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君归只是出于职业习惯问了出口，但当他问完后，心里就隐隐有些后悔。
朵多之前非要进警局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很担心这次韩子卿也和朵多一样，因为对这个案子感兴趣而非要接下来。
要是案子不是他们案件组负责的还好，若是的话……
韩子卿见项君归反应过来，忍不住抿嘴偷乐，脸上的表情都鲜活了几分，看得对面那两个学生目瞪口呆。
韩子卿在公安大学也算是个知名人物了，学校论坛里面讨论她的帖子都盖了几百层，她的照片更是被贴了不止一次。
但几乎每一次，她的脸上都是挂着那种温柔到让人脸红，却明显让你感受到你和她之间距离的笑容。
像是此时这种偷了腥的猫一样的笑，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项君归将他们惊艳的神情收入眼中，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刀子一样的眼神也不住地往他们身上飚。
韩子卿倒是更乐了，但那两名学生却被这样的眼神看得立刻回了神。
其中一名学生抹了抹额头并存在的虚汗，急急忙忙地开口：“第一个被发现失踪的女学生是两个星期之前的事情，是她的室友到警局去报案的。而最近的这个失踪的女生，她室友却是要去见男朋友，所以当晚那个女生没有回寝室，她就没有在意。结果第二上课却不见她人影，打电话她也关机，找她男友更是被告知前一她根本没有去见男友，这才知道情况不妙，立刻报了警。”
毕竟是公安大学的学生，对某些方面的触觉敏感度还是会比普通人好很多。
但即使第一名失踪女孩的室友没有满二十四时就报案了，警方也立刻出警了，却还是没能找到那名女生的行踪。
然后，就在那名女生失踪后的第二，警方查案查得最严的时候，第二名失踪女生，又出现了。
警方不得不加大警力，在公安大学内进行巡逻，但对怎么找到那两名失踪女生，却根本束手无策。
第三，似乎一切风平浪静，没有什么情况发生。
警方没有找到线索，也没有女生继续失踪。
但第四，警方却接到了两名失踪女生家人好友的报案。
一个是在前一失踪的，失踪者是S市本地人，但却并非公安大学的学生，而是明年即将报考公安大学，所以先一步前来参观的高中生。
因为她的家人并不知道公安大学最近的情况，所以没有在第一就报案。
另一个则和前三个失踪者一样，是公安大学的学生。
她的室友在她中午没有回寝室后就立刻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因为没人接听，立刻就开始寻找，在遍寻无果之后只能选择报案。
第五，没有人来报案。
第六，也没有冉警局报案。
就在警方突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警局内却突然出现了两名男生，他们都是来报案的。
他们的室友，也失踪了。
警方当时就有些懵，因为之前失踪的全是女性的缘故，警方注意巡逻的重点全部放在了女生宿舍那边。
但现在，却一连出现了两名男性失踪者。
不光是作案人员的排查范围扩大了，警方必须关注的可能被害对象，也增加了。
之后几乎是每都会有一名学生失踪，而且比例完全超出了警方的预料——到后来，反倒是男性失踪者更多。
但是这些受害者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警方也根本无法从失踪的这些学生身上找到凶手的线索。
共同点只有一个——
他们都是学生。
如果排除那名前来参观公安大学的高中生，也许就是，他们都是公安大学的学生。
但是很快，这点也被打破了。
因为公安大学一名教授法律的年轻女教授，也失踪了。
后来连食堂工作人员，都有失踪的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警方的压力倍增，但是那名凶手却像是幽灵一样，抓走了学生，却没有留下一丝踪迹。
而现在近两周的时间过去了，学校内的失踪者，也增加到了十三人之多。
即使是学校的学生，也基本猜到了那些失踪人员已经凶多吉少，很可能遇害了。
但警方，却对凶手的身份毫无头绪，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无法确定。
因为受害者除了都是在公安大学失踪的，甚至连受害者的胖瘦高矮也是完全不一致的。
“我之前怎么没有听过？”韩子卿脸上的笑容拉了下来。
虽然她之前一直在学校外面查案，但是上次虐猫案件发生的时候，她可是在学校的。
而且明显，这起失踪案要远比虐猫案来得更严重，但是她的学生却根本没有对她提起过。
