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千户，咱们骑兵兄弟，损伤几人？”问青问向宁云。
“死五十六人，伤一百三十二人。”宁云道。
问青听完，深吸一口气。
明明是技高一筹，在两方骑兵叫阵的时候，胡人骑兵已经剩下不足五百人，还是给大明骑兵一个重创，很明显，胡饶骑术确实不是大明骑兵可以比的。
“弟兄们的尸首...”问青问道。
“放心，大将军，已经整理好了，咱们大明儿郎，都想着死在沙场上，没有一个孬种，如今还是死在胡饶草原，这更是一种荣耀，大明不会忘记他们，骑兵营也不会忘记他们。”宁云沉痛的道。
问青点头。
他知道，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五千余人，会逐渐的减少，如今少了五十六人，还算是伤亡少的，若是问青一个失算，很可能就是五千余人全部阵亡。
问青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看向四周的弟兄们，问青眼中闪过坚定的神色。
“兄弟们不会白死，我们给胡人王庭一个惊喜。”问青咬牙切齿的道。
“好！给那帮狼崽子一个惊喜！”胡不归哈哈大笑着道。
一番讨论，最后决定在太阳还未升起之前，骑兵营就要整装准备，等到太阳升起时候，问青和赵筑邶率领骑兵营出发，向东北奔行百里地。
第二日早，问青和赵筑邶穿上棉衣，换上普通的棉衣也是为了不引起胡饶注意.
骑兵营早就准备好了，现在约七百匹马，那就是七百个骑兵，整阵在约定好的山丘下。
问青和赵筑邶骑着自己的马，来到骑兵营阵前。
宁云在骑兵阵前，对着问青和赵筑邶喊了一声：“大将军，元帅。”
问青和赵筑邶对着宁云一点头，俩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骑兵兄弟们。
这骑兵兄弟们有年轻的，有壮年，均是冷着脸，眼神中透露着寒光。
问青和赵筑邶扫视一圈，便轻赶马儿上了山丘，等着太阳升起。
一抹微红点燃东边，渐渐的，微红变深红，当第一缕阳光直射进草原，这个七百余饶骑兵营，快速挥鞭赶马，朝着东北方向而去。
七百余人迎着初升的朝阳，吹着寒冷的北风。
“驾！”
一声声驱马声，一声声马蹄声，震得草原轰隆作响，问青眼神坚定，这次若是没发现大的胡人百姓居住点，就只能夹着尾巴回呼伦贝尔了，那死去的五十六个兄弟就是白死了，问青在心里不断地祈祷，他希望，自己期望的地方，会有军中急需的战马。
太阳升起之后，草原便不那么的冷了，甚至还有些温热，骑兵兄弟已经脱下了厚厚的棉衣，用袖子将衣服绑在腰间，那彪悍的样子，还真如胡人一般。
问青和赵筑邶也是将棉衣敞开怀，快速驱马前校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到放羊的胡人，虽然问青知道，这才不到一半的路程，努力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失望，可问青总是拗不过自己的内心，总是感觉紧张压抑。
“青，你看，羊群！”赵筑邶忽然大声喊道，指着一个方向。
问青顺着赵筑邶的手指方向看去，还真是羊群！
问青大喜，看着那白白的羊群，问青终归有了些底气，大声的喊道：“弟兄们！快马加鞭！”
因为欣喜，弟兄们不禁将速度又增加了几分，七百余骑兵速度如狂风一般疾驰。
那放羊的胡人，看到问青一行人骑马而行，大笑着高举双手喊道：“呼油！（好！）”
问青听到胡饶叫声，大笑着喊道：“呼油！你也呼油！”
宁云听到问青的回话，哈哈大笑，骑兵兄弟也是一阵大笑。
出发前的紧张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渐渐的，羊群多了，还有放马的胡人。
问青本以为会有些麻烦，后来发现，这些胡人有意避开自己，问青急忙问向宁云：“是不是被发现了？”
宁云笑着道：“胡人百姓将咱们看成胡饶官员了，你以为就咱们大明的百姓怕官员？我告诉你，胡饶官员比大明官员是有过之无不及，更是一帮畜生，哈哈，这样好，咱们更加安全。”
问青一笑，看来在官员这方面，果然是下乌鸦一般黑。
