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瑶都不想拿正眼看他，眼神中充满了嫌弃，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若比起你，我可算是大善人了呢！”
蓝瑶成功发挥她的阴阳怪气，“我不过杀了几十个人而已，哪像少谷主你，兽心佛面，用活人炼药还不算，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了未婚妻头上。”
贺峻仿佛是逐渐找到了话的感觉，蓝瑶的话显然惹起了他的怒意：“你有什么资格我？你不过是个肮脏的修罗混血！”
“我是混血又如何？”
蓝瑶往前迈一步，直视贺峻，“我前半生兢兢业业只想着济世救人，而你们呢？一群披着人皮的禽兽，我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倒是很适合，毕竟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嘛！”
贺峻喉咙里发出嘶吼的颤意，他的怒意更盛，抬起的手露出长毛底下的尖锐爪子，“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
“仙君，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因果。”
蓝瑶双手负在身后，迎着山岗上冰凉刺骨的夜风，任凭吹动她的衣襟飘荡。
“当年他以婚约博取我的好感，趁我不备将我骗到谷中取血喂养药草，只因为我是修罗与人类混血，血液异于常人，能延长普通饶寿命。”
她笑得全无感情，冰冷如同山顶常年不化的冰雪，“后来为了掩人耳目，他决定举办婚礼，又对我下了药，限制我的行动，逼我跟他拜堂，要我为他生下后代，借助嗜血蛊，实现称霸江湖的野心。”
百里扶光握紧了拳头，他心中冰雪一般高洁的神女，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境遇，“我听着都觉得恶心，简直是混账……”
他听着都觉得恶心，可蓝瑶却是真真切切的经历了这一牵
“但他不知道，修罗之血燃烧仇恨的时候，是能荡平一切的”，蓝瑶望着表情狰狞的贺峻，透过幽深的目光，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一。
她陷入最深的绝望当中，不仅仅是因为她被每取血身体孱弱，更因为她面前放着的一席璀璨的嫁衣。
整个江湖都传遍了她与贺少谷主恩爱有加，她甚至早早就住进了谷中筹备婚事。
可她不过是被贺峻所骗来看一株珍贵的药草，但进谷的那一瞬间，她才知道自己来到霖狱。
枫鹃谷当中关着许多他们从各地买来的女子，贺峻确实是研究药材的才，他甚至想出了让女子怀有他的骨血然后生下来用婴儿和胎盘进行研究的办法，在得到沈流盈的修罗之血后，他终于制出了能够化解嗜血蛊的丹药。
只是这丹药极为昂贵，也只有贺峻服用了一份，另一份被方京安重金买走了。
沈流盈的绝望和恨意，引来了执念司的主人。
她本就有一半的修罗族血统，白榆对她的感应非常强烈，她出现在她面前时，昔日风姿卓越的医女已经丢了半条命，白榆站在原地怜悯地看着她，垂下眼评价：“啧，这就是相信男饶代价。”
“是啊”，沈流盈自嘲地，“我真是愚蠢。”
“我可以帮你”，白榆摸了摸她脸上的伤痕，手指拂过的地方，那些伤口悄无声息地愈合了，“你愿意把灵魂卖给我吗？”
“什么都可以给你”，沈流盈努力扬起头，看着站在光里如同神只的女子，“只要你让我亲手杀了他们。”
杀了所有人。
“好呀”，白榆在她额间点下了五瓣红莲的印记，语气轻快地仿佛做了一单大生意，“成交。”
于是沈流盈又有了力气，白榆握住了她的手，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正一点点被补满，她又有了去对抗一切的力气。
白榆原本只是想要袖手旁观，却感觉到对方心中升腾的仇恨竟然让她也觉得热血沸腾，她反手抽出了自己的短刀，朝生沉甸甸落在了蓝瑶的掌心，她愣了愣，抬眼看向白榆。
白榆笑得耀眼迷人：“去，杀了他们。”
入夜时分，正是婚礼举行的时间。
往来的宾客并不知道枫鹃谷光鲜表面下隐藏的肮脏，他们只是兴致勃勃来观礼的宾客，当中甚至还包括药师阁的长辈和弟子们。
沈流盈换上了一身嫁衣，她依然装作柔弱无力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能看见白榆给她的短刀，所有人似乎都没有把她这个弱质芊芊的女子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少谷主的阶下囚了，跟之前那些女子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谁也没想到，就在拜堂时，孱弱的新娘忽然抽出了冰冷锋利的刀。
这场屠杀只针对枫鹃谷的人，其余宾客四散逃走，沈流盈并没有追杀他们，她心里早已经锁定了复仇的目标，枫鹃谷当中一共三十九口，每个人都知晓贺峻的肮脏勾当，他们都是帮凶。
血色婚礼就是这样来的。
沈流盈杀了枫鹃谷里所有的人，然后放了一把火，按照自己提前与白榆约定的那样，从后山的悬崖上跳了下去。
没有人能从那么高的山崖上跳下去还能活着，更何况枫鹃谷的案子是四方戒律堂亲自调查的，他们甚至找到了一具被断定为是沈流盈的尸体。
当然，那都是白榆提前安排好的。
“可他为什么没有死，还变成了……这样？”
百里扶光皱着眉打量贺峻，他的神态已经是极为不悦的模样了，仙君平时嘻嘻哈哈哈，很少有如此凝重又生气的表情。可见沈流盈的往昔在他心中有多重要，一想到当初她在枫鹃谷里吃了那么多苦，百里扶光就忍不住拳头硬了，他甚至想现在就把贺峻揪过来狠狠打一顿。
贺峻笑声嘶哑，在黑夜里形如鬼魅。
“当然是拜她所赐了！”
他以为他死了，可是他竟然又活了下来。
枫鹃谷当中的死者最终都是经由四方戒律堂收尸安葬的，他们的尸体都被一起葬在了枫鹃谷的后山。
可谁也没想到，死了一个月的尸体竟然又活了！
贺峻是从棺材当中爬出来的，他手脚并用爬出棺材和掩埋的泥土，终于得以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手脚和脸上都长出了厚重的棕色毛发，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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