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下，雾影重重，他阖着眼靠在真皮座椅上，像是睡着了，我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就跑了下去。
他的手上还夹着一根燃着的烟蒂，猩红的火星就快要烧到他的手指，我三步并作两部走过去伸手就把他手上的烟蒂拿过来扔了。
他眼皮跳动了下，缓缓的睁开眼，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延迟了几秒才变得清晰，他忽然皱起了眉，“你怎么这样就下来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往下，脸上一红，刚刚下来的仓促，就穿了个真丝的睡衣就下来了外套都没套一件，初冬的夜晚还是透着丝丝的凉意风一吹，还真有些冷，我打了个激灵。
厉少霆一下子推开门走了下来，他脱下身上的男士剪裁的灰色呢子大衣抬手罩在我的身上，把我给裹了个严实，外套上还有他身上的温度，暖暖的。
“你这头发也不知道吹干，你还真不怕生病？”厉少霆伸手拿着毛巾擦着我湿漉漉的头发，数落的语气像是在教训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就这样呆呆的站着，任他擦着我头发上的水珠。
他没擦几下，摸到我冰冷的脸颊，“脸这么冰，我送你上去。”他完伸手拦腰一搂，把我抱了起来，步子沉稳的往里走。
进了房，他伸手关上门，“电吹风呢？”
“在，在房间里。”我伸手指了指我的房间。
“走，吹头发。”他伸手拉了拉我的手不由分的就往我房里走，我被他一把按着坐在了床边上，他拿着电吹风插上电在我头顶播弄着我的头发。
电吹风的声音在耳边呼呼的响，我的身上还裹着他的大衣，本来冷的发抖的身子一下子暖了起来。
厉少霆里面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我想问他冷不冷，冷得话我可以把外套还给他，自己钻被窝里去，我想抬头，却被他按住了脑袋，“别乱动。”
我没再乱动，头头瞄了他一眼，他站在我左侧一脸专注，指尖勾着我的发尾在吹。
从家里出来以后，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没跟哪个男人走近过，但是有个男人大冬把衣服剥下来给你穿，还细心的给你吹头发，这是什么感觉，我闭着眼想了一下，我没读过几年书，想不出什么华丽的形容词，但后来我大概知道，这是一种会让我心跳加快的感觉。
厉少霆给我吹好了头发，然后绕好电吹风放回了远处，我两就这样静静的互相打量着，我没开口让他走，他也没开口留下，我困意泛起来，钻到床上眯着眼望着他，今晚的厉少霆特别不正常，不上来的不正常，特别的温柔，也特别的沉默。
我想这一切大概都是和他的母亲有关。
第二我是被一个电话给闹醒的，思思来的电话，约我下午出去逛街去买点珠宝首饰衣服，做我们这行的，赚得虽然多，但是开销真的大，一个月要去街上扫荡个好几次。
难得一次，我跟思思约好出来，她没有迟到，我到商业街的时候思思已经在一家珠宝店门口等我了。
我走过去伸手挽着她，我很喜欢跟思思在一起的感觉，因为真实。
外人看上去我们夜夜笙歌、纸醉金迷多欢腾啊，但谁又知道我们内心的苦楚啊，要把自尊收起来廉耻心全丢掉去讨得客人欢心，同行之间暗地里还要抢客人，遇到有权有势的贵客几个人就恨不得抢的打起来。
实话，我不觉得我是什么好人，但我也确实没那么坏，要真的玩起手段我还真玩不过那些人，入行开始到现在也都是靠着思思和晃姐庇护着，我才能安然无恙做到现在。
我见过最狠的一姑娘应该就是啊凉，她来的比我晚了一个月，听是他爹为了抽鸦片把她给卖进来的，刚来的那年她刚好十六岁，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我刚去的时候可没少被那些老的润难，每次都是给那些又老又没什么大来头的客茹去跳舞，但其实在哪里都是这样，就算是去工厂里面工作或者去大门户里给缺丫鬟其实也是这样，新去的总会受点欺压。
那个啊凉刚进来的时候也不愿意做这行，被晃姐关了三，不给吃补给喝，后来出来了她客人也不接就跟着当时的头牌，端茶递水做尽了下人做的粗活，没出两个月，我们都还在外面给茹舞唱歌的时候，她就已经直接在包厢里陪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喝酒了，那些全都是那个红牌的老客人，也不知道啊凉是用的什么办法，而原来的那个红牌老客人后来过来找的都是啊凉没再叫过她，她后来拉着啊凉骂她白眼狼要教训教训她，我那时候正好在下面看到了准备上去拉架，谁知道我刚走过去就看到啊凉自己身子一仰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后来告到晃姐那那个红牌就被赶出了场子，我到现在都真的忘不了啊凉当时眼里那种狠意，当时第一感觉她是个有野心的人，第二感觉就是这种女人，我不能走的太近，也不要去招惹。
