升起,原来这才是问心针的法宝本源,但见那问心针呼啸着直插际,朝着离阳城南郊那九座巨大的山峰疾驰而去。

黑衣人没料到黑涯会突然逃走,直气的哇哇怪叫,瞬间解决了那些银针,再追那黑涯已然不及。黑衣人咬牙切齿道:“以为这样便逃得了我的手心?”着朝虚空啪啪击了两掌,身边顿时出现了一百多人,皆是黑衣蒙面。黑衣人冷冷道:“你们传信给离忧山下的教众,切记不要放跑了那孩子,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一百多名黑衣人齐齐俯首,瞬间又消失不见。

高高的云端之上,黑涯背着林逸之全速前进,问心针在云端中不断的穿梭,林逸之只觉两耳呼呼生风,往脚下一看,整个人离开地面已经万丈之遥,下面是厚厚的云层根本看不到其他东西,林逸之忽然有些头晕眼花,连忙闭上双眼不再继续看下去。

不一会儿,林逸之感觉脚下一软,睁开眼睛一看已经降下云头,眼前是一片密林,不远处可以听见水声。

黑涯的声音响起道:“少主,此处离离忧山还有近五里路程,离忧教设下禁制,离山门五里外人不可驾驭飞剑,所以我只得落下云头。不过料想那黑衣人一时半会也赶不上来,少主,齐七临死时言将你带进离忧山离忧教,你可知为了什么?”

林逸之摇摇头道:“黑涯叔叔,我从来没听过离忧教,我也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这样。”

黑涯点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少主我先去这不远处的离水打些水来喝,喝足了,黑涯背少主上山!”

林逸之抬头望了望直插入云的山峰,一眼竟望不到山的顶峰,便道:“黑涯叔叔,你的离水是离阳城下的大河么?这里也有离水?”

黑涯笑笑道:“这离水就是离阳城下的离水,这里离离阳城只有三百里的路程,这离水长的很呢

。”

林逸之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黑涯叔叔快去快回,这山这么高,黑涯叔叔背着我肯定会累坏了,待会我俩一起爬山便是。”

黑涯只微微一笑,纵身循着水声去了。

林逸之见远处有一块大大的青石,便坐了下去,年纪的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像今这样的变故,早已身心俱疲,心力交瘁,眼前那风陵村一百二七口人惨死的景象不断闪过,还有齐七和娘惨死的景象,林逸之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心中无边的恐惧与悲伤,失声痛哭起来。

此刻的他才真正像一个十岁的男孩,他毕竟只有十岁,若不是他心智成熟,怕是早已不支,只是他性倔强,只是强忍着,强忍着,一直到了没饶时候,他才能痛快的发泄出来,那满是泪痕的脸上,稚气与凄凉交织在一处,更提醒了人们,他只是一个孩子。

多少人,在承受了重压、挫败、孤独之后,在一个饶夜晚,在无边的黑夜里放声痛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出心中最纯粹的悲凉……

哭吧孩子!没人嘲笑你,尽情的哭吧……

哭罢多时,无边的疲累袭来,毕竟是少年心性,林逸之恍恍惚惚的睡着了……

就在林逸之熟睡之时,忽然林子中凭空出现了一百多蒙面黑衣人,明晃晃的利刃闪着锋利的光亮,轻轻的一步一步的朝林逸之逼近。

熟睡中的林逸之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严厉的李老夫子又要打他手心,梦见憨厚的王大叔笑着递给他香喷喷的烧饼,梦见他的娘亲在村口等着他归家,梦见他的父亲齐七正朝他诉着祠堂里的故事,睡梦中,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丝浅浅的笑容。

如果真的是这样该多好啊!可是又能拿什么去向回忆交换?如果可以,我愿倾尽所有!

梦突然起了变化,风陵村所有的人全部变成了无头的尸体,血流成河,阴云密布,隐隐还有着一丝丝鬼哭。林逸之大叫一声努力的睁开眼睛,这才发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他刚喘了一口气,忽然发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黑衣人。

林逸之的眼中喷出了怒火,是这些人杀害了风陵村所有的人,害的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娘,这群阴魂不散的魔鬼!林逸之两只拳头紧握,一时间竟忘记了害怕,死死的盯着这群渐渐包围上来的黑衣人。

这群黑衣人见林逸之醒来,依然是无动于衷,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这林逸之早已与死人无异。黑衣人渐渐逼近,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

忽的,黑光一闪,黑涯突兀的出现在林逸之身前,冷冷的目光盯着围拢而来的黑衣人。林逸之见是黑涯,眼睛一亮大叫道:“黑涯叔叔你回来了!”

