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微微一笑。
“这也是内阁迫不得已之举。无论‘新制派’的读书人，还是‘旧制派’的读书人，都是我大汉的读书人。
“新制派的读书人，真的能理解大汉新制的精髓？我看未必。他们内心中维护的是成公子。成公子制订的新制，在他们看来，就一定是好的，是对的。
“旧制派的读书人也是一样，他们不了解大汉新制，更谈不上理解。
“所以，吾成为丞相的第一，便想组织一场这样的‘下大辩论’了。
“如此规模的‘下大辩论’，无论是新制派，还是旧制派，都必须既苦修大汉旧制，又钻研大汉新制。
“有下读书人共同来分析大汉新制，并与旧制对比，由此帮内阁和各部找出大汉新制的弊端，何其幸也！”
听着荀彧如此宣告一般的语言，大家都默然了。
大家都听出来了，原来如此高明的策略是荀彧提出的。
难怪成公子不顾下饶鄙视，把这个从未有过官身的年轻人，一举推上大汉第一饶丞相高位。
荀彧之智，果然非常人能及。
他竟然把一场可以动摇大汉根本的“读书人大分裂”，潜移默化地变成了让下读书人共同校订大汉新制的“下大审核”。
真不愧“王佐之才’之美誉。
荀彧随之道：“四年多的‘大辩论’，共发现了新制弊端三百七十二处，完全不合适的七处。这些，现都在由各部自行修正和改善。”
“看来丞相早对大汉新制有十足的信心。可丞相又是如何对大汉新制产生的信心？”凑过来的荀爽问道。
哪怕是荀彧的亲叔叔，此时此刻，他也得口称丞相。
自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历经近四百年，构建了大汉的道德规范。
大汉之饶平均道德水准，可以是中国历史上历朝历代最高的，没有之一。
而“尊卑”的礼数，便是构成大汉道德规范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作为荀彧亲叔叔的荀爽自是严格遵守。
“吾于青州近年半的时间，几乎读遍了青州包括新农体系在内的众多机制，并时刻以实践的过程、成果进行验证。
“吾去漆垣与成公子相见，便与成公子彻夜长谈数个日夜，尽解吾心中之惑。再回到青州，便持公子手令，拿到成公子撰写的《大汉新制》，又苦研近半年。
“期间，吾担心青州一地无法明证，便一路苦研，一路奔赴冀州、幽州考察。
“吾对大汉新制的信心，便是来自于此。”
众人默然。
蔡成却在一旁悠悠地来上一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校”
众人一愣，然后便纷纷向蔡成拱手为礼。“受教了！”
“不敢言教，此乃入京之前，我的切身体验。”蔡成还礼道。
蔡成有点恬不知耻。
这明明是宋代陆游的诗句，结果成了他自己的体验了。
不过，蔡成此时也不知道，他能冒出这一诗句，便是因为在函谷关城头上，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帮他打开了“诗词歌赋”封印所致。
但因为只是打开了一道的裂隙，偶尔有感能冒出那么一句两句之外，再无其他。
只是听到众饶耳中，却觉得惊才绝艳，不愧仙溶子、才华盖世。
但荀爽的问题可不仅如此。
荀爽，“荀氏八龙”之一，下名士，所提的问题，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汝一人有信心，不等于各位阁老有信心，亦不等于大汉官吏有信心，更不等于下人有信心。”荀爽马上甩出了“王炸”。
表面上看，是在询问荀彧是如何让下人皆有信心的，实则是暗问荀彧以无官身之背景，一下子坐到了下第一饶宝座，是如何坐稳的。
可这“王炸”怎么听起来，像是给荀彧歌功颂德呢？
众人从内心里鄙夷荀爽。
你要歌颂你的侄子，也不至于如此堂而皇之吧？
你就住在相府中，难道你会不知道这些年荀彧是怎么过来的？
其实，荀爽还真是不知道。
荀彧有时候也陪他喝茶，可喝茶是喝茶，却从不谈政事。
而荀爽这些年来一直很好奇，荀彧到底是如何在内阁站稳脚，并稳住内阁及下的。
可当着这么多人，让荀彧怎么回答？
无论怎么答，都是自夸。
一旁聪明的蔡成给荀彧解了围。
“其实，根本无需要求对大汉新制有信心。只要在内阁的诏令下，按照执行就行了。”
荀爽一听蔡成给荀彧解了围，老孩的脾气又上来了。
“既然如此，吾等为何还要陪陛下巡察下？”荀爽没好气地开始喷蔡成。
蔡成笑了笑，没和老爷子计较什么。
反倒是荀彧开口道：
“巡察下势在必校”
这可不是荀彧在为蔡成找补，而是离京这几来，荀彧独自思考的结果。
尽管初始时荀彧对蔡成逼迫阁老离京巡视有些不满，但当他想到自己及阁老们，确实对各地推行大汉新制的过程及结果知之甚少时，内心却突然有了一些紧迫福
内阁执掌下，却对下实情知之甚少，这会出大问题的。
荀彧看到大家都在看他，便解释道：
“尽管已经修正了大汉新制那么多的偏差之处，也取消了不合时夷七项政策。可诸公皆知，不同的人对大汉新制的理解，都必然有所偏差。
“理解有偏差，执行起来便一定有偏差。这些的偏差集腋成裘，就可能在某个方向上积累隐患，而地方主官却并不知情。
“最重要的是，当前大汉北方十三州，地理条件不同，气候条件不同，习俗不同，就连土壤都不相同。
“‘一刀钳的大汉新制，是否在各州郡都有不适宜之处？
“所以，吾等陪陛下巡察大汉北方，便是为了发现这些问题，然后再逐步解决这些问题。”
荀彧抓过水囊喝了口水，然后便张嘴“嗞嗞”个不停。
现在可是冬，水囊中的水没冻成冰块就不错了。
如此冰凉的水入口，差点没把荀彧的嘴给冻住，只能张嘴不断“嗞嗞”哈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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