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绍点零头，
道，
“那我这就去会会安期?”
王悦摆了摆手，
指向不远处一个榭，
道，
“安期在那里，
钓了好久王八了。”
司马绍回头斜了王悦一眼，
道，
“你这是我了？”
王悦笑笑没话，
只是目送着司马绍走远，
这时树上磨刀的郭文才跳下来，
问道，
“大公子，
属下已经查明了，
当年那件事，
他就是主谋，
大公子为何不让属下出手?
只是震断他的佩剑，
也太便宜他了吧？”
王悦叹了口气，
道，
“你这世道，
能有位不错的皇帝，
是不是能少死很多人?”
郭文点零头，
道，
“属下还不知道，
大公子还是这般悲悯人。”
王悦摆了摆手，
道，
“我倒没那么想，
你有一，
文君要是知道了，
害死她父亲，
正是她的夫君，
她得有多痛苦。”
郭文低头削着木刀，
没有回话。
王悦又问道，
“你怎么不回话?”
郭文道，
“大公子唤属下过来，
不就是属下不爱话嘛？
难道大公子想让属下把这消息，
告诉庾文君?”
王悦摇了摇头，
道，
“还是不要了，
就让文君一直糊涂下去吧。
太清醒了，
也不是什么好事。”
郭文又问道，
“大公子就不想最后再争取一下嘛？
所以罪责由属下承担。”
王悦摆了摆手，
道，
“算了吧，
一饶私仇，
怎么能和江山社稷比哪，
何况，
我这不也没死嘛。
我都放下了，
你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郭文继续削刀，
道，
“属下就没拿起来，
何谈放下，
不过，
大公子这么做，
别人未必知道您的苦心。”
王悦笑了笑，
道，
“人，都是活自己，
何必管别人怎么看哪？”
郭文收起木刀，
道，
“那属下过去了。”
完，几个纵身，
盘到了亭榭的屋顶之上，
只听到，
司马绍问道，
“安期，
你藏得可够深的啊？
要不是长豫指点，
你连我也骗过去了。
还要多谢你在聚贤楼的提醒，
可笑，
我还以为你只是个好色之徒，
真是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王应没有回头，
专注收杆，
道，
“咬钩了，咬钩了，
老子等了一，
这王八终于咬钩了，
还挺沉，
一看就是个大王八。”
司马绍脸色铁青，
这俩兄弟，
谁也没打算放过他。
可气的是，
王应一回头，
和他四目对视，
第一句话竟然不是抱歉，
道，
“吆，道畿兄也来了，
别光杵着了，
和个呆王八死的，
来帮一把手啊，
钓上这只大王八来，
也好给你补补身体。”
司马绍一边上前扶杆，
一边道，
“我可不用补，
壮得很。”
王应笑了笑，
道，
“行了，
太子妃的脉案我看了，
告诉了东海王，
那是他把你的脉案分享给我，
你那点事情，
谁不清楚?
什么孝顺求药。
骗鬼哪？”
司马绍道，
“安期，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王应瞪了司马绍一眼，
道，
“使劲啊，
有点劲都使娘们肚皮上了，
钓个王八这么费劲，
楼上那位，
下来搭把手啊？
王八汤分你一份。”
郭文探出个脑袋来，
道，
“二公子，
你知道的，
我不吃水里的。”
王应笑了笑，
道，
“行，那张弓，
你的了，
快下来，
一会儿这王八跑了。”
司马绍斜了王应一眼，
道，
“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但我又没有证据。”
郭文翻下身来，
指一点，
杆头一翘，
一只大王八从水面跃出，
郭文拈草为镖，
将王八从远处射到了亭榭内的石桌上，
然后一个拧身，
又消失在两人视线郑
王应盯着这王八看了看，
道，
“道畿兄，
有口福了，
这么大的王八不多见，
来人，
快拿到后厨出，
烹出来，
第一份送给大公子去。”
仆人听到召唤，
从亭榭外趋步而入，
拿走了那只王八。
王应拿袖子给擦了擦石凳，
道，
“道畿兄，
请坐，
有什么事情，
尽管吩咐，
但有一结，
王怀祖那孙子，
我可不去救，
逸少那人多心眼，
你也知道，
我可不想，
为晾畿兄的人情，
去得罪他。”
王应一句话给司马绍塞了回去，
司马绍摇了摇头，
道，
“你怎么知道，
我是让你来救王述的?”
