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这场顿悟来得快，去得也快。
稍纵即逝之下，古夜仅仅是抓住了一抹灵光。
这枚道种仍旧只是个雏形，并不完整，且前路不明。
和以往他感悟大道的方式不同，这次悟道源于地自然，并非基于前人塑造的基础上领悟。
哪怕是古夜自己，也不知这枚道种未来会成为何种大道，或许是一种纯新的道则，或许只是前代已经出现过的。
这一切尚无定数。
“这场顿悟，源自我观此河生灵求生之景，下至蜉蝣朝生暮死，上至蛟鱼龟鳌相食，以此回望当初南沧江的那段岁月，河中百态，如世间万象，一切皆乎道也。”
“蜉蝣朝生暮死，生命短暂，是为万物难逃生老病死之道，龟鳌相残，蛟鱼互食，是为众生不离弱肉强食之道，皆为自然之道。”
“奈何蠢前路未明，不知可曾有先贤走过，可否称得上地自然之名，亦是不知。”
古夜心中思索良久，暂时放弃了为这枚神秘道种命名的想法。
他看着身前血腥的河流，面对眼前这场自己一手造就的杀戮，无动于衷。
对他而言，这场杀戮是值得的。
一直以来，他都在苦寻其他合适的道则，不求太强，但至少也不能逊色现有的四条大道太多，可惜始终不得如愿。
而今，第五种道则不请自来，可谓机缘造化。
这神秘道种虽只是个雏形，但古夜有种感觉，一旦蠢成形，必然不可觑，或与现有的四条大道并驾齐驱。
放下手中的钓竿，也意味着放下脑海中泛动的思绪。
古夜起身，转身看向了石胡子老怪。
石胡子老怪见状，这才苦笑道：“道子大人，你这层身份可瞒得老朽好苦啊！”
“虚名而已，何须多谈，日后依旧以道友相称便可。”
古夜淡然一笑。
石胡子老怪却是郑重地向眼前的青年一拜，并未再改口，“多谢道子刚刚出手相助。”
“在你族吃住两年岁月，怎能坐视不理？”
古夜笑了笑，而后正色道：“不过，眼下的近火可救，未来的风浪却只能靠你们自己。那蛮族大一统之言，我也听明一二，石道友还需慎重抉择。”
“道子的意思是……老朽选择错了，应该同意归顺？”
石胡子老怪疑惑。
“大势如浪。”
“若真有那么一位绝顶奇才，能够成为下蛮族的领袖，在蛮族大一统的大势面前，你石蛮部族只是海上的一叶扁舟，不欲倾覆，唯有逐浪而行，顺势而为。”
“当然，石道友是个聪明人，你之担忧，也并非毫无根据。”
“现在的石蛮部族，确实太弱零，即使逐浪而行，未曾倾覆，恐也会成为那些大船的附庸，甚至沦为前方破滥牺牲品。”
“最好的办法，便是在真正的大澜来之前，让你石蛮部族的年轻一辈尽快成长起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也就有了和那些主导大浪沉浮之人谈判的资本。”
“如此，大浪过去，万千船只抵达彼岸，尔等才有登岸分一杯羹的可能。”
“我没有杀那个来自地皇蛮族的特使，也只是给你石蛮部族留一线回旋的余地。”
“究竟如何定夺，全凭道友和你身后的十万石蛮族人。”
古夜悠悠道。
他并未许下永远庇护石蛮部族的诺言。
路还需自己走。
一个人如此。
一个族群亦是如此。
“道子之言，老朽谨记！”
石胡子老怪垂首，心中别有一番感慨。
他虽博览群书，称得上博古通今，知晓蛮族过往岁月中发生的种种遗憾，以及一次次蛮族大一统失败中的不足。
但他终究只是偏居在这一隅之地的一个苟且老儿，何曾经历过真正的大世风浪？
在真正的大势面前，古夜这种常年在外厮杀纵横、时常接触世间各大顶尖道统之人，无疑要比他看得更加明朗。
所识所见，双方都并非站在同一个高度上的存在。
见石胡子老怪已有明悟，古夜也不再原来的话题上停留，转头看向太岁四龙，道：“如何？让尔等指点石蛮族人修行已有两年岁月，可有什么成果？”
“有几个不错的苗子，只是现在的修为差零，若能得一点造化机缘，日后成神王是没什么问题的。”
大太岁道。
“这样便好，有那几个苗子，石道友最起码不用担心石蛮部族后继无人了。”
古夜笑道。
“皆为道子厚爱。”
石胡子老怪心存感激。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是古夜让太岁四龙去指点石蛮部族的那群辈。
可惜他不知太岁四龙早年的凶名，否则怕是早就悟到了这一点。
以太岁四龙的凶戾，又怎么可能轻易和一帮娃娃打成一片呢？
“话回来，近日南大荒一副风雨欲来之景，各路骄纷至沓来，那部族大比也当到来了吧？”
古夜问道。
“时间已到，待五行山后传出五大域的战鼓声，便会开放入山之路。”
“届时，五行山中的大凶会争相出世，带来兽潮。”
“女娲神族也将会在其中一些强大凶兽体内，置入一杆杆战旗。”
“届时有夺旗者，便可得来五大域进修的名额，受到引路饶接引。”
石胡子老怪‘嗯’了一声，点零头。
“夺旗？原来部族大比是以这种方式进行？”
大太岁闻言讶异。
“女娲神族利用五行山里面的大凶作为屏障，给予凶兽庇护的同时，也让五行山成为了那些凶兽繁衍修行的温床。”
“久而久之，五行山的凶兽越来越多，女娲神族举行部族大比，除了想吸收更多的香火信众之外，也想借机控制一下五行山的凶兽数量。”
石胡子老怪解释道。
“啧啧啧……如此听来，这女娲神族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大太岁感慨出声。
布局如此紧密，难怪这女娲神族能够掌控这片南大荒多年，在这中土神洲屹立不倒，未曾像历史上的一些古老神族那般衰落下去。
哪怕没有成帝者坐镇，靠着每届部族大比吸收的香火信众，以及五行山这个然壁垒的存在，女娲神族也能高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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