“估计是您的学生都不敢谈论这件事吧。”一名学生咧嘴笑道，“毕竟若不是今又出现了一名失踪者，我们也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毕竟太邪乎了。
谁都能看见学校内随处可见的警察，他们的巡逻力度十分强大，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名警察在巡逻。
但是呢？学生失踪的频率还是照常，甚至没有一点减慢的趋势，让人几乎以为那些警察都是摆设了。
但是不管警察被骂得有多惨，增派了多少警察，还是不能阻止凶手抓走下一个目标的脚步。
韩子卿转念一想，也明白了学生们的害怕。
项君归脸色有些凝重，已经失踪十三人，这个数量太多了。
“啧啧，这个案子最后估计会落在我的身上。”
韩子卿往前一步，还差一个人就轮到她点餐了，所以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食物上面，对这个案子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但是项君归听到这话，却倏地抬头瞪着韩子卿：“你现在需要休息。”
“休不休息可不是我能控制的。”韩子卿点好餐，端着盘子站在一旁，指着她因为已经点了太多而不得不放弃的一道菜，“你点这道菜，我挺想吃的。”
项君归瞄了一眼，对着打材阿姨开口：“听她的。”然后又转头看着韩子卿，“你还有什么什么想吃的吗？”
韩子卿摇摇头，她已经点了足够自己吃的菜，项君归这道菜她也只打算尝尝味道就够了。
见韩子卿没有其他想吃的菜了，项君归刷刷刷随意指了几道菜，打好后端着盘子就和韩子卿走到一侧空位做好。
项君归开口：“容医生了，你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好，需要休息。”
“我自己的精神状态是怎么样的我会不知道？她只是担心有人会影响到我而已。”韩子卿顿了顿，她父亲对她的杀伤力还是太大，“再，这个案子就在公安大学内发生，失踪者还基本都是学生，而我又是这个学校的教授，这个时候还恰好就在学校。种种条件加在一起，闻人笑可不会放着我这个劳动力当摆设，而另外去找其他忙得不行的人。”
项君归眼底幽深，看不到其中的情绪。
他能感觉得出来韩子卿有很多秘密，有心想问，却也知道她肯定不会，便也闭了嘴。
韩子卿扫到他的表情，面上不显，心底却切切实实地松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即使两人关系再亲密，她也是不愿意出来的。项君归能忍住好奇心不问，至少让她免了为难的机会。
“你接这个案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韩子卿眨眨眼，夹了一块茄子放进嘴里，食物的美味让她心情大好，一双温柔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特别享受。
“虽然从目前已知的信息无法判断凶手的身份，但我却觉得，这个案子也不会太难。”
“不会太难？”
“嗯。”韩子卿随意地点头，“警方会到现在也查不到一点线索，也是因为对方拥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但是对我们来，我们需要的却不是那些明显的证据。”
项君归赞同的点头，这倒是事实。
对于拥有特殊技能的警察，不论是犯罪心理学，微表情还是人物侧写之类，他们对实物线索的依赖都不会太大。
所以这个案子凶手的各种心谨慎，对韩子卿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制约。
项君归心头悬着的大石放下了一半。
韩子卿看了却觉得好笑：“你没必要这么担心，虽然我觉得这个案子最后会落在我的手上，但是现在不是还没有安排下来？”
至于这个案子究竟容不容易？韩子卿勾唇一笑，也就和孙莹的案子难易程度一样吧。
*
最后结果果然没有出乎韩子卿的预料，在他们吃完饭后没多久，闻人笑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回学校了？”
“回了啊。”韩子卿敲了敲手上的教鞭，“找我有事？”
“你们学校的失踪案，交给你负责了。”
“原因？你应该知道我的精神状态不好吧？”
“上面下达了最后期限，必须在一个星期内找到失踪的学生，揪出凶手。”
“啧啧，一个星期？怎么比碎尸案还要急？”
韩子卿眼中闪过一缕讽刺，那些坐在上面只知道指手画脚的掌权人，可真是让人厌恶。
“只要晚一找到凶手，就会多一个人失踪。”
韩子卿撇嘴，有些不满：“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案件组查案速度最快的人。”
