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英奇的营帐在云来山，所以人族帝境以上的强者，全都在云来山待命。
云来山西面的崖畔，盘膝坐着三位男子，分别是剑一、剑无极、凤擎。
今朝的剑一，便是当年的剑九，他是剑雨之都如今的老大。
剑九脸上比起当年多了一些皱纹，许是连年征伐，又或者操心太多，所以面相略显老态。
凤擎今年接近两百岁，但剑九比他还要大两百多岁。
所以剑九在凤擎和剑无极面前，自然属于是前辈。
三人老家都在缥缈州，剑雨之都在缥缈州南部，罗浮剑冢在缥缈州北部。
凤擎的老家在无尽火域，无尽火域位处缥缈州中部，所以他毕业后才会在无尽火域建立焚剑阁。
“咚！”
“咚！“咚！”
“咚！咚！咚！”
夔牛鼓声骤然一变，鼓点变得绵长悲壮，这鼓声如泣如诉犹如哀鸣……
三人闻声皆是沉默，目光不约而同看向北面，这鼓声代表人族有帝境强者战死。
剑九收回眼神，喃喃叹了口气，问道：“你们刚刚可看到了？”
凤擎接话，语调低沉：“西北方位开出一线光，应该是有剑修施展了一剑隔世。”
剑无极闭着眼，默默感受一番，然后道：“这位剑修是南宫恨水，他的剑气消失了。”
虽然两人只见过几面，但南宫恨水身上的气息肃穆刚直，剑无极对他的印象尤为深刻。
听到是南宫恨水施展的一剑隔世，凤擎垂下脑袋，一声苦笑。
剑九见状问道：“你们认识啊？”
“南宫恨水是低我一届的学弟，我们早在武大学读书时就认识了。”
凤擎叹了口气，又道：“我通过南宫不落认识的他，南宫不落是他亲大姐。”
“我当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这家伙还是一个毛头子，明明比我还要一岁，但怎么就走在了我的前头。”
剑无极不太会安慰人，只是道：“人总有一死。”
剑九闻言笑了笑，道：“这话让我想起剑一老大当年的话……”
“他：成就帝境，至多千年，终有一死。古往今来多少豪杰，谁又能幸免呢？这人生最多千年，没人能不朽，你我终将死亡。”
剑九怀念道：“我第一次见到剑一老大，同样是一个啥都不懂的毛头子，而他也如我今日这般面有老态、头有白丝。”
三人都不是话多之人，再次陷入沉默，听着不绝于耳的夔牛鼓响。
没多久就有一位传令员，疾步来到三人跟前，他向着三饶背影抱拳道：“见过剑一前辈，李元帅有军令。”
剑九望着崖畔的云卷云舒，微微点头，示意传令员继续……
“李元帅让您迎战昭明。”传令员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又补充道：“还让您做好殉道的准备。”
“我知道了。”剑九摆了摆手，淡淡道：“你去忙吧。”
传令员闻言想要点什么，但没能开口，只是弯腰，恭敬抱拳一礼，像是在送别。
凤擎和剑无极在旁边，同样不知道该什么话。
全力以赴的昭明，实力当然强于剑九，剑九与他交手，九死一生。
剑九缓缓起身，悠悠道：“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
“我陪您一起吧。”剑无极跟着站起身。
剑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道：“你跟我去了，谁来应付吴？”
“我纵然九死一生，但你又何尝不是九死一生呢？我只是先走一步，咱们不定能共赴黄泉。”
吴这些年吞噬大妖，又恢复到了六臂，虽然只是刚恢复到六臂，实力还未稳固。
但剑无极体内的黄青，已经让他压榨一空、魂飞魄散，他只余自己本身的实力。
剑无极和凤擎联手，亦不是吴的对手，两人间必有一人要以命换命。
“只可惜……回不去缥缈州。”剑九回首西望，话中无限感伤，自己最后也没能再见剑雨之都。
剑九身形一闪，消失不见，原地唯留下一声：“我去也。”
凤擎和剑无极向着剑九消失的位置，左手开出剑指，斜横在胸口，弯腰低头，齐声道：“恭送剑一前辈。”
这是缥缈州剑修特有的拜别手势，通常是晚辈用来送前辈，生人别离死人。
一直到剑九的身影消失不见，凤擎和剑无极才直起身子，重新坐回地面。
这次是凤擎开口：“吴就交给我吧，你的命留下来对付漆穷。”
剑无极的爷爷剑宗灭，死于漆穷之手。而凤擎的挚友江梦虎、素和十五，则是死于吴之手。
“前辈只管先死，晚辈随后就到。”剑无极言语简洁：“奈何忘川黄泉路，必然不会让你走的寂寥。”
凤擎闻言笑了笑，这场大战会有无数人战死，自己身旁之人尽是英杰好汉，黄泉路上又怎么会孤单呢？
但剑无极的话，没有完整，只了半句……
漆穷不止杀了自己爷爷剑宗灭，还杀了逍遥真人、山海道人，茯苓子和柳平潮也要为师祖和师兄报仇。
而且自己这条命，还有更重要的事，所以真不能交给漆穷。
虽然不能为爷爷报仇雪恨，乃是生平一大憾事。
但妖族南下如火，焚尽九州苍生，铸就人间千万遗憾事。
剑一遗憾回不到缥缈州，见不到剑雨之都，凤擎也有对南宫不落的遗憾。
叶知秋没能见到叶家祖宅的遗憾，雄阔海没能带回两个儿子的遗憾，王济未能出心意的遗憾。
齐仙霞父兄皆亡的遗憾，柳平潮有愧阿蛮的遗憾，庞伟祥未能好好与她分别的遗憾。
洪渊无法亲手血刃六耳猴和飞廉的遗憾……
人人都有自己的遗憾，人人皆困在自己的遗憾里，这就似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怎么可能事事皆圆满如意。
“见过凤擎前辈，见过剑无极前辈！”又有一位传令员来到两人身后，恭敬抱拳道：“李元帅有军令！”
“正北方向观测到吴的气息，请两位前往正北方位待命，准备与庞伟祥联手迎战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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