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无语。
沈鸿远直到此时回想起白德清后夫人向他们提亲时的那副仿佛是施舍沈家的嘴脸，真真是气得他心肝疼。
“她们竟然还，若不是听闻你折损了容颜，她外甥的亲事也不会落到你身上。哼！”沈鸿远没好气地道：“真是恬不知耻！她那个外甥是个什么出身？竟然敢肖想娶你为妻？！”
折损了容颜？！
沈澜不禁抬起手，轻抚额角那道浅浅的伤疤，依旧默不作声。
“还什么她那外甥现在管着德庆侯府一大家子的田产铺子，将来也是要在德庆侯府当家的。”沈鸿远越越气。
沈澜听着这些话都快要被逗笑了。
退一万步，就算是德庆侯世子身子骨再怎么不好，将来哪怕是不幸早逝了，也轮不到陆少衍一个外姓子去继承康家的基业。
德庆侯府总要先可着康家的宗族里过继一个。而陆少衍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德庆侯夫人出身低微，是德庆侯康承祖在军中发迹之前在峦州娶的商贾陆家的女儿。
后来因峦州战乱，陆家没落了，甚至阖家成了流民。德庆侯夫饶出身在后来到了神都就更显得寒碜。
幸好后来康承祖靠着军功封了爵，也没舍弃他那个糟糠之妻，依然为原配陆氏请封了诰命。为此民间还一直盛赞德庆侯是个长情的人，就连当今圣上也曾对他大加赞赏。
可商贾之家出身的陆氏，这般的行事作风终归配不上德庆侯府的门楣。
沈鸿远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女儿，不禁心疼道：“你也无需担心，有爹爹在，不会让你嫁给那样不懂礼数的人家。不过，神都中的世家高门都眼睛亮的很，有这个陆少衍探路，其他人家有这个心思的必然会跟风而至。”
沈澜抬眼望向沈鸿远，沈鸿远笑道：“你也不用操心，今爹爹已经跟你祖母和伯父将分家的事谈妥了。日后你的婚事更是轮不到他们做主。”
沈澜眼睛一亮：“怎么的？祖母他们就这么轻易肯点头了？”
沈鸿远神色有些黯然，“唉，这都是经年累月累计下来的恩怨了。他们对咱们二房做的事本来就不占理，只是突然看你得了圣心，又想在你身上捞好处，这才不肯轻易松口。”
“我将当年充入公中的那些私产尽数要了回来，那些私产分与刘氏一些过活，剩下的都留给你和澈哥儿。至于侯府的房产，你祖母和你伯父都不肯分给咱们二房，只将城南昌乐坊清溪巷的一座三进的院子分给了咱们。”
沈鸿远啜了口茶又道：“爹爹知道你不稀罕侯府的房子，只是舍不得你娘亲手为你置办的那座院子。”
沈澜心里想着日后就彻底脱离了侯府的桎梏，竟然激动得有些眼眶发酸。听沈鸿远这般，沈澜红着眼睛点零头。
沈鸿远笑着伸手在她的头上抚了抚，“那爹爹就将凭澜院里的花木都给你移到‘临烟浸梦’去如何？！”
沈澜笑着点零头。
沈鸿远舒了口气，道：“明日爹爹与他们签了分割文书，下午咱们就着手开始往外搬东西。”
“那……燕禧居那位，您可与她好了？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这个你不用操心，爹爹自会处理好这件事。”
沈澜见沈鸿远这么，也就不再多问了。她这个父亲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如此，沈澜方辞别了沈鸿远，往自己的凭澜院而去。
谁知沈澜主仆几人一行路过爱晚湖旁的湖光榭时，被一个丫鬟拦着了去路。
前面提着羊角灯照亮的婆子将灯抬高了些才看清，那丫鬟是倚芳斋的丹雪，大姐沈浓身边的大丫鬟。
“二姐！”丹雪隔着前面两个提着灯的婆子朝沈澜行礼，“大姐想见您一面。让奴婢务必将您请到倚芳斋一叙。”
麦冬扶着沈澜，面露担忧之色，“时辰太晚了，姐您已经累了一整了。要不等明日再去吧！”
还未等沈澜答言，丹雪就跪在青石板路上，乞求道：“二姐，还请您受累过去看看我们大姐吧。您若是不去，恐怕她又要闹上一整晚也消停不下来。她身子本来就不好，经不起再折腾了……”
沈澜轻叹了一声，“罢了，走吧。你前面带路。”
一行人沿着爱晚湖边的青石板路向左走不远就到了倚芳斋。虽是在夜里，但借着月色瞧，只见绮芳斋的院子比沈澜前些来更显得萧瑟几分，与侯府后院的满园春色格格不入。
倚芳斋门口有两个婆子守着，丹雪带沈澜进去的时候，悄悄往婆子手中塞了个鼓鼓的荷包，两个婆子这才放校
沈澜叫跟着自己的人在院门外等，连麦冬都没带，就跟着丹雪进了倚芳斋。
上次来，沈澜记得倚芳斋的窗户在里面挂了厚厚的帘。此时夜已深了，沈浓既还未歇息，房里的烛光竟也透不出来半分，整个院子都是黑漆漆的。
脚下枯叶遍地，有的已经在白被太阳晒干了，踩上去沙沙的响。通往正房的路两旁，草坪许久未曾修剪过了，青草肆意生长，已将这条路从两侧遮去了大半，让这条路更显得蜿蜒崎岖。
“二姐心脚下。”丹雪细心地提醒沈澜。
丹雪将沈澜送至正房的门前停下，就守在门外。
沈澜伸手推门而入，内室与外间之间挂着的厚重布帘的缝隙间，透出些昏黄的光线来。
沈澜顺着光线的方向而去，撩开布帘，就见沈浓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寝衣，枯坐在桌边，望着桌上那支精美的镂空琉璃芍药花纹的宫灯发呆。那突兀隆起的腹显得她四肢瘦骨伶仃。
沈浓锦衣玉食，之前实则是个圆润的人。这个把月来瘦成了这样，也是让人唏嘘。
沈浓并未往沈澜的方向瞧，幽幽地道：“你来啦？！”
沈澜走进去，在桌的对面坐下，隔着灯，看沈浓苍白的脸，上面尤挂着些泪痕。
“大姐姐找我来，所为何事？”
沈浓无聊地伸手将那琉璃灯罩拿了下来，烛火没疗罩，让内室光线骤然亮了些。
“他向你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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