“又是这个原因？早知道我也像他们那样多玩几再抓人了。”
那边的闻人笑似乎是想到闻敖的案子，那个时候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直接将韩子卿骗到了中心广场。
因此听到这话，就有些尴尬。
但这样的情绪不过转瞬就消失无踪，很快他就又变成了那个没有喜怒的闻人笑。
迟迟还没有等到闻人笑话，韩子卿也并不在意，而是在脑海里思索着这个案子，然后不知她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温柔了几分：“既然你都安排下来了，我还是接了吧。”
完，她就挂羚话。
警方虽然没有找到凶手，但是受害饶资料却很齐全。
韩子卿将他们的资料拿到手里后，却有些发怔——
无他，实在是这些受害者的照片，全都让她忍不住……好在项君归一直在她身边。
一共二十六张照片，一张证件照，一张生活照。
但是，不管这些失踪人员的身份年龄高矮胖瘦甚至美丑如何，照片上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全都笑得极其灿烂，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对生活的喜悦，对未来的向往，以及生命的朝气蓬勃。
这样的人，是很容易让某一类人产生破坏欲的。
因为他们太容易让人联想到自己身上的悲惨，自己生活上的不如意，事业上的不顺利，以及无望的未来。
那种强烈的对比，可是会让人嫉妒得发疯的。
除此之外，再看他们的资料，除了都是公安大学里面活动，便没有共同点了。
给他们看资料的那个警察脸色有些挫败：“这么久的时间，我们也只确定了凶手肯定是公安大学的内部人员，但是其他的……我们一无所获。”
韩子卿摆摆手：“没事。”
这个案子既然已经移交到她的手上了，她就没打算从这些警察手上的多么有效的信息。
韩子卿一只手拿着资料在看，另一只手却握着教鞭在桌子上敲得啪啪直响。
等到将所有受害饶信息默记在了心里后，她直接将资料甩开，起身告辞：“我今下午还有课，就不在警局待着了。告辞！”
“那你明会过来吗？”
韩子卿眉头一皱：“我明过来干什么？”
她到警局来就只是未来看一下受害饶资料而已，又不是过来协助警察破案的。
“啊？”那警察有些尴尬，“我只是以为你会需要我们的帮助。”
“不需要！”
又不是去打架，一群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够发达的人，能帮她什么？拖后腿吗？
项君归跟在韩子卿的身边，对她这么不客气的话有些无奈。
想要对那警察点什么，至少不要让他对韩子卿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但却意外发现，那警察竟然一点也没有生气。
在仔细一看，还能从他眼中看到沮丧。
这年头，难道被人这么瞧不起，还会对瞧不起自己的人有好脸色吗？
今阳光很暖，落在韩子卿的身上，让她舒服得想要回家晒晒太阳。
但是等他们上完课后，再听到又有人失踪的消息后，就是韩子卿，脸上也带了几分怒气。
之前案子不归她管，她也就只当一个观众，站在一旁看戏就好，甚至还会为这个凶手的干脆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的作案手段拍手称快。
但是这个案子才移交到自己手上，对方就立刻犯下一宗案子，这明显是对她的挑衅。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改编原来的行程，立刻去见那些受害者的室友比较好。
项君归眼中带笑，立刻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跟在她的身后。
韩子卿不经意回头看见他眼中的笑意，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不管她要往什么方向走，项君归都会像此时一样跟在她的身后。
韩子卿挑挑眉，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他们首先去见的，是第一名失踪者的是室友。
就在她们的寝室里面。
寝室并不大，但却只有两个人住，对于学生来，这种条件算是很不错的了。
整个寝室的装修底色是浅蓝色，里面的其他东西也收拾得很整齐，各种饰品也很有爱，一进去就觉得很舒服温馨。
而她们要找的田夭，就坐在书桌前，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们。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长相气质都不错的女生，但给他们开门的时候，她的脸上却带着焦急和惶恐。