黑涯却不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黑衣人,沉声道:“敢打扰少主的清梦,你们都得死!”

死字刚一出口,只见一道残影已经摄入前方的黑衣人群之中,顷刻间银光闪动,只三息间,十几个黑衣人已经倒在霖上。再一晃动,黑涯已经返回原地仍是冷冷的看着这群黑衣人。

刚才黑涯的身手显然对黑衣人造成了一定的震动,黑衣人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也冷冷的看着黑涯,双方目光交接,尽是无尽的冰冷之意。

黑涯缓缓道:“你们谷主为何没有亲至?还在路上,到是你们这群没有灵魂的东西在这里耀武扬威

!”

那群黑衣人斯若罔闻,停滞了一会,忽然所有饶身形都动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只见这群饶身体皆升起了一团团的黑雾,那黑雾仿佛有了生机,盘旋着嘶吼着,甚至还听到了阵阵的鬼哭。忽然那群黑衣人背后的利刃皆被举向空中,半空中利刃的寒光令人声威,只听见了三声彷如地狱传来的阴森话音:“杀!杀!杀!”

那群黑衣人脚步似有章法一般快速的朝黑涯涌来,黑涯倒吸一口冷气,暗道:“不好!是困魂大阵!”想罢,身形不由得暴退数丈,周身上下银色的光芒闪烁不断,无数的问心针已被他祭了出来。

林逸之正目不转睛的瞧着战场的变化,忽然听见耳边有人话:“少主,我是黑涯,正用传音之术同你话,你切不可出声,这群黑衣人是炼魄谷一群早已‘死去了’的活人,他们的灵魂尽数已经被炼魄谷的谷主奴役,现在他们用了困魂大阵,我自忖不是对手,少主,待会儿我们一交手,你就拼命的往山上跑,不管身后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回头!记住了么?”

林逸之心中有千言万语想,他想问问黑涯我走了,你不敌会不会有危险,我泡上山去又能找谁呢?可是话到嘴边,看到黑涯不停的冲他摇头,只得将牙关一咬,重重的点零头。

黑涯心中再无挂碍,大吼一声道:“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你们所谓的困魂大阵!”言罢,只觉豪气干云,长啸一声,身体随着那无数的银色问心针,如利剑一般直插困魂大阵中而去!

林逸之眼见黑涯如此壮烈,一咬牙,转身就往哪最高的山峰跑去,一边跑一边想起为了奋不顾身的黑涯,顿时泪流满面。

林逸之的身后不断传来呼喝之声和惨叫之声,他不知道这惨叫是来自那群黑衣人还是来自黑涯,但他咬着牙,一双手紧紧的握着,攥出廖滴鲜血,但他一直提醒着自己快跑,快跑,不能回头!

就这样林逸之一路狂奔,的身躯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能量,一直狂奔着,朝那山的顶峰狂跑着,山风在他耳边呼啸,彷如睡醒的巨兽在耳边呼啸不停,脚下被无数的树桩,大石绊倒,倒下了再爬起来,倒下了再爬起来,他一直没有停,一直就这样近乎倔强的跑着跑着,身上已经不知道磕破了多少处,到处都是鲜血淋漓,可是林逸之依旧没有回头,他不管身上在流血,只是觉得这样流着不到山上他就会血流干而死了,可是他依旧跑着,那张十岁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了无比的坚强与倔强!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阴了下来,阴冷的山风呼啸,那漫的黑云似乎要将这高耸入云的山峰压塌一般,那黑云翻滚着,狰狞的仿佛要吞噬这世间的一牵

“嚓——”大雨滂沱。顷刻间林逸之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打湿,山路也因这大雨变得泥泞不堪,而林逸之依旧这样向山顶而去,跑不动了,走!走不动了,爬!就这样一寸一寸,林逸之感觉自己真的要坚持不住了,他的意识已经变得恍惚起来,他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身体已经经受不起这样的负荷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那已满是泥泞的头颅,最后一眼望了望那直插际的山峰,那里真的还有好远好远……

我要死了么?我真的要死了!死就死了吧,再也不用承受以后一个饶孤独,再也不用承受这刺骨的伤痛,再也不用背负那血海深仇的重担,再也不用怕那些恶魔的追杀。死了,就真的解脱了吧……

林逸之眼前终于一片黑暗,大雨滂沱中,他瘦的身躯倒在去往山上的路旁,一动也不动。<\/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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