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寄命
陈默三十岁生日的第二，第一次在棺材里醒来。
起初他以为是噩梦。冰冷、坚硬的触感，狭窄的空间，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柏木香气。他猛地坐起，发现自己真的躺在那口祖传的柏木棺材里，棺材就摆在客厅中央。
“爸！妈！”他惊慌地爬出来，睡衣被冷汗浸透。
母亲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怎么了？”
“我、我怎么会睡在棺材里？”
母亲笑了笑，转身继续煎蛋：“可能是你梦游了吧。快去洗漱，早饭快好了。”
父亲坐在餐桌前看报纸，头也不抬：“多大个人了，别大惊怪的。”
陈默愣在原地。他们的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得诡异。
第二，他又在棺材里醒来。
这一次，他注意到棺材里多了一个枕头，一床薄被，仿佛这里本就是他该睡的地方。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几乎要崩溃了。
母亲温柔地拍拍他的肩：“习惯就好了，孩子。”
习惯？习惯每在棺材里醒来？
第七，陈默在棺材内壁摸索时，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一层薄灰。但直觉告诉他，这里曾经放过什么东西。
他冲进书房，翻出那本厚重的家族相册。
一页页翻过去，他的手指开始颤抖。每一代的长子，生卒年月都清晰地记录着：
陈文渊，1860-1890
陈嘉佑，1892-1922
陈建业，1925-1955
......
陈建国，1960-1990
全都是三十岁去世。
最后一页是他父亲陈致远的照片，下面只有生年：1975。而旁边是他自己的照片，标注着：陈默，1994—
昨，正是他三十岁生日。
相册从手中滑落。他终于明白父母为何如此平静——他们早就知道，早就接受了这个命运。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母亲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嘶哑。
母亲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咱们陈家，每一代长子都活不过三十岁。这是祖上留下的诅咒，也是代价。”
“什么代价？”
“活下去的代价。”父亲不知何时也站在了门口，面色凝重，“陈家祖上得罪了一个高人，被下了咒。要想家族延续，每一代必须献祭一个长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样？”父亲苦笑，“我们试过所有办法，找过无数高人，都解不开这个咒。你爷爷走的那年，我也像你这样不敢相信。可这就是命啊。”
陈默突然想起时候，父母总带他去各种寺庙道观，求来一大堆符咒护身符。原来不是为了保平安，而是为了破咒。
“还剩多少时间？”他问。
母亲别过脸去，肩膀微微颤抖。
“七。”父亲，“从生日算起，一共七时间做准备。棺材......就是最后的归宿。”
接下来的日子，陈默像个游魂。他试过逃跑，可无论跑到哪里，第二醒来必定回到棺材里。他也试过整夜不睡，却总会在某个瞬间失去意识。
第五，他在翻找旧物时，在爷爷的遗物中发现了一本笔记。
笔记里记载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真相：陈家的诅咒并非无解，而是需要找到下咒者的后代，用同样的方式反制。但祖辈们找了百年，始终没有找到。
笔记的最后一页，用血写着三个字：对不起。
那晚上，陈默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穿着长衫的老人对他微笑：“孩子，别怕。死亡不是终结，而是另一种开始。”
第六清晨，陈默平静地接受了现实。他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写下给父母的信，安排好后事。
“对不起，”母亲抱着他痛哭，“我们真的尽力了。”
“我知道。”他轻声。
第七晚上，陈默自己走进了棺材。父母站在一旁，泪流满面。
“晚安，儿子。”父亲的声音哽咽。
棺盖缓缓合上，黑暗笼罩了一牵陈默感到呼吸渐渐困难，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他即将失去知觉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恭喜你，通过了考验。”
棺盖猛地打开，陈默坐起身，大口喘着气。父母站在棺材旁，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是......”
“陈家的诅咒，其实是一场试炼。”父亲扶他出来，“只有坦然接受死亡的人，才能真正明白生命的可贵，才有资格继承陈家的使命。”
“什么使命？”
母亲递给他一本古旧的册子，封面上写着两个字：寄命。
“我们陈家世代都是‘寄命人’，负责守护生死之间的平衡。三十岁这场假死，是为了让你们真正理解生死的意义。”
陈默翻开册子，第一页上写着一行字：
向死而生，方知命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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