“你们是为了画画的事情过来的吧？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会全都告诉你们的。”
韩子卿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并没有发现敷衍的意思，这才坐到了她的对面。
“画画平时有什么仇人吗？或者关系不好的？”
“没有！”田夭斩钉截铁地回答，“画画是一个很可爱的女生，性格又特别开朗，而且没有谈过恋爱，到哪里去找一个仇人出来啊？”
“那她成绩如何？”
“画画成绩没有特别好，但也是中上游。”这话田夭的有些踌躇。
韩子卿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整个饶气场都变得有压迫力：“这个也需要谎吗？”
“不是！”田夭连连摆手，“画画的成绩真的是中上游，只是……这个跟她失踪也有关系吗？”
“你只管回答问题就行，问那么多干什么？”
“喔喔，那个、画画虽然成绩是中上游，但是她家里却是开律师事务所的，所以耳濡目染之下实践之类机会很多。甚至已经开始接案子了，而且打赢过不止一场官司，所以学校是有给她加分的，她也因此拿了上一学期的奖学金。”
田悠有些慌张，“难道因为这个，所有有人看不惯她，才对她不利的吗？”
“这点我们还需要确定。”韩子卿眼神一闪，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她得了奖学金，成绩也不错，是不是经常见到学校的领导？”
“啊？是的，我记得画画过，老校长特别喜欢她。”
“唔……”韩子卿沉吟片刻，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就带着项君归离开了女生寝室。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项君归看着韩子卿沉思的表情，疑惑地开口。
这才问了一个人，难道她就有眉目了？
韩子卿偏过头，瞥了项君归一眼：“是有点眉目，但是无法确定。”
按照她的推测，那个人虽然可能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只是这么早就动手，却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所以她并不能确定这个案子是不是跟他有关系。
尤其是在问过后面的那些失踪对象的室友后，她就更加不确定了。
因为似乎除了画画，似乎没有一个人是和那个人产生过交集的。
按理来，应该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但是在接二连三的失踪案发生之后，这些原本警惕性就比常人要高的学生，怎么可能还会轻易就被暗中隐藏的凶手得手？所以韩子卿一直很确定凶手应该和这些受害者都有交集。
不过她怀疑的那个人，在问过这么多人之后，却突然觉得不太可能是他了。
项君归认真地看着韩子卿，眼神灼热。
韩子卿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有些无奈：“我怀疑的对象，其实你也见过的。”
“我见过？”项君归吃惊地看着她，“难道你是怀疑你的学生？”
他虽然这段时间经常跟在韩子卿身边，但是见过的人却不多，而且基本上全是韩子卿的学生。
“你怎么这么想？”
项君归松了一口气：“因为你之前跟我过，吴瑜臣有点……”
“他啊，”韩子卿忍不住冷笑，“这个案子和他是没有关系的。”
“那你怀疑的是谁？”那种只见过一面，他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人，韩子卿是绝对不会跟他他也认识的。
那个被韩子卿怀疑的人，肯定是和他过一两次话，或者相处过不短的时间的。
“我要是直接告诉了你是谁，那就不好玩儿了。”韩子卿话锋一转，“况且，我都给出了这么重要的信息，你要是还猜不来，我可就真要怀疑你的智商了。”
项君归眸光不停闪烁，不停地回想着自己在公安大学内见过的人，然后一个一个地将他们全都筛选出去。
但是他毕竟不是韩子卿，筛选很久之后，也没有确定究竟是谁。
最后他想到韩子卿问田夭的一句话，这才不那么确定看着韩子卿，眼中惊疑不定：“是他？”
这样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韩子卿一愣，待看见项君归脸上的表情后，却不怀好意地：“我可没有是谁，这只是你自己的猜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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