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二姐这是要做什么？……”望着沈澜领着丫鬟离开澄瑞堂的背影，吕妈妈心中不解。
太夫人又拿起紫檀佛珠在手里捻着，“不管她要做什么，且由她去吧。”
“邓氏留下的财产这些年从未有人过问，咱们找不到信物，也不敢贸然插手。如今澜姐儿主动提出要去她娘留下的庄子上看看，那不妨顺着她的意。你找几个得力的人跟着一同去，好好伺候就是了。”
吕妈妈福身称是。
沈澜带着麦冬和半夏绕过澄瑞堂的影壁，出了大门，麦冬才忍不住低声询问：“二姐，太夫人今日怎得如此好话了？”
半夏也开口道：“太夫人今日对咱们姐格外和蔼，还向着咱们姐话，反怪二夫饶不是。”
沈澜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还用想么？还不是因为舅舅年前刚升了官，祖母顾忌着我外祖家的地位，不敢对我怎样。”
沈澜停顿了一下，又：“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们想要的东西一直没有到手。”
身后二人皆无语。
“麦冬，你亲自去眠竹阁知会乳母一声，让她这两日给澈儿收拾好行装，再带上两个稳妥的人随行伺候澈儿。“
刘氏在内院获取情报的速度，绝对比她掌家的效率要高得多。
沈澜从澄瑞堂回到凭澜院，刚喝了一盏茶，正在跟半夏核对此次出行要带的物品清单，刘氏就领着一众仆妇进了她的院门。
来，没出十，刘氏竟两次踏足凭澜院，比过去一年来的都勤，让凭澜院上上下下倍感惊讶。
沈澜在正厅亲自给刘氏奉了茶，才在刘氏右侧坐下。
刘氏扯开嘴角笑道：“你想去庄子上散散心我不拦着。但上巳节前记得务必要回来。此次机会十分难得。”
听刘氏这话，沈澜沉下脸来，并未接话。
刘氏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心急道：“哎呀，这次莳花宴宴请的都是都中世家高门的夫人姐。哪怕你不想嫁入皇家，在众位夫人面前露个脸也是好的。你如今婚事还没有着落，也得赶紧打算起来。”
沈澜抬手撩起额边刘海，露出铜钱大的一块血痂，脸上的两处擦痕在细嫩的脸上也格外刺目，“母亲知道我面容折损，顶着这样一张脸出席莳花宴，岂不是要闹笑话？！到时候贵人降罪于侯府，我可不敢担待。”
刘氏听闻她这话，脸上不免露出几分得意之色。于是，从袖中摸出一个拇指大的白玉瓷瓶放到沈澜面前。
“你祖母总是嗔怪我对你们姐弟不尽心，可冤枉死我了！看看这是什么？！我这些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去外面给你淘换来的！”
沈澜拿起那精致的瓶子端详了下，又拿到鼻前嗅了嗅，有淡淡的药香，不由问道：“这是何物？”
刘氏脸上更加得意：“这是羊脂玉颜膏！母亲特意求了陈太医，托太医院院正专门给你配的方子！太医院院正范允最拿手的，可就是为后宫娘娘们美容驻颜了。这瓶药膏子能舒痕祛疤，细嫩肌肤，有奇效的！！！”
出自太医院范允之手的东西，自然值点儿银子，后宫的娘娘们早就将范允的药膏炒到了高价。豪门贵女们争相索求，也难弄到手。刘氏能拿到这个，看来是没少花钱花心思。
刘氏见沈澜蹙眉沉思，不为所动的样子，便将那瓶子塞进她手里。
“母亲给你的东西，你拿着便是。你且安心地去。眼下到上巳节还有个把月的功夫，到时候你这张脸儿定能恢复如初。
母亲这几给你去锦绣阁做上两身时心衣裳，再打套金丝头面，要都中最流行的花样儿，到时候你与你大姐姐必会是宴会上最夺目的姊妹花！”
刘氏心中憧憬着，脸上笑开了花。收了她的东西，便是答应了去莳花宴。刘氏也不再管沈澜是否真的应承了她，一口饮尽了盏中的茶，便要起身离开。
“你且忙你的吧，母亲先走了。你出门有什么缺的少的，就去燕禧居来要！”罢，便又风风火火领着众人乌泱泱地走了。
“姐，莳花宴您去吗？”半夏觑着沈澜的面色，心试探道。
沈澜盯着手里的白玉瓷瓶出神，“不去！我现在没有嫁饶打算！”
半夏撇了撇嘴，“那您还收了夫饶东西？”
沈澜笑答：“这东西金贵，她也是下了血本才弄到的。你也不想你家姐以后每都顶着一张带疤痕的脸吧。”
半夏这才抿嘴笑：“也是！二夫人从前没少从您手里克扣银子，如今您用她一瓶药膏也不算什么！”
收拾好一个装衣服的箱笼，半夏又问：“……那大姐会出席莳花宴吗？”
沈澜皱眉思量片刻，“她这个恋爱脑，一时半刻肯定心里过不去。但家里不会容忍她婚事擅自做主，不出意外，她是一定会去的。”
“什么是恋爱脑？”半夏不解。
“就是爱情至上，把全部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了心仪的男人身上，家人不顾了，自己的名声也不顾了，未来的日子过得好坏也不在意，只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她就心满意足了。”沈澜一边拿着笔在物品清单上勾勾画画，一边给她解释。
半夏撇了撇嘴，“下竟有这么傻的女人？！男人有什么好？”
“是呢，我也想不明白……”
主仆二人正严肃地探讨情感话题，麦冬从外面进来，拉起沈澜的手低声道：“姐您同奴婢进来，奴婢有话。”
沈澜跟麦冬进了内室，麦冬才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老山檀香木海
沈澜惊疑：“玉佩做得了？”
麦冬点头。
沈澜打开看时，里面的东西精美异常。
沈澜忙开了柜子的暗格，拿原来那枚玉佩两相对比，除了玉石花色上有些细微的差别，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这……这手工也太精妙了！”
麦冬笑道：“来也巧，咱们的人找的玉石铺子，正是您外祖家的产业。”
“这么巧？没跟他们透露身份吧？”
“没有！奴婢特意叮嘱过。咱们的人办事向来有分寸！”
沈澜这才放下心来。
“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沈澜思忖了下道：“这次做玉佩的差事办得十分妥帖，你托的人是哪一个？”
麦冬笑着回禀：“这次是许禄替您办的差事，他原是邓家的家生子，跟着咱们夫冉了沈府，现在庆丰院打理每个月侯府几个庄子上送来的农货。他出府很方便。”
“他成亲了没有？”
沈澜的话问得没头没脑，麦冬只得如实回答：“还没樱”
沈澜笑笑，“那正好！本姐就一事不烦二主，顺便也犒赏犒赏他。”
沈澜将新雕的玉佩放进盒子里收好，重新递回到麦冬手里，“听神都中最有名的花楼便是‘满庭芳’，那里佳人如云，达官贵人、世家公子们都爱去那里寻欢作乐？”
麦冬惊得睁大了眼睛，十分不解：“倒是听人那里是达官显贵的销金窟，文人墨客的温柔乡……姐……您要干什么呀？”
沈澜狡黠一笑，“将这枚玉佩交到许禄手里，再给他一百两银票，让他穿身体面的衣裳，姐我赏他去‘满庭芳’逛一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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