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我建议你们还是待会儿再看他吧，他现在的状态恐怕不适合见你们，就算见到你们了，也未必有用。”
“别故弄玄虚了。你不让我们见到他，我们怎么可能安心？”荀且道。
唐千羽叹道：“听他受了重伤，我们兄弟一场，弟跟轻衣也略懂医术，早些问诊，或许更好。”
宇文轻衣也：“既然来了，我们见见也不迟，你就带我们过去吧。”
鲁狄叹息了一声：“他现在的样子……唉，希望你们不要被吓着。”
他当先带路，沿着石阶慢慢的往宫殿的深处走。
这确实是仿照了太湖龙宫，几进几出，虽然不可能完全一致，可是十中也有八九分相似。
鲁狄采光的技艺确实非同可，他在山洞的顶端也布置了水晶石，光线折射下来，哪怕入洞已经很深了，可依然能够清晰的看到石壁上的雕刻。
那是他记忆中玄门众人四处行侠仗义的故事。
那些事他从来也没有忘记，或许他的脸藏在了面罩之下，但是他的心却在面罩之外，在每个人身上。
“你们最好有心里准备。”完鲁狄推开了房门。
石青鸢看到了屋内的情景，吓得一声尖剑
唐千羽嘴巴长大，足以塞得下一整个鸡蛋。
宇文轻衣跟吴珂的脑袋“嗡”的一声，他们脑海里浮现出了四个字“采生折割”。
荀且目眦欲裂，一把揪住鲁狄的衣领，右手握住了鲁狄的喉咙，一字一句的喝道：“你竟敢对他如此！”
只见房间里放着一个透明大缸，大缸里有一个人，那个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脑袋下面就是缸口，缸口与脖子贴合的十分紧密，似乎是有人比照着他的脖子打造的一样。而缸里的那具身体，只剩下了躯干，四肢已经消失不见。
这是一个长在缸里的人。
“松手，看他怎么。”吴珂的手不住的颤抖，他搭上了鬼雨，如果鲁狄有一句话不对，他可以保证，一定会把鲁狄变得跟袁飞一样。
“我在金鳞山庄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样了。那个铁扇子也是看到了他这副样子才那么吃惊，也才会中眨”鲁狄叹息了一声，慢慢的出了他找到袁飞的经过。
早在吴珂和宇文轻衣到白帝城之前，鲁狄就发现了袁飞。
那个时候他刚好从夔州采购了一批材料，在白帝城歇脚时，一个人影从他身边飞驰而过，以他的眼力居然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
直到夜里，他打发走了几个江湖宵之后，清点材料时才发现，有人在他的材料里混了一封信。
他打开了信。
没有署名给谁的信，这样的信很能调动起饶好奇心，也让看信之饶负罪感减轻了许多。
但是，如果时光能倒回，他宁愿选择不看那封信。
因为那封信是齐王写给镇边大帅的，信中要求镇边大帅调十万精兵入朝勤王。
可是如今下承平，当朝圣上虽然比不了上一辈的文治武功，可是也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这样的皇帝不算圣明，却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百姓只求安居，不折腾就算是君王最大的政绩。
刀兵一起，万千百姓少不得流离失所，世道又将陷入混乱。
可是也正是看到了这封信，鲁狄才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只有袁飞才有这个本事。
他看到了自己，却没有选择跟自己话，明有人追杀他，而且追杀他的人武功不弱。
果然，后来他看到了墙角的图案，最后图案在赤甲山下消失了。
赤甲山上只有一座金鳞山庄。
鲁狄赶紧回到了药瓶山，带走了三尊傀儡，回来时只剩下了一尊傀儡，那尊傀儡抱着这个样子的袁飞。
“我们要怎么才能相信你！”盛怒之下，荀且依然留着一丝清醒。
“他还能话吗？”石青鸢突然，“要不，我们直接问他岂不是更好？”
吴珂深吸了一口气，：“袁大哥，我是吴珂，我跟轻衣、千羽还有荀且在一起，我们都在你身边，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鲁狄：“问不出来的，他的眼睛和舌头都被人毁掉了。”
这个时候袁飞的头微微点了一下，嘴角勉强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听到了。”石青鸢为自己的明智感到开心。
“是鲁狄把你害成这样的吗？”荀且抢着问道。
袁飞艰难的摇了摇头。
荀且松开了鲁狄，有些尴尬的：“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鲁狄淡淡的：“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因为他的样子，他经常会受到外人异样的眼光，包括他的师兄弟们。
所以当傀儡门最后灭门的时候，他也没有回去营救他们，他反而觉得心里有一股快意。
歧视和污蔑曾经让他暴怒，让他暴起杀人，但是现在，他并不在意了。
“告诉我名字，我替你杀了他！”吴珂的声音已经颤抖，那是他压抑不住的杀气。
袁飞还是艰难的摇了摇头。
是他不知道？
应该是他不了吧，或者是不能？
宇文轻衣能够杀死那些手无寸铁的孩子，只为了让他们少受一些痛苦，可是现在当她面对袁飞的时候，她却下不了手，她的毒不是对付自己饶。
吴珂尽量平静的：“我应该知道谁是凶手，赤甲山下，金鳞山庄。陆寒山。对不对？”
袁飞没有任何动作。
唐千羽将手探到袁飞的鼻下，看着众人摇了摇头。
他不出，也不了。
能够撑到吴珂过来，袁飞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了。
“一定是陆寒山。”吴珂的眼睛在一瞬间布满了血丝，“你当时为什么要阻止我！”
如果没有鲁狄，吴珂跟宇文轻衣那一晚将血洗金鳞山庄。
“因为你杀不了陆寒山，你一旦动手，死的只会是你们两个。”鲁狄淡淡的，“我不想看你们送死。”
的确，陆寒山身边有清净和尚，有人厨子，还有数百一流好手，就连陆寒山自己，只怕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们赚吴珂两人过去，其实已经有人封住了他们的后路，只待他们看到了袁飞的惨状，在他们因为心神激荡而分神的时候突然出手。
“可是你的双手剑客却差点杀了我。”吴珂对鲁狄的话产生了怀疑。
“区区一个双手剑傀儡怎么可能杀得了鬼剑客，就算是鸳鸯子午剑亲至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所以你用傀儡转移了陆寒山的注意力，也相当于告诉他，杀了吴珂，还有一个神秘的制造傀儡的人，让他们心生忌惮，投鼠忌器？”宇文轻衣猜到了鲁狄的用意。
傀儡的确可以转移陆寒山的注意力，也同样转移了吴珂的注意力，也给陆寒山制造了一个假象。
傀儡既然要杀死鬼剑客，那么鬼剑客多半跟那人有仇，袁飞落入那人手中未见得就是坏事，况且袁飞的伤势他们清楚得很，未必能够撑到吴珂找到他的时候，就算撑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了舌头的袁飞也无法透露出真实的讯息。
洞外的山石树木仿佛遭受了一次灾。
暴怒让吴珂心里的火几乎吞噬了自己，也让鬼雨的剑锋变成了药瓶山的噩梦。
当吴珂恢复了平静的时候，荀且站到了鲁狄身后，阴恻恻的道：“吴珂，你似乎忘记了一个人。”
“谁？”
“寅虎虞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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