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民把压好子弹的短枪揣在了后腰上，又继续往自动步枪的弹匣里压子弹，
“放心吧，军事法庭我去过，去年的时候，那两个逃兵被我抓回来就是送到军事法庭了。“
“在哪个区？离咱这远不远？”
王国明迟疑了一下。
“你别还真挺远，在虹口区江湾路一号，不行，咱俩得弄辆车，这骑自行车到了那儿不得凌晨呐？没有车，到时候想跑都来不及。”
“那咱就弄一辆呗，骑车多麻烦，哎，你看，有一辆车过来了…”
王国民点点头，
“是一辆卡车，应该是拉物资的，哥，你去拦车，我绕过去，把司机弄住，”
王国军欲言又止，他想让弟弟不要再杀人了，可又不出来，
王国民知道哥哥的心思，但是他只是拍了拍哥哥的肩膀，人是必须杀的，否则他们兄弟就危险了，
汽车越开越近，原来是一辆拉煤的空卡车，车上只有一个司机，他去大兴送完煤想赶回城里，这才连夜赶路，
上下起雨来，俗话一场秋雨一场凉，卡车开的很慢，前面能见度极低，外冷内热，为了防止车窗上雾，看不清道，所以车窗开着一半，
两束雪亮的灯光扫着前面的路，忽然，灯光里出现一个人，吓得司机赶紧刹车，他摇下车窗，探出头去骂道，
“谁呀？干什么的！不要命了？”
他盯着灯光里的人大叫，全然没注意后面有个黑影已经摸了上来，这个黑影趁他开车门之时，双手闪电般的伸出，扣住他的脑袋，正要一拧…
这个黑影当然就是王国民，按照他的计划，只要扣住司机的脑袋，这么一拧！司机的脖子就折断了，然后他们将司机的尸体往车厢里一扔，找个水泡子扔下去，
神不知鬼不觉，连一滴血都不见，就算让人发现了尸体，别人一定以为是司机自己喝多留进去的，等到公安明白过来的时候，自己兄弟俩早就干完事跑了，
想到这，王国民忍不住狞笑出声，他双手一拧，司机的脑袋纹丝没动，
王国民愣住了，他又用力一拧，司机的脑袋终于转过来了，不过是连着身体一起转过来的，
随即，司机的手探了出来，一个大电炮，正打在王国民的左眼上，王国民一声惨叫，从车门踏板上跌了下去，摔在泥地里，
车门随即打开，司机跳了下来，只见他身高不足一米七，长得五短身材，却异常地结实，看年纪有三十多岁，
他跳下车，大吼一声，
“哪里来的瘪三？敢劫你沈爷爷的车？”
着抡起蒲扇一样的大手，一巴掌将王国民打了个满脸开花，王国民一个翻身，滚到一边，伸手去腰间拔枪，
这个司机的铁拳又到了，王国民来不及拔枪，打着滚闪开，
忽然，他们身后的汽车轰鸣，一声枪响，打在司机的胳膊上，司机毫不犹豫向旁边一闪，
王国民趁机跳上车厢，卡车疾驰而去，
原来刚才是王国军趁二人撕打之际，跳上了车，本来车子就没熄火，他慌忙之中开了一枪，见王国民上了车，这才开车逃走…
卡车开出两三公里这才停下，王国民疲惫的从车厢里翻进了驾驶室，借着室内的灯光，王国军一看弟弟，吓了一跳，
只见他浑身上下滴着黑水，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黑的是煤灰，红的是鲜血，眼睛高高肿起，看上去就像是恶鬼一般，
王国民左右找了一圈，急忙问道，
“哥，枪呢？”
王国军带着哭腔回答道，
“没来得及拿，要不咱们回去？”
王国民一只眼瞪圆了，恶狠狠地看了王国军足有一分钟，他一伸手，以腰里拔出两把手枪，而王国军手里只有一把，
王国民犹豫了片刻，咬着牙道，
“咱们按计划行事儿，这个司机受伤了，即使回到市里也得俩时，到时候咱们早把事儿干成了，咱们把禹作风抓上车，其他几个人全都打死，然后开车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把姓禹的全身拆成零碎，咱们就去沧州…”
王国军点点头，
“成！听你的！”
……
这边司机捂着胳膊，目瞪口呆地看着两辆自行车，自行车下边放着两个帆布袋，雨夜没有多少的光亮度，他蹲下来伸手一摸，冰凉，竟然是枪，而且不是一把，另外一个袋子里是短枪和子弹，
司机犹豫了片刻，眼睛里流露出兴奋，但是有些疯狂…
王国军王国民将车开进了市区，昔日沪上被称为东方夜巴黎，越到深夜越热闹，现在却一片寂静，就连原来街头一景都不见踪影，
在十年前，沪上的好多弄堂里，都有挑着担子卖馄饨面的老人，自从五年前公私合营，彻底取消了个体贩，这一景也没有了…
王国民找了一家供销社，撬门进去，打晕了打更的老头，把老头绑好，扔在一边，他打水冲洗了一下，又在柜台里翻着一套衣服，里外换上，这才出来上了车，和王国军直奔虹口区而来，
王家兄弟知道，自己的行踪即将暴露，必须要速战速决，否则等禹作风几人一挪地方，再想为父报仇就不容易了，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那个姓沈的司机，正背着他们的枪，去干他人生中最大的一件事，报仇！报夺妻之恨！
……
虹口区江湾路一号，原来是专门审判鬼子战犯的地方，上下四层楼，是原第一绥靖区司令部上海指挥所，在这里，一共审判了116名鬼子战犯，现在被军方征用为军事法庭，
一楼是监禁的囚室，二楼三楼是办公区，四楼是法庭，
因为是军方机构，所以里外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岗巡逻，
王国军把卡车停在了街口，他和王国民下了车，他们心翼翼的观察着斜对面军事法庭的情况，
一楼的整个楼层都亮着灯，里面偶尔还有人走动，二楼往上漆黑一片，
在大门口，对面站着两个背着枪的士兵，他们身形挺拔，丝毫没有受到下雨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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