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安知道这种人是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但他不怕。
曹杰单手持剑，左手剑诀点向他的膻中穴。
李季安没有动。
从睁眼到现在，他都在默默运转元气，就是怕真动起手来毫无还手之力。现在虽然很弱，也没到眼睁睁站着被人打的程度。
曹杰第一次接触李季安，还不知道厉剑明给他取的外号——李三刀，意为见面砍三刀。
在曹杰接触到李季安衣衫的时候，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迅速后撤。
一道锐利的符意从李季安身上绽放，熠熠生辉。
李季安先在徽山绘制一口气千余张符箓，后来一人战六僧，又在在瞬间催动了所有符箓，他猛然意识到，符道的真谛不在于外在形式的繁复或力量的强大，而在于内在精神的纯粹与对地法则的深刻洞察。
他开始不自觉地追求一种“无为而治”的境界，让心灵回归自然，与地同呼吸，共命运。在这种状态下，他绘制的符箓，不再受限于形式与材料，而是能够无限度地趋近“随心所欲”四个字，并在恍恍惚惚中看到了人合一的境界。
在失去了所有武器后，在曹杰点中他的瞬间，他悟出了无字符。
细如蛛丝的地元气在李季安身前凝结，却又有着刀刃一般的锐意。曹杰猝不及防，急速后湍同时，掉落了一截指头。
李季安没有追击，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曹杰，念在你爱子心切，事出有因，我放你一马，以后不要再来惹我。”
曹杰左手中指鲜血淋漓，痛彻心扉。他并非就此失去了战力，但是无边的恐惧充斥了他的内心。面前的少年在重伤之余还有断其一指的能力，且云淡风轻，那他的后手究竟是什么？塔慧和钱无执都是圆满境上境大能，莫非俩人联手也战他不过？
他不甘心，又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偷偷瞟了一眼孙卓伟。
孙卓伟微微摇头。
长者多智，曹杰很听劝，拱手道，“失礼了，告辞。”
“等等。”
曹孙二人心里一紧。
李季安淡淡问道，“我的兵器呢？”
孙卓伟立刻去到隔壁房间，把所有东西尽数取来，双手奉上。
“有劳了。”李季安接过，叹了口气，“请吧。”
待二人仓皇而去，李季安一屁股坐在地上，冷汗直流。
他对无字符尚不熟练，刚才只是灵光一闪而已，也无力催动第二次。装个云淡风轻的样子，纯粹是狐假虎威，保命而已。依他的性子，肯定将得理不饶饶作风贯彻到底才对。还好曹杰和他是第一次交手，对他不算特别了解。
他喘了一会，抓紧时间调息。他最怕的事情就是仇家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不过真的有敲门声传来。
听不到对方的脚步声，显然是个修行者；能敲门，可能又不是敌人。不会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吧？
李季安不敢应声，怕对方锁定他的位置，任由对方哐哐敲门。
“李季安！”
来人怒喝了一声，显然是有点生气了。
“进来吧，门没锁。”李季安听出来对方是谁了。
沈梅庄推门而入，面若寒霜，“姓李的，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存心戏弄我？”
李季安笑道，“刚和曹杰结了梁子，怕他回头。”
沈梅庄冰冷的脸立刻充满了笑意，让人如沐春风。“你的仇人那么多，还在乎多一个？”
李季安苦笑不已，想想也对。
“你怎么来了？不是要躲躲吗？”
“曹杰到处找我，当然是跟着他最安全咯。”
李季安觉得这似乎不合常理，但也没有反驳的必要。于是提醒道，“心些，曹杰的境界不低。”
沈梅庄指了指地上的指头，“曹杰的？我看他手包得跟粽子似的，至于吗？”
李季安点点头。
沈梅庄其实不是跟踪曹杰来的，是自己偷偷潜回京都的。听闻楼兰寺高手镇压王道林之后，她便风雨兼程赶了回来，准备替李季安收尸。
朋友一场，她能做的就这么多。
鉴于自己实在不是楼兰寺的对手，此行也冒了极大的风险。看着李季安还活着，忍不住有些激动。
李季安看着她微红的眼睛，惊讶问道，“怎么了？”
“昨晚没睡好。”
为防止李季安进一步深究，沈梅庄转移了话题。
“王道林和楼兰寺交手，到底死了没有？”
“我不知道。”李季安回答道，“当时我并不在场，但以师兄的能力，能把他打到尸骨无存的人应该很少。”
“你和塔慧交手后，觉得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我只和他交了一招，看不出。单论境界，应该比大师兄高一些。不过生死相搏，境界不是唯一的依据。”
沈梅庄问道，“就是，你觉得不太可能，对吧？”
李季安默认了。
“跟你个事儿。我刚到京都，就打听到一个钦监的内部消息，墨老四掀翻了楼兰寺，把塔宏这个老秃驴气得当场吐血了。”
沈梅庄曾久在钦监，打探一点这样的消息，难度不大。
“那他人呢？有没有被抓住？”
“没有，先是坐马车沿官道南下，后来弃了车，应该是改为路入境。”
只要能逃出楼兰古国，那后面就没可能再抓住他们。李季安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沈梅庄提醒他，“若是塔宏带着几个大修行者前来，你的师门未必保得住。千年古刹、神秘的不可知之地，底蕴还是在那里摆着的。”
这话得在理。自己要赶在云宗玥回来之前进趟宫，处理一下她的师仇。
“别傻了。”沈梅庄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道，“别你中了毒，就是你好好的时候也不可能刺杀成功的。若听我一句劝，赶紧带着她走吧，找个没饶地方躲起来，过过安生日子不好吗？”
“我倒是想，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了。”李季安叹了口气，“打听个事，不都可以。你收拾曹瑞，真的是为了他的如意枪？
沈梅庄抽出腰间的如意枪，轻轻抚摸。“这算意外收获。主要就是看他不爽，觉得一刀剁了他太便宜他了。你不知道，被他玷污的良家妇女不下百人，很多已经羞愤自杀。更有甚者，被他折磨致死。”
李季安笑道，“你果然还是喜欢快意江湖的。干得好，可惜我不是这样的人。你心中的豪迈，我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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