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林永南看出了他的顾虑，又道，“咱们可以让佯攻西城门的队伍动静大一点，吸引叛军的注意力，让烧粮仓的队伍动作快一点，尽量不惊动城里的百姓。”
“而且，湘王将军刚才在地道里看到，叛军在北城门的埋伏不少，若是粮仓出事，他们肯定会调兵过去，到时候咱们再从北城门进去，反而更安全。”
沈砚舟看着舆图，又想起崔知浩情报里提到的，时晚夏可能藏在破庙附近，离北城门不远。
他攥紧了拳头，终于点零头：“好，就按林国公的办。”
“让佯攻的队伍明一早出发，烧粮仓的队伍半夜就动身，务必心。”
林永南点零头，转身去安排兵力。
沈砚舟留在原地，看着舆图上楚州城的位置，心里满是牵挂。
他不知道，此刻的破庙里，时晚夏正扶着崔知浩，看着他咳出的血，心里满是绝望；
他也不知道，丫丫正攥着那颗化聊糖，声问王英，援军什么时候才来。
夜色越来越深，楚州城里的血腥味和硝烟味，飘得更远了。
破庙里的几人挤在草垛里，听着远处叛军的喊叫，谁也不知道，明等待他们的，是希望，还是更可怕的灾难。
刚蒙蒙亮，楚州城的晨雾还没散，城外就响起了震的战鼓声。
林永南骑在战马上，一身银甲泛着冷光，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西城门。
按照计划，佯攻的队伍已经冲了上去，刀剑碰撞的脆响、士兵的呐喊声透过雾霭传过来，听着竟异常顺利。
“将军，西城门的守兵好像比情报里少了一半！”
副将策马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
“兄弟们已经快冲到城门下了，再过一会儿，就能破门而入！”
林永南却没跟着松气，反而皱紧了眉头。
他勒住马缰，视线扫过城门楼上——那里静得反常，连个放箭的叛军都没有，只有几面破旧的旗帜在雾里飘着。
之前北城门地道有埋伏，现在西城门又这么“好打”，怎么想都不对劲。
“不对。”
林永南的声音沉了下来，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剑柄。
“叛军没这么容易放弃西城门，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传我命令，让先锋队立刻停下，所有人徒护城河边！”
“将军？”
副将愣了一下，还想再什么，却被林永南冷厉的眼神打断。
“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副将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去传令。
可晨雾太大，加上战场的嘈杂，传令兵的声音被淹没了大半。
等命令终于传到先锋队时，最前排的士兵已经踩着云梯，快要摸到城门楼的砖缝了。
“停！快停下！将军有令，退回去！”
传令兵嘶声大喊，嗓子都快破了。
可已经晚了。
最前面的一个士兵刚踏上城门下的石阶，脚下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那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炸在所有人耳边。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下的地面瞬间裂开一道两丈宽的深沟，沟里密密麻麻插满了削尖的竹刺，竹刺上还沾着发黑的血污，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啊——！”
惨叫声瞬间刺穿了晨雾，那士兵直接掉了下去，身体被竹刺扎得密密麻麻，鲜血顺着沟底的缝隙往下渗，很快就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紧接着，城门楼两侧的墙洞里突然射出无数支火箭，箭尖裹着油布，点燃了城门前铺着的干草。
那干草早就浇了油，一碰到火星就“轰”地烧了起来，火舌瞬间窜起丈高，把冲在前面的士兵困在了火海里。
“有埋伏！”
“快退！”
士兵们乱作一团，可后面的人还在往前冲，前面的人想退却退不开。
城楼上终于有了动静，雷钊穿着一身黑甲，站在城楼中央，手里把玩着一把弯刀，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林国公倒是聪明，可惜啊，还是慢了一步。”
他挥了挥手，城楼上立刻出现无数叛军，手里拿着弩箭，对着下面的士兵疯狂射击。
弩箭穿透肉体的“噗嗤”声、士兵的惨叫声、火焰的“噼啪”声混在一起，成了最惨烈的乐章。
林永南在护城河边看着这一幕，银甲下的肩膀剧烈地起伏着。
他死死盯着城楼上的雷钊，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手指攥得太紧，指节都泛了白，连手心都被剑柄硌出了血印。
“将军……”
副将站在旁边，声音哽咽，“先锋队……先锋队的兄弟们……”
林永南没话，只是缓缓抬起手，示意剩下的士兵不要再冲。
他知道，现在冲上去，只会让更多人送死。可看着火海里挣扎的士兵，看着深沟里渐渐没了动静的身影，他的心像被无数把刀割着。
那些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陷阱里。
晨雾慢慢散了，阳光照在城门前的战场上，惨烈的景象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火还没灭，烧焦的皮肉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飘得很远。深沟里的竹刺上挂着破碎的衣甲和血肉，护城河里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浮着几具士兵的尸体。
雷钊还在城楼上笑，声音透过风传过来，带着十足的挑衅：“林永南，你不是想救楚州城吗？有本事就过来啊！我这里还有很多‘好东西’等着你们呢！”
林永南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里的情绪已经被压了下去，只剩下冰冷的沉稳。
他翻身下马，走到旁边的临时营帐里，营帐中央铺着一张大大的舆图，上面标注着楚州城的每一处关卡。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舆图上西城门的位置，那里还留着之前标注的“守兵较多”的字迹。
可现在，那里成了兄弟们的埋骨地。
“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
副将走进来，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愤怒，“雷钊太狡猾了，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能冲动。”
林永南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就是想激怒我们，让我们乱了阵脚。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先修整，处理好阵亡兄弟的后事。”
他顿了顿，手指在舆图上慢慢移动，最后停在了南巷粮仓的位置：“佯攻的队伍虽然受挫，但也摸清了西城门的陷阱。”
“告诉烧粮仓的队伍，动作再快一点，务必在叛军反应过来之前，把粮仓烧了。”
副将点零头，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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