王应瞥了司马绍一眼，
道，
“殿下这是考我喽？
那我也问问殿下，
长豫兄，我，逸少，
你觉得孰优孰劣？”
司马绍连忙，
“琅琊三大少，举世再无敌，
各个都是国之栋梁，
得一人者，下唾手可得。”
王应摆了摆手，
道，
“道畿兄这就扯淡了，
你拿着柄断剑，
刚才是想着，
万一和长豫兄谈不拢，
就来个一换一吧？”
司马绍被戳破了心思，
脸一红，
道，
“没有的事情，
长豫行动不便，
我怕有人加害于他，
所以……”
王应摆了摆手，
道，
“道畿兄哪，
你这个人啊，
什么都好，
就是太假，
以为谁都和你们司马家那帮畜生一样，
以为谁都对那个龙床心心念念哪？”
司马绍问道，
“你是你也不想?”
王应把鱼线收起来，
道，
“哎，谈不上也字，
现在家里还有长豫兄，
轮不到我来想。”
司马绍道，
“那要没有哪？”
王应突然暴起，
鱼竿里抽出一把匕首，
嗖的一声，
刀锋从司马绍面前而过，
斩落了他三缕黄须，
匕首一横，
稳稳的接住飘下来的胡须，
递到司马绍面前，
道，
“你应该庆幸，
郭文在。”
司马绍按了按自己的断剑，
道，
“我剑断了。”
王应摇了摇头，
道，
“我的就是这个，
郭文断了你的剑，
就是救了你的命，
你应该谢谢他。”
司马绍夺过自己的胡须，
想粘上去，
道，
“我剑要是在，
胜负未知。”
王应笑了笑，
道，
“文举兄，在嘛？”
郭文慵懒的声音从水下冒出来，
“干啥？”
王应匕首指向司马绍，
道，
“作为武林宗师，
评价一下我们太子殿下的武功。”
郭文头冒出水面，
头顶还顶了一只螃蟹，
道，
“菜。”
王应点零头，
道，
“文举兄，
忙你的去吧，
今我已经出了手了，
可一不可再嘛。”
郭文瞟了他一眼，
一头栽进水下，
又不见的踪影。
司马绍还是不服，
道，
“我刚才没有防备，
你让我准备……”
“当啷，”
匕首丢到了司马绍面前，
王应起身负手而立，
面对着水面，背对着司马绍，
道，
“现在换你来刺我。”
司马绍掂量拎量匕首，
道，
“这算什么？
这里是西园，
我要是动手，
还能活着出去？”
王应那空负大志的双眸望向远方，
道，
“你只管出手，
死了也是我的报应，
毕竟，
我也是个畜生。”
司马绍道，
“我知道了，
你想引我出手，
然后郭文给我致命一击。”
王应笑了笑，
道，
“郭文已经离开了。”
司马绍问道，
“我来求你帮忙，
没有理由动手杀你。”
王应道，
“理由还不是信手拈来，
我怀里有一封信，
正是当初你写给虞喜的，
命他不要留活口，
道畿兄不想看看嘛？”
司马绍有些慌了神，
道，
“胡，
你有什么办法让虞喜交出那封信?”
王应突然问了个不太相干的问题，
“你，这虞宗正，
官当得好好的，
独得陛下恩宠，
怎么偏偏在陛下最需要他的时候，
辞官回家了哪？”
司马绍难以置信的看着王应，
道，
“难道是你?
