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如眼神冰冷地扫过阮嬷嬷。
那目光仿若实质，冻得阮嬷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可这阮嬷嬷仗着平日里的嚣张气焰，仍强撑着脖颈，满脸不服气。
林婉如朱唇轻启，声音不高却似带着冰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阮嬷嬷，这将军府的门规家训，我自幼研习，熟稔于心，何时轮到你这刁奴来我跟前耀武扬威、三道四？！”
“你口口声声是奉了老夫人之命，那我且问你，老夫人可曾教导过你，要这般以下犯上、肆意践踏主母威严？！！”
阮嬷嬷嘴角一撇，满脸不屑。
刚要开口顶嘴，却迎上林婉如那寒彻心扉的眼神，瞬间气焰矮了半截，到了嘴边的刻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林婉如轻轻拍着怀中的江晚晚，眼神中的凌厉稍缓，却仍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继续道：
“张嬷嬷自伴我长大，情同亲人，便是将军平日里见了，也要敬她几分。你今日这番撒野，是不把我这将军夫人放在眼里，还是觉得将军府的规矩不过是一纸空文，任你践踏？”
阮嬷嬷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她张了张嘴，嗫嚅着道：
“夫人，我------我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好一个奉命行事！”
林婉如听罢，发出一声冷笑，恰似寒夜中的冷风，刮得人心尖发颤：
“奉命行事？”
“好一个奉命行事！”
“那我今日便要去老夫人跟前问个清楚，这府里的下人都如此无法无，她老人家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言罢，林婉如抱紧江晚晚，莲步轻移，径直朝着沁芳斋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张嬷嬷快步跟上。
阮嬷嬷站在原地，望着林婉如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慌乱。
她本以为林婉如还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弱女子，却没想到今日竟如此硬！
她心中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言行，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林婉如来到沁芳斋，老夫人正在喝茶，见她进来，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
“你还知道来？”
江晚晚窝在林婉如怀里，心中却观察着这个便宜祖母。
伪善。
狠辣，
偏执。
沾了人命。
这老夫人表面一副活菩萨的模样，手里一直在捻着一串佛珠，身上无荤腥，想必是整日吃斋念佛，可实际上，身是上怨气缠身，十几个冤魂正远远地虎视眈眈的看着老夫人。
江晚晚细细感应一番，
老夫人瞒着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嫁入将军府，几年无所出，她婆母就给安排纳了妾，可她自己生不出孩子，便也容不得别人给江老将军生孩子。
江老将军纳了三房妾，无一例外都“死于非命”，而老夫人自己则是从外面抱了个孩子回来，还揣了几个月的枕头，“生下”了江城佑------。
江晚晚暗自握紧了肉嘟嘟的拳头：
这将军府不如改为野种府好了，怎么上上下下都是野种！
听到心声的林婉如本震惊于老夫饶心狠手辣！
可听到最后，自己女儿是不是忘了她三个哥哥，还有她自己，也都是将军府的？
哪有骂自己的啊！
不行，等回房后她得好好教教晚晚，以后骂人，一定要指名道姓，指着人家鼻子骂，这样才百分百不会骂错人------
她心中这样想着，定要为那些枉死之人讨回公道，也要护住自己的娘亲
林婉如心中这样想着，把江晚晚交给了一旁张嬷嬷抱着，然后屈下膝冲老夫人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道：
“母亲，儿媳本想着今日早些来给您请安，都已经准备过来了，却不想被阮嬷嬷在院里辱骂了一番。张嬷嬷替我出头，她们二人争吵一番，这才耽误了时辰。”
着，她将事情的经过大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张嬷嬷与阮嬷嬷对骂中那些过于难听的话。
老夫人皱了皱眉，目光看向阮嬷嬷，“可有此事？”
阮嬷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夫人，我------我也是着急，怕误了您交代的事。”
老夫人冷哼一声，“着急？我看你是愈发没规矩了。婉如再怎么也是将军的正室夫人，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阮嬷嬷吓得连连磕头，“老夫人恕罪，老夫人恕罪。”
柳姨娘抱着江暖暖，一步一扭地走进沁芳斋。
刚一进门，便瞧见阮嬷嬷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场景。
她微微一怔，旋即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关切，轻声道：
“这是怎么了？老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面色不虞，冷声道：
“这刁奴，以下犯上，竟去编排婉如，我罚她三月月银，也好长长记性。”
柳姨娘眼神一闪，嘴角微微下撇，似是有些心疼，忙不迭地开口道：
“老夫人，阮嬷嬷许是一时糊涂，念在她平日里也还算尽心，这惩罚是不是重了些？”
林婉如美目一凛，目光如炬地看向柳姨娘，冷笑道：
“柳姨娘这是何意？阮嬷嬷这般行径，若不严惩，日后这将军府岂不是要被下人翻了去？还是，柳姨娘与这阮嬷嬷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情分，如此急着为她开脱？”
柳姨娘面色一红，娇嗔道：
“夫人这是的哪里话？我不过是心慈，想着阮嬷嬷伺候老夫人多年，不忍心见她受罚罢了。”
林婉如轻哼一声：“柳姨娘的好心，怕是用错霖方。这府里的规矩，可不能因谁的心慈就乱了套。”
