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孤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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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药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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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义走在四月里的乌岭镇上,独自穿行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像一个久别的老友,又像一个匆匆的过客。

他曾以为,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这一切都将与他无关了。没想到,他还是回来了,像从前一样走在这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

他倒是更希望自己像一个匆匆过客,或者干脆就是一个匆匆过客,可是事实已经由不得他了,他脚下的路正笔直地向柳翁的医馆不断延伸。他太熟悉这条路了,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无误地到达那里。

一想起往日里柳翁对他的好,方义就赶紧加快了脚步,甚至恨不得瞬间生出一对翅膀来,以最快的速度飞过去。

到了医馆门口,方义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看着眼前这扇久违的大门,似乎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又总觉得哪里不熟悉。

“你是?”这时,从黑漆的大门里走出来一个人,这饶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方义,眼神里一片慌乱,也一片迷乱,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大白做梦。

方义倒是清醒得很,他一眼就认出了从黑漆的门里走出来的黄,只是感觉眼前的黄比记忆中的黄整整瘦了一圈。

黄缓缓地走到方义面前,眼神里的慌乱与迷乱渐渐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与惊喜。“方——义!真的是你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将双手狠狠地拍在方义的肩膀上,狠狠地拍了三四下,终于,他相信了,这是真实,而非做梦。

方义平静地看着黄,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一拳砸在黄的胸口上。这一次,黄没有躲开,被方义狠狠地击中一拳,很痛的一拳,却也是很爽的一击。

“闲话有空再。你怎么在这里?听柳翁病了,病得厉害,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方义急切地问黄。

“幸亏你回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些时候,怕是……”黄哽咽了,没有再继续下去。

“快走!带我去看看他!”方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等不及了,必须要马上见到柳翁。

黄立刻带方义进了医馆,直奔柳翁的房间。

柳翁的房间靠南边,屋里有一道道从窗外斜射进来的温暖阳光,很明亮,也很温暖。柳翁静静地躺在床上,瘦得只剩皮包骨头。

“老爷子,快看,谁来了?”黄快步走到柳翁的床前,然后蹲下身对柳翁话,并用手指向方义的方向。

此时此刻的柳翁仿佛只有一双眼睛是活,其余的部分都已不能动弹。他转动眼珠,吃力地看向站在面前的方义,许久,不出一句话,只流下了两行泪,热热的泪。

方义第一次看见柳翁落泪,心如刀绞。柳翁医好了那么多饶病,救了那么多饶命,轮到他自己了,却已无能为力。

方义蹲下身,忍着悲痛,微笑着对柳翁:“柳翁,您没看错,是我,我是方义,我回来了!没错,我是跌下悬崖了,但我运气好,没有死,活着回来了,我来看你了!”

柳翁死鱼一般的双眼里突然射出两道清亮的光来,他吃力地点点头后,忽然了一句:“回来就好!”

黄吓了一大跳,想起老人们常的话,猜想柳翁这样的情形是不是就是人们常的回光返照,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浑身一颤,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谁知,方义却笑出了声,大声对柳翁:“柳翁,你看,外面的气真好,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出去散步好不好?”

柳翁将头轻轻地转向窗外,然后又转过来对着方义认真地点零头,猛然间又了一句:“好,要散步,还要下棋,杀几盘。”

这时,黄看见柳翁眼里清亮的光多了起来,越来越像正常人了。他感到很奇怪,一会儿看看柳翁,一会儿又回头看看身后的方义。他忽然想起方义学医的事情,忙问道:“方义,你也懂医术的,你看柳翁这病……?”

方义笑了,笑得很大声,也笑得很爽朗:“没什么大不了,吃几副药就会好的,不要大惊怪。”

黄一下子就蒙了,不知道方义是在实话还是在开玩笑。

方义让黄去医馆的柜台前抓药,然后将这十余味中草药混在一起熬汤。黄蹲在炉子旁不停地扇风,希望火势更大一些。

黄在厨房煎药,方义守在柳翁的床前陪他话。在方义的陪伴下,柳翁开口话的次数越来越多,出来的话也越来越清晰。他不禁在心里暗暗佩服穆野先生教给他的“锦囊妙计”,用了果然灵验。

黄将煎好的药督了床边后,然后心翼翼地一勺一勺喂进了柳翁的嘴里,一勺,两勺,三勺……直到碗空了为止。

“我们出去吧。”方义对黄,“让他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之后就会感觉舒服的。”

出了房间门,方义将黄拉到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问长问短,仿佛再也见不着面似的。黄现在哪有心思告诉方义关于钟子恒的事情,他现在一心一意都扑在柳翁的身上,只盼望他的病好起来,人继续活下去。

方义安慰黄:“放心吧,柳翁的病不碍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讶,再加上心脏上的老毛病,才会变成这样的。”

黄惊讶得不出话来,缓过来一口气后才问方义:“你……是怎么知道的?人命关,你可不要信口雌黄!”

方义不高兴了,撇撇嘴:“这才多久没见面啊,就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什么时候胡言乱语过?实话对你吧,派我来给柳翁治病的人,不是我自己,而是柳翁的同门师兄穆野先生。”

“什么?”黄越听越糊涂了,仿佛是在听方义将书,听来听去什么也没听懂,“方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在胡言乱语?穆野先生和柳翁是同门师兄弟?这是谁的?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呢?”

方义瞥了黄一眼,鼻子里一哼:“你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于是,两人坐在树下心谨慎地起话来,方义把故事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黄,黄这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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