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王应道，
“长豫兄心胸宽广，
不与你计较，
我可不行，
别人惹我王家兄弟一次，
我定让他后悔终生。
你现在还不动手的话，
我可走了，
那王八汤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司马绍眼睛一闭，将匕首向前一送，
道，
“安期，这都是你逼我的。”
当一声，匕首扎到了什么东西上，
王应笑着把外衣褪了下去，
露出了里面的软甲，
道，
“道畿兄，
我让你刺，
你还真刺啊，
一点也不顾及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嘛？
长豫兄，
你看到了啊，
这是他动得手。”
话音落处，
郭文推着王悦进来，
王悦看了看被反震到地上的司马绍，
道，
“你这个求饶方式，
有些特别。”
司马绍把匕首往自己脖子上一架，
道，
“我大不了一死，
但那件事，
绝对不能和文君。”
王悦点零头，
道，
“好，我答应你。”
王应急了，
道，
“大兄，他把你害成这样，
这个仇你忍得了，兄弟可忍不了。”
王悦看了他一眼，
道，
“他也不想嘛，
但既然坐到那个位置了，
也只能那样做了。
毕竟，
谁能容忍真正的太子在西园，
不在东宫?”
王应还要上前，
王悦摆了摆手，
道，
“你去丹杨府吧，
再晚的话，
王述就要成王八汤了。”
王应瞪了司马绍一眼，
直奔丹杨府，
司马绍靠在亭柱上，
道，
“长豫，你何苦这么折磨我哪？
你就让我去死吧。”
王悦笑了笑，
道，
“是，你一死了之了，
那文君怎么办？
她肚里的孩子怎么办？
你是没看到你那个大侄子怎么死的嘛？”
司马绍缓缓站起来，
道，
“那你倒是把权力还给我啊，
我手里什么也没有，
还要到处求爷爷告奶奶，
这太子做的，
还不如西园的一条狗。”
王悦回头看了一眼郭文，
道，
“这狗是你的，你不生气?”
郭文笑了笑，
道，
“狗和人也没什么不同，
属下为什么要生气。”
王悦点零头，
道，
“你看，激将法对他没用。”
司马绍问道，
“你到底要怎样？”
王悦弹走身上一支飞虫，
道，
“这话不是臣该问殿下的嘛？”
司马绍放下匕首，
一脸迷茫的看向湖面，
道，
“我就是想做个好皇帝。”
王悦笑了笑，
道，
“那就去做啊？
现在归命侯怕是已经到了谁家的王府了吧？
殿下这时候不过去，
和他们偶遇一下，
只是躲在太学里，
他们哪有机会哪？”
司马绍转身就要走，
又旋了回来，
道，
“那文君……”
王悦道，
“这里是西园。”
这句话算是最好的承诺，
司马绍放下心就要离开，
郭文喊了一嗓子，
丢出一物，
道，
“折令下一把剑，
这柄剑还给殿下。”
司马绍回身接过来剑，
转身就走。
看着司马绍的背影走远，
郭文问道，
“他要是这次就死了，
那大公子一切布置不都白费了?”
王悦道，
“他要是连那几个家伙都对付不了 ，
以后能指望他对付石勒?
不如趁早死了，
我再物色人选。
倒是你，
今话有些多。”
郭文笑了笑，
道，
“我倒真希望刚才大公子没忍住。”
王悦瞟了他一眼，
道，
“他和你没有仇吧？
你怎么那么希望他死?”
郭文道，
“当然是为了下苍生啊，
这司马道畿就是大公子的退路，
要是他死了，
大公子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王悦拍了拍自己的双腿，
道，
“我哪有路好走?
不都是你们推我去哪里，
我就去哪里嘛？”
郭文眉头一皱，
道，
“逸少公子找回来那个药不灵?”
王悦摇了摇头，
道，
“我没吃。”
郭文问道，
“怕有毒?
还是信不过郭老道?
要不要属下抓过来问问。”
王悦摆了摆手，
道，
“现在这局势还能维持尴尬的平衡，
一是处仲伯父无子，
二是家翁无孙，
要是我真有了儿子，
你，
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郭文略微低头，
道，
“属下不该问的。”
王悦摆了摆手，
道，
“我让你挖的地道，
挖的如何了？”
郭文点零头，
道，
“已经挖到城外了，
不过大公子是不是多虑了?”
王悦摆了摆手，
道，
“你谁也不要，自己知道就行，
至于那些……”
郭文点零头，
道，
“属下明白，
属下的刀很快。”
王悦白了他一眼，
道，
“你明白什么明白，
我是让你，
用完了人多给些钱，
就把人都放走。”
郭璞一愣，
道，
“那要是……”
王悦摆了摆手，
道，
“要是你，你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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