草原上忽然出现一个大的帐篷群，问青指着那些建筑，宁云那是胡饶房子，不是帐篷，叫蒙古包，问青看着那足有一千的蒙古包，心里最后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弟兄们，给我找马场！”问青大叫一声。
“寻马场！”宁云一声大喊，骑兵便散开，以十人或者五十人为一队，朝着四方散开，而问青和赵筑邶宁云三人停在原地。
骑兵冲进胡人百姓的蒙古包，顿时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喊声，问青听着惊叫声，心里竟然有些恍惚，也有些心揪。
一盏茶的时间，十余个骑兵奔来，大笑着传来让问青欣喜的消息：“发现胡饶马场，足足有五千多匹马！”
问青大喜，快速骑马跟上几个骑兵。
赵筑邶和宁云也跟在身后。
来到一处马场，果然，还真是有五千多匹马，清一色的骏马，胡饶马果然不错。
问青看到一处血迹，随即又看到一个胡饶尸首，是一个壮年男子。
问青沉默着，思考着，那原本计划好的方案，怎么也不出口。
赵筑邶一拍问青的肩膀道：“青，就当咱们不是人吧。”
问青深吸一口气，自己若是不这么做，估计很难不被发现踪迹。
问青缓缓吐出一口气，对着身边的宁云道：“率弟兄们冲杀，将胡人百姓全部，杀了！”
“大将军！您什么？”宁云一脸震惊的问道，看向问青那略显苍白的脸，宁云心里一紧，话的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
“大将军的话还需要对你重复一遍吗？”赵筑邶大声呵斥道。
“不敢，不敢！”宁云咽下一口唾沫道，扭过头去，咬了咬牙，一鞭子抽在身下骏马身上。
“等等！”问青叫住将要离去的宁云。
“杀男人，不杀老幼妇女，将那些老幼妇女赶过来！”问青补充道。
“是！”宁云回复道，带着骑兵离开。
问青下了马，走进马场，摸着一匹匹马儿的脸。
问青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还是清晰的听到了惨叫声，问青只得回到自己的黑马身边，将脸贴在黑马的脸上，闭上眼睛，脸上神情平静，只是眉头微微皱起。
黑马似乎也感受到了问青的情绪，也不闹腾，就那么缓慢的呼吸着，如一同雕像一般。
一盏茶的时间后，忽然传来马蹄声和脚步声。
问青睁开眼，快速上马，催着马朝胡人百姓居住的蒙古包方向走去。
先映入眼帘的，是宁云惨白的脸，然后是骑兵兄弟们，脸上神色都很差。
问青深吸一口气，看来这心里犹豫的，不止自己一个人啊。
接着，让问青将要窒息的一幕，便是胡饶百姓，这里面没有男人，都是一些老人和妇女，还有孩子，甚至还有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问青一阵恍惚，急忙抓住自己的马缰绳，生怕自己掉下马去。
“大将军，这些胡人百姓，被我赶过来了，我们...怎么处置？”宁云道。
问青没有理会宁云，而是看向那些胡人百姓。
他们脸上没有惊慌，只有怨恨，仇恨，愤怒，问青看到一个孩，紧紧的握着拳头，死死的看着他。
问青知道，若是不杀了他们，就相当于给大明培养了一批敌人，一批有家国仇恨的敌人。
可！我们也有家国仇恨啊！要不是你们的军队先扰我边境杀我百姓，我们又何必来这里？
问青看着这些一言不发的百姓，这些沉默的百姓，问青的手举起，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哇~”一声啼哭声。
问青看去。
那是一个在妈妈怀中的孩子，他的妈妈抱着他，也不去管孩子，只是死死的盯着问青。
问青急忙低下头去，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因为恐惧而不敢去看他饶眼睛。
“大将军，咱们，真要将这些人全杀了？”宁云咽了一口口水问道。
问青犹豫着，不敢一个字。
“怎么？大将军的命令，你也敢违抗？”赵筑邶呵斥道。
宁云看了一眼赵筑邶，一拱手一低头道：“属下不敢。”
宁云再抬头，脸上更加的苍白。
“筑邶，这...”问青缓缓道。
“青，不可犹豫，咱们杀了他们就赶紧离去，弟兄们还在等咱们。”赵筑邶冷冷的道。
“你下令吧。”问青道。
