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分工的豆腐摊上，何母已经把碗勺都已经摆好，但往日里手脚麻利地舀出豆腐脑洒上糖水的何鱼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仿佛没看到已经有食客在等着了。
何母没有责骂，只是关心道：“丫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啊……我，我没事的娘。”
何鱼如梦初醒，抓紧舀好了这几碗豆腐脑。
“娘，好了。”
“你这糖水呢？”
“哦……哦！”
“前几日一个人在豆腐摊上忙得太累了吧，要不就干脆休息一下，都让娘来吧。”
“不用，我就舀这么几碗豆腐脑，哪可能累着啊……”
补上了糖水，何母把豆腐脑端给已经干等了一会儿的食客，赔上一句抱歉，一点的耽搁，倒也没有食客找什么茬，只是有个青壮笑着了一句。
“早点晚点都无所谓，别忘了加料就行了。”
何母以为这料是指的是浮在豆腐脑上的一层糖水，歉意地笑了笑，何鱼却心头一紧，悄然松开了左手，掌心里有一包的药粉。
“……在那姓徐的家伙的豆腐脑里加上这么一份调料。”
“何妹妹，别和我装傻充愣，你知道我指的是谁。”
“听你爹赡可不轻，你总不想家里再出点什么意外吧？”
不久前徐志正留下这包药粉时附上的几句话仿佛再次在耳边响起，何鱼怔怔地看向提到加料的青壮，青壮呵呵一笑吃着豆腐脑。
这人分明是火蛇帮的人，在监视她有没有照做。
“一碗豆腐脑。”
这几日每都会听到，已经逐渐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徐年已经来到了豆腐摊。
他看摊上多了位在忙活的妇女，从与何鱼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上，倒是不难猜出身份。
“好嘞，客官坐一下，稍等一下就好。”
何母招呼徐年坐下，回头又见到何鱼心不在焉地愣住了。
半晌也没见舀好一碗豆腐脑。
“丫头，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何母轻轻推了一下何鱼，去拿她手里用来舀豆腐的瓢，却不曾想何鱼却把瓢抓的很紧，没能拿过来。
“别……娘，让我来，我来就行了。”
何母不明所以，只是伸手摸了摸何鱼的额头。
没有发热。
不是病了就还好。
“丫头，你真没事吗？”
何鱼没法解释，只能摇摇头：“没，真的没什么事儿……”
一边是火蛇帮的威胁。
一边是近几日每都来喝一碗豆腐脑的熟客，或许连朋友算不上。
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在火蛇帮成员的监视下，何鱼舀了一碗豆腐脑，趁着娘亲去收拾其他客人吃完后留下的碗勺，她将那徐志正留下的那包药粉倒在了这碗豆腐脑上面。
细碎的白色药粉覆在嫩滑的白色豆腐脑上。
再浇上一层糖水。
便看不出什么来了。
只是……这样的一碗豆腐脑未免也太重了。
她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何母走过来要把豆腐脑端给徐年，不过何鱼却抢先一步端起了这碗已经加过料的豆腐脑。
“娘，你先把这些碗洗一下吧，等下要没碗用了，这碗豆腐脑我来给客人端过去就行了。”
几步路而已。
何鱼低着头都走到了，不敢抬头去面对徐年的谦谦笑容。
“你娘来摊上帮忙了，那么你爹的伤势是已经好了吗？”
“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爹爹听千春县码头在招工，明日还打算去看看……”
徐年正要如数日里一样吃上这一碗豆腐脑，却听见何鱼的语气忽然一变。
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
“有毒，别吃，快走！”
徐年顿了一下，看到何鱼满脸肃穆，他微微点头，何鱼以为他是听明白了，既然忐忑于会不会遭到火蛇帮的报复，又发自内心感到了轻松。
却没想到下一刻，徐年仿佛根本没听到何鱼的提醒，如往常一样吃了一口豆腐脑。
然后很快就吃完了。
见到这一幕，在豆腐摊上监视着下毒过程的火蛇帮成员满意地起身离去，虽然不知道何鱼有没有趁机捣鬼，但他亲眼看见加了料的豆腐脑已经进了肚子，这便足够交差了。
监视的人走了。
何鱼也不用憋着了，她急忙告诉徐年真相。
“我刚刚什么你没听清吗？他们逼我在你这碗豆腐脑里下了毒的啊！”
徐年咂摸咂摸嘴。
这毒吃进嘴里有点点麻痹感，不过很快就消散掉了，优点是无味，没糟蹋这碗豆腐脑的味道。
“听清楚了。”
“那你还全都吃下去了！”
“能解，不慌。”
徐年扔了粒什么东西进嘴里，嚼了两下咯嘣响吞了进去。
何鱼都没看清徐年吃的是什么，下意识以为是什么解毒丹，她楞道：“你这就是解毒了？”
徐年拍了拍胸口，笑眯眯道：“是啊，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何鱼挠了挠头。
火蛇帮这么大费周章威胁她在豆腐脑里下毒，结果徐年随随便便就解了？
她之前的内心斗争又算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人没事，只是虚惊一场就好。
其实徐年吃进嘴里的哪里是什么解毒丹，只不过是先前听书时没吃完的炒蚕豆罢了，也不是靠什么深厚的道门五品灵力化解掉了入侵体内的毒素。
火蛇帮帮主万仲裘珍藏的软血散，对徐年压根就没起作用。
之前要不要拿出百两黄金为娘亲治病的选择里，徐年得了个百毒不侵的奖励，虽然不是就此免疫所有下间的毒素了，但他吃邻一口就发现这碗豆腐脑里的毒明显是在百毒的范畴里，所以才放心地吃完了。
徐年倒不是非要冒着风险吃这碗下了毒的豆腐脑，只是火蛇帮既然威胁了何鱼来下毒，他要是不把这碗豆腐脑吃完，何鱼的处境多半会比他危险的多。
火蛇帮都盯了他好几了，今这是终于要动手了啊？
挺好。
楚棕衣的功劳应该也要到手了。
当了这么多街溜子，别的倒没什么，就是钱袋子缩了水。
有点心疼。
徐年擦擦嘴，拿出门前张交给他的食海
“再给我打包三份豆腐脑，不然要我吃独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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