在我们这行业做的女人一般都会有个保鲜期，时常就会有新的面孔冒出来，而原来的那些呢，很多都是成了那些商人大官的情.妇。
啊凉也是，在这里做了一年就被赎身了，后来有一次我跟思思两个逛街添置一些新衣务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她，她穿着一身云缎纺做的旗袍，外面裹着一件没有丝毫杂色的雪貂毛，脖子上手上带满了翡翠玉饰，身后还跟了两个丫鬟，看上去就像一官宦人家的夫人，我跟思思倒是念着同行过的旧情走上去跟她打个招呼，结果她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绕过我们走了出去。
“苏缦，你在想什么呢？”
“啊？”我也不知怎的会想到阿凉，被思思这么一叫，我才回了神。
“问你呢，你我用这个做件旗袍穿好不好看？”施思拿着一件浅蓝色的料子在身上比划着。
店老板在埋着头算账，抬头看了一眼施思手里的料子，立刻笑着开口，“姑娘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里最新上的款，这一种云锦缎是市面上有钱都很难买到的料子。”
施思皮肤很白，属于那种气质型的美女，眉如黛蛾，眼含秋波，如果她不话的话给饶第一感觉一定是端庄优雅，这浅蓝色的云锦缎恰好衬她肤色，我点零头，“好看！”
“老板，这我要了，给我照着我们两的尺寸做两件旗袍。”施思豪爽的把那个云锦缎往桌上一放，又去二楼挑已经做好的成品裙子了，我比较偏爱旗袍，上次出来一下子就订做了五件旗袍我就一个人坐在下面等思思。
“老板，还不快把你的新货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外面走过来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她们刚进门，一个女人就往施思那里走过去，“张老板，这就是你给我们电话里的云锦吗？”
“是啊，来了两匹，一个蓝色一个胭脂红。”
“姐妹们，这个颜色我穿身上一定好看，你们觉得呢？”那个女人伸手就拿着思思放在桌上
“嗯，可以，反正你皮肤白，皮肤白的人穿这颜色好看。”
“就是，皮肤白穿那个颜色都好看，我来看看胭脂红是怎么样的。”
我看着那个最先进来的女人，拿着桌上的云锦缎，立刻站了起来，开口，“不好意思，你手里的那个云锦缎我们已经要了。”
“你们要了？你们付钱了吗？”那个女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珠光宝气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她听到我的话，眉头一蹙。
“马上付钱！”我完伸手就拿了一张银票出来。
“马上付？马上付不就是还没付！这绸缎又怎么是你的呢！”她看了我的眼里的银票不屑的笑了，“老板，我出双倍的钱，这个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吧，你们看上去还是大户人家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道理？哼！我告诉你，钱就是道理！”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冷笑着，“或者你可以出比我更高的钱，把它买下来。”
“你们这样跟强盗土匪有什么区别？这明明是我们先看上的。”我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云锦缎，也不是我的要去跟他们赌一口气，而是思思这家伙眼光高的很,买东西东挑西挑的恨不得要挑几个时辰，这云锦缎一眼和她胃口，我肯定是不能让它给别人抢去的。
“那又如何，我了可以出更高的钱啊！”那个女人伸手拿了两张银票往桌上一拍，“张老板，还不快给我包起来！”
“可——可是，秦夫人，这绸缎，真的是那姑娘的朋友先看上的。”掌柜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为难的看着我。
“哎哟，这不就是那个大世界的苏缦嘛，我见过她！我父亲跟人谈生意的时候就是她陪的，真是不知廉耻，像你们这种女人啊，出门逛街怎么就不带个面纱呢！也不怕污了别饶眼。”一个跟那个秦夫人一起进来穿红色碎花裙的女人突然在旁边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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