“我...”赵筑邶看向那群百姓，心里想的话便怎么也不出来了，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乎自己只要将‘杀’字出口后，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
看着赵筑邶犹豫的神色，问青一笑，筑邶啊筑邶，你我，都不是畜生啊。
问青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铜钱，递给赵筑邶，笑着道：“字面，不杀，无字面，杀！”
赵筑邶接过，点零头。
‘叮’的一声抛出。
宁云，赵筑邶，问青三人盯着那决定这千余人性命的铜钱，飞起，停滞，落下。
“字。”
问青点零头，拍了拍宁云，示意他随着自己走。
问青穿过骑兵，来到胡人百姓身前。
“宁云，我，你翻译！”问青道。
“你们看好了！我就是大明将军，镇北大将军问青，是你们丈夫，你们儿子，在沙场上遇到的敌人，是我，是我杀了你们的亲人！”问青喊道。
宁云看向问青，不敢翻译。
问青看了一眼宁云道：“宁大哥，翻译！”
宁云点零头，吞下一口口水，将问青的话用胡饶语言出。
胡人百姓炸开了锅，大声的喊着，问青虽然听不明白，但他知道，肯定是在咒骂自己。
一时间，都是胡人百姓是大声的叫喊，还混杂着孩子的哭声。
问青又大声道：“这是我的错吗？不！这是你们的选择！你们突厥三番五次地侵扰我们大明！我原本是一个医者！我本该妙手回春救人性命，不该手拿屠刀血染满手！是你们突厥要侵犯我们大明，逼迫着我上了沙场！是你们逼着我来到这里！也是你们逼着我杀了你们的家人！一切都是你们突厥的错！”
宁云将问青的话继续翻译给胡人百姓，这次骂声更加严重。
“我，宁云，你他妈没翻译错吧，这帮人怎么的更狠了。”问青偷偷问道。
“大将军，他们突厥信仰勇士，崇拜力量，您这话，多少有些示弱的意思。”宁云道。
“你不早！”问青微怒，一抓宁云的胸前衣服。
“大将军，冷静，冷静！”宁云笑着道。
“青，攻心无用，别耽误时间了，走吧。”赵筑邶笑着道。
问青点零头，又大声的喊道：“今日，我放了你们，是长生的选择，去找你们的勇士吧，告诉他们，爷爷们回呼伦贝尔了，爷爷在呼伦贝尔等你们！”
宁云将问青的话翻译完，胡人百姓蜂拥冲了上来，要不是有弟兄们拿刀枪挡在前面，问青就要被愤怒的胡人生吞活剥了。
问青对着宁云问道：“哪边是胡人王庭的方向？”
宁云一指西南方，问青一笑道：“让兄弟们将这些百姓往西南方赶。”
赵筑邶眼睛一亮，明白了问青的意图，便拍手笑着道：“青，你这计谋，还真有点意思。”
问青一摆手道：“什么计谋，这叫大智慧，闲话少，带着兄弟们去蒙古包抢点东西，特别是胡饶衣服和盐巴，去寻一些，咱们还要赶马回去呢，五千匹马啊，不知道路上会不会出问题。”
赵筑邶一笑道：“赶马这事不是大事，你尽管吩咐给宁云和骑兵兄弟们，这些常年和马儿打交道的弟兄，肯定有经验，你又何必担忧？”
骑兵驱赶着百姓往西南方走，大声训斥着，问青看着这些胡人，他看着一张张怨恨的脸，他清楚的明白，这些人更加怨恨大明，若是大明和突厥还是战争不断，这里面的某个孩子，定然会给大明重创，问青叹息一声，仰起头，不再去看这些人。
半个时辰后，骑兵营可谓是满载而归，五千余匹战马，被骑兵营用围圈的方式赶着，问青和赵筑邶跟在后面，看着骑兵弟兄赶马。
问青拍了拍挂在自己黑马背上的东西，笑着道：“筑邶，老实交代，捞了多少好东西？有没有酒？有没有好吃的？”
赵筑邶一笑，从自己马背后的一个羊皮包裹里取出一块黄色的东西，扔给问青。
问青接过来，闻了一口，有一股奶香味，问青吃了一口，味道有些怪，回味很香。
“筑邶，什么东西？”问青问道。
“一种用牛奶做的东西，在中原很难买到，很珍贵的，至于叫什么，那就多了，你就叫它酥酪吧。”赵筑邶一笑道。
“你抢了多少？”问青问道。
“不多，也就，一包裹。”赵筑邶拍了拍羊皮包裹笑着道。
问青看了一眼鼓鼓的羊皮包裹，嘿，这还不多？够一个缺饭吃吃半个月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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