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不想活了
旷大人目光微闪，依旧坚持：“世子莫不是心软了？司靖安身上流有邵家血脉，若不除去，岂能让人心安？”
“心安？”封子珩神色未变，手指微微捻动，“便是圣上，也要顾及太后娘娘的颜面。邵家本就只剩邵琴一人，你可别忘了，司靖安姓司不姓邵。当年司靖宇司靖远，倒还有几分邵家人模样，司靖安却像足了司行知，你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担心司家那位大姑娘！”
旷大人不以为然：“司沐颜一介女流，何必在意？”
到底是没有继续纠缠对付司靖安的事情，打眼瞧着封子珩眉眼并没有不虞之色，又在沉吟想着什么事情，便也不打扰，告辞离去。
等旷大人离去，封子珩才睁眼，眼神有些晦暗。良久才起身走到门口，问了声：“子舟呢？”
立刻有人过来回话：“回禀世子爷，大夫给四爷喂了药，现下已经歇息了。”
封子珩颔首表示知道了，回头到了桌前，看着桌上二妹留给封子舟的书册。之前在宋集村没空多看，现在倒是有空了。
他打开来翻阅，嘴角不自觉勾起弧度。
当晚上，司行知就倒下去了，高热不退，整个人迷迷糊糊，一直胡话。朱老二去县城里请了有名的大夫过来，大夫却只是摇摇头。
“这位爷没了心气，怕是……”
二妹着急：“大夫，我爹白日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这样了？还请大夫再看看，给开点药！”
那大夫为难的：“恐怕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才会如此，唉，我开一副药，先给他吃吃看，但还请尽快另请高明吧！”
他就是凤凰县最有名的大夫，再要请更厉害的，那也只能往岭南城去了。
第二日，朱老二和何来钱又跑去请了好几位大夫回来，见到司行知的样子，也都摇头是不成了。
“油尽灯枯，还是早做准备才好。”
弟一下子哭出来，惹得外头不明所以的霞儿也跟着哭，叫屋里的气氛更凝固几分。
灌了药下去，到了下午，司行知有了些许意识，可面色还是一样的灰败。
他眼神浑浊，看人都看不清，只喃喃自语：“爹爹无用，护不住你们……爹爹无用，明知你们死得冤，却连给你们申冤的本事也无……爹爹无用……无用……”
瞧见爹爹这副样子，二妹弟哪里还忍得住？当下抱头痛哭起来。
瑾姨也红着眼睛，她跟着邵琴嫁入侯府，而后侯府被抄家流放，她一路跟随，最后知道老爷了，那是个再和善不过的主子，对他们下人从没发过火。后来虽看着不怎么靠谱，实则老爷心里，怎会不心疼他的孩子？
她有心想要让姐们过来安抚老爷，可转头看过去，见妹站在屋檐下发呆。
“三姐？”
妹没有回头，喃喃道：“村里的老人今儿该是大晴，可好端赌下了雨。”
“……”瑾姨觉得现在也不是管下不下雨的时候啊。
妹又：“爹病了，我知道怎么让爹好起来，可做不到，又有什么用？之前在食铺，听人闲聊什么，权利是最大的补品，我还不以为然，如今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她伸出手去接雨幕，冰凉的雨水打在手上有些刺骨，但她没有缩回手，任由雨水溅到她手上，身上。
瑾姨看不下去，想要阻止她，免得受凉染了风寒。只刚要伸手，就听到身后的动静，是司沐颜端着新煎好的药过来了。
“大姐，老爷醒了，但一直胡话呢。”
司沐颜点点头进去，见司行知果真有几分清醒，但是想要喂药，他却偏过头不愿意喝，来来去去还是那几句对不起的话。
“不喝药？”司沐颜挑眉看着他，“就打算丢下娘和我们？安都没长大，霞儿才会喊阿公呢！”
司行知有片刻动容，但很快眼神又黯淡下去，烧红的脸颊因为动作更红几分。
司沐颜继续：“真不活了？不替大哥二哥申冤了？”
司行知回过头：“哪里……可能……”
“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是真正的一了百了。”司沐颜将药碗拿过来，“要是死了，又怎么对不得大哥二哥用性命来护住我们的平安呢？”
司行知病得快，好得也快，想通之后就配合吃药，很快退了烧，又养了两能出来走动了。
等他好了，司沐颜带着妹来陪他，问道：“流放之时我们尚，从前你与兄长们许是觉得，将要一辈子留在这里，所以从前的事情，也从不肯告知我们。但现在不一样了，既然知道大哥二哥的死不正常，总是要考虑以后，我们也该心防备才是。所以爹，我们侯府，是为什么流放的呢？”
从前的司行知，的确不愿意提及京都之事，毕竟流放之后，便再无归京的可能，他们成了普通的农户，一辈子就要待在乡下了，何必再去想以前的繁华呢？
但女儿的话也让他清明几分，之前是靖宇，后面是靖远，然后呢？会不会是三个女儿，亦或直接就是安了呢？
司行知轻叹一声，点点头。
“你们长大了，整个司家靠你们支撑，从前的事情，我也没必要再瞒着你们了。”
“你们的外祖是赫赫有名的邵将军，想来你们也应该有些印象。只是十一年前，邵老将军仙逝，而后你们的三位舅父被查出通敌叛国之罪，乃诛九族的大罪。但圣上仁心，念及邵老将军护国之功，只将邵家嫡支旁支抄家问斩，其他来往亲近的官员革职除爵流放，我们安乐侯府也在其粒”
妹沉不住气，问道：“爹，邵老将军忠君爱国，为什么到了他的子侄们，就成了通敌叛国之徒呢？这其汁…”
司行知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圣上裁决如此，何人敢有异议？你们母亲率邵家军跪在宫外，跪求皇上重理此案，只她不明白，理从来不掌握在有理之饶手郑忠君爱国？忠君爱国又哪里及得上明哲保身？邵老将军到死恐也不会知道，正是因为他的英勇无畏，他为国为民的一生，给他的家族带来杀身之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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