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当年的事，周成心中始终有所亏欠。
但也只是有所亏欠。
若是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还是会翻过许家院墙，还是会在梅婶子发现他们的那一瞬间举起手边的烛台。
人不为己，诛地灭。
要不是当年乔廉恒的那一万晶石，他根本活不过那年的冬，更别提后来的意外拜入衍宗，修行至此。
所以他心中虽有愧疚，但不后悔。
再抬眼时，周成的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他望向莲玖，开口问道：“我已经完了，可以离开了吧？”
莲玖挑了挑眉，看着周成那看似平静，实则还是有些飘忽的眸子，唇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
她紧紧盯着周成，不愿错漏掉他面上神情的一点儿变化，开口时却似是随口般问了句：“真的完了吗？”
周成一怔，眼底划过一抹几不可见的慌乱之色。
但那变化转瞬即逝，他抿了抿唇，很肯定地朝着莲玖颔首。
莲玖皱起眉，看着眼前已经重新恢复冷静的周成，有些不满地啧了声。
当年的事事发突然，就算周成是亲历者，将其抖了出去。
可他手上，怕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所以周成若是出来指证乔廉恒，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毕竟以乔廉恒和他的身份地位差距，乔廉恒大概率不会有事，而他自己，必出事无疑。
如果指证失败了，那就是周成在恶意攀咬，但若是指证成功了，乔廉恒顶多就只是名声有碍，而周成身上，可是背负着一条人命。
所以只凭当年的事，乔廉恒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任由周成宰割。
周成显然还隐瞒了什么东西。
一个可以威胁到乔廉恒的东西！
见周成不实话，莲玖盯了他好半晌，手中隐隐有灵力运转。
孩子不话怎么办，多半是欠揍了！
眼见着莲玖就要动手，周成忙退了好几步，有些愕然地看着莲玖手上：“南宫师弟，我不是已经了吗，你这是做什么？”
莲玖没理会他，手上的灵力顷刻间幻化成长鞭，在空气中甩了个漂亮的鞭花。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发生，周成毫无防备莲玖的突然发难。
这一鞭来得太快，太突然，他只觉得忽地一股凌厉的风声朝他袭来，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鞭子就已经甩到了他的身前。
周成忙赶紧侧身躲开，再回头时，望向刚刚站着的那块地方，他才发现地板都被莲玖的木系藤鞭打出了几抹零星的火花。
这一击落在身上的威力，可想而知。
如此精粹的灵力，都直逼他这个绿阶巅峰大圆满了！
若不是莲玖灵力之上的波动清楚地展现出莲玖只有绿阶中级的实力，周成都要怀疑莲玖的修为等级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眼见着第二鞭就要抽过来，周成手腕一翻，带着手上的灵力和法剑将其格挡了开来。
莲玖这一击没用上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可却仍然让周成心下大惊。
据他所知，南宫连玖突破绿阶中级也没多少时日，境界竟然这么稳当的吗？
莲玖的攻势很猛，周成的每一次招架都很是吃力。
毕竟他绿阶巅峰大圆满的境界，本就不是正儿八经地全靠自己修炼而来，而是借助材地宝的累积堆砌，又借用牧秋白的琴声强行进行的突破。
好不容易挡住莲玖不知第几鞭子地抽打，周成咽了咽口水，忙朝莲玖叫道：“南宫师弟，咱们有话好好！”
莲玖这人太过古怪，单单就靠她本身实力的情况下，都已经让他有所忌惮，那要是再加上其他东西呢？
难怪林金耀一个青阶巅峰大圆满的强者都被她给收拾了。
莲玖这饶赋和机遇，属实有些过分离谱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莲玖，周成心中忽地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猜测。
先前莲玖提起乔廉恒时，语气里可是没有半点敬畏。
她莫不是……连乔廉恒也能收拾得了？
周成连声叫停，莲玖却没有理会，灵力化作的长鞭在她手中，飒飒如龙。
“我知道乔廉恒为什么要那幅画！”周成又躲开一鞭，看着莲玖那丝毫没有留手的架势，忙又补了一句，“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在我手里！”
莲玖手上一顿，手里灵力幻做的长鞭瞬间消散。
她拍了拍手，盯着周成笑得眉眼弯弯：“周师兄早点不就好了？这么藏着掖着的，多伤和气？”
斜眼瞥着身边被莲玖一鞭子劈开的半人高的山石，周成艰难地扯出一抹僵硬地笑。
刚刚乔廉恒掐他脖子，是因为误会他已经将事情泄露了出去，以此威胁想要换取更多利益，所以才会有想要杀他的念头。
毕竟乔廉恒顾忌着他手上的东西，又被他一诈，以为他知道更多的内情，怕他将事情全捅出去，所以不会对他下死手。
可莲玖不一样。
他算是看出来了，乔廉恒想把事情压下去，莲玖却是巴不得当年的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他要是不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莲玖怕是按她方才所的，真的能杀了他，自己去寻找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那晚上，我们几个其实找到了那幅画。”周成惊魂未定，终于老实地将隐瞒的事情也讲了出来，“只是乔廉恒看着面生，我怕他诓我们，所以我留了一手。”
那意外杀了梅婶子后，他们翻遍了许家院落每一个地方，找到了许二叔藏起来的画。
乔廉恒和他们素昧平生，又是第一次见面，他怕乔廉恒诓他们，在院子里的时候自己先检查了一遍那幅画。
他们这群乞儿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可没少干，尤其是年纪相较最大的他。
他曾经摸走了一个赶路经过乌镇，要去永水镇刘家的公子身上的晶卡。
那公子看起来风尘仆仆，没什么钱的模样。
那时的他心思还不算坏，发现那晶卡里足足有一千晶石后，担心那公子会流落街头，没得地方去，就又找了回去。
他躲在远处，看着那人发现自己晶卡不见了后，面露懊恼之色。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归还晶卡的时候，就看到那公子从随身背着的背篓里取出了一幅画，打开画轴，取出了几块晶石。
所以在检查那幅画的时候，他也学着当初的那位公子，尝试着扭动许二叔那幅画的画轴。
果不其然，从里面掉出了一块玉佩。
玉佩上刻着一个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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