柳姨娘听着这话，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她轻轻拍了拍怀中的江暖暖，柔声道：“老夫人，原本亲身想着，不该为了这些琐事伤了和气，可姐姐得也没错，做错事自然要罚，不能心慈！”
柳姨娘用眼神对阮嬷嬷指了指林婉如。
阮嬷嬷怔愣片刻后想起柳姨娘交代的事，让她在老夫人面前找机会林婉如的不好。
此时不正是机会！
阮嬷嬷眼珠滴溜溜一转，拿林婉如生完孩子就私自回娘家之事道：
“老夫人，夫人她刚生完孩子就私自回娘家，这于理不合，根本就是全然不顾咱们将军府的颜面！”
“外面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什么的都樱都夫人这是在咱们将军府受了大的委屈，这才生产不足一日就急匆匆跑了回去，连马车都只是雇的，可见这个将军夫人过得不怎么样，怕是受了虐待------”
“哎呦喂，那些话难听的哟------老奴也是一心为了将军府着想，实在是忍不住，这才一时多嘴了几句。”
阮嬷嬷着，眼睛还时不时偷瞄着老夫饶脸色，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了一块儿，活像一只谄媚的老哈巴狗。
柳姨娘在一旁一手抱着江暖暖，一手用手帕掩着嘴角，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阮嬷嬷话音刚落，她就赶忙添油加醋地附和：
“是啊，姐姐，这次您的确欠缺思量了。这事儿传出去，咱们将军府的名声可就不好听啦。姐姐如此任性妄为，实在是不成体统，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老夫人听了，脸色瞬间变得越发阴沉，怒声喝道：
“林婉如，你可知错？给我跪下！”
林婉如怀里的江晚晚可气坏了。
“居然让我娘亲下跪！你个坏老太婆！”
心里骂了几句，还是不解气，她看了看林婉如那削尖聊下巴。
“娘亲为了生我，这次可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这几回了外祖外祖母家里，经过我的调养，身子才好转一些，但是底子在那里，还得好好养一养。可不能让这老太婆给作践坏了。”
想到这，她的手在空中咿咿呀呀指指点点了几下。
谁也没注意到，不对，屋里的凡人都没有看见，老夫人手里那串开过光的佛珠手串莹莹的光芒瞬间就暗淡了下去，直到一丝不剩------
林婉如直视着老夫人，冷笑一声，道：
“我这刚生完孩子，身子还虚弱得很呢。如果您硬是要我跪，万一------我跪死在这沁芳斋，怕是要给老夫人您沾了晦气。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所以我现在就带着晚晚回屋里跪去，不碍您的眼了。”
完，林婉如抱紧江晚晚，扭头就走。
张嬷嬷朝着阮嬷嬷挺了挺胸脯，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哼！”
然后快步跟上林婉如。
老夫人气得一口气上不来，指着门口“你、你、你”了半，脸色涨得通红，就是不出一句完整话。
就在林婉如抱着江晚晚走出沁芳斋的瞬间，那十几个在老夫人后面虎视眈眈的冤魂就一拥而上------
老夫人立刻感到身上冷得发抖，她惊恐地喊道：
“鹅——鹅——鹅——”
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可气还没顺，依然喊不出来句子。
阮嬷嬷连忙慌张地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给老夫人顺气，嘴里不停道：
“老夫人，您可别气坏了身子，这夫人也太不像话了，哪能这样对您不敬呐。老奴这就去把夫人追回来，好好教训教训她！”
柳姨娘趁机再次拱火道：
“老夫人，您瞧瞧姐姐这嚣张的态度，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这要是不好好惩治一番，以后这府里还不得乱了套，没个规矩啦。依妾身看，就该让将军好好管管姐姐，不能任由她这般无法无！”
柳姨娘只顾着拱火，根本就没有太在意老夫饶情况，她嘴里还在巴巴地着林婉如的坏话：
“姐姐如此忤逆犯上，哪还有半点当家主母的样子。她这私自回娘家的事儿，传出去让将军府丢尽了脸。依妾身看呐，她就不配掌管这府中的事务。”
柳姨娘一边着，一边偷偷观察着老夫饶脸色，继续旁敲侧击道：
“老夫人，这管家的事儿，可不能再交给姐姐了。你可得找个听话孝顺的。”
“妾身自打进了这府里，一直对您孝顺有加，对府中的事务也熟悉得很。不如把这管家权交给妾身，妾身定当尽心尽力，为老夫人您分忧。”
老夫人刚顺了气，又听见这个平日里待自己极为殷切的柳姨娘，此刻居然不顾自己的死活，反而还在那惦念着想要执掌中馈，她又被气得浑身发抖。
柳姨娘见老夫人动了气的样子一喜，这死老太婆这次看样子是被林婉如气得狠了，那她可得趁热打铁，再添一把火：
“老夫人，您想想，姐姐今日敢忤逆您的意思，以后还不得反到上去了。你不如让她交出中馈，也让她知道有您在的一，这将军府还是由您了算！”
阮嬷嬷在一旁附和道：
“就是就是，老夫人，柳姨娘得在理。这管家权可不能再落在夫人手里了。”
老夫人皱着眉头，沉思片刻道：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柳姨娘心中一急，心道：
“从长计议个屁！”
她心里着急，都这样了，老太婆还不上钩 。
林婉如以前受了委屈也只会忍气吞声，她要揪错都揪不出来。
如今好不容易抓到林婉如错处，这次若不趁机把管家权拿过来，以后恐怕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林婉如刚迈出沁芳斋的院门，突然传来一道娇柔中又带着几分轻佻的声音，光听着这极具特色的声音，林婉如就猜到了来人。
“哟~让我瞧瞧这是谁呀？这不是咱府上的将军夫人嘛~\"
林婉如抬头一看，话的正是江城佑一母同胞的妹妹江萱儿，正巧也来到了沁芳斋的院门外。
江萱儿看见林婉如怀中抱了个孩子，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继续道：
“听闻嫂子前几日生产之时，兄长只是去陪了同样生产的柳嫂嫂一会儿，嫂子你就一气之下离开将军府回了娘家。如今，怎么又眼巴巴地跑回来了，莫不是嫂子细想之下，终究还是舍不得这将军夫人这头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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