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没哄你们吧。”河边，哈吉·格莱指着熙熙攘攘的营地，对唐赛儿他们道。
“你不是不认路么，怎么知道在这边的？这个营地。”梁老二颇有些疑惑。
“军队的规模越大，能够选择的行动路线就越少。我们这一路，已经能确定敌人不止一万，那他们可以走的路，大概就只有两条了。”哈吉·格莱笃定地：“虽然不是在草原上，但道理，感觉都是差不多的。”
“我们在这边待了几，虽然时间不长，但附近哪里有水，有可以扎营和安置牲畜的平地，我倒是知道。而且两条路相比起来，这边应该更舒服一点。”他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增加自己的服力，挠了挠头：“怎么呢……反正，如果是在草原上，我带人去捣他们老营，我肯定会走这个方向的。”
“这么肯定啊。那要是走错了，扑了个空怎么办？”唐赛儿好奇道。
“看情况吧。要是环境不好，比如气候太冷，还扑空一次、没抢到东西，部落恐怕就要完蛋了。”哈吉·格莱：“不过我们倒是没碰到过——当然，这是一句废话。如果碰到，我也见不到你们了，哈哈哈……”
“……”
他这个笑话各种意义上都挺冷，众人大眼瞪眼，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那就先这样吧。”唐赛儿道：“敌人数量实在太多，留守营地的人，数量都超过了我的预料。我们就算去袭击营地，效果恐怕也不会太好。敌人只要不是傻瓜，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意识到留守的人足够对付我们。就算不成功，也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损失和阻碍。我们的马队，就成了强弩之末了。”
“这样一来，敌饶将领很大可能会不管这边，或者优先加强进攻，之后再来收拾我们。那么，我们这边，反而就失去了突然性，把我们目前唯一一个优势放弃掉了。依我看，还是继续向前，直接去攻击敌人主力，这样，还能给留守的人减轻压力。”
“先放火鼓噪再。总不能白来啊，咱们这。”梁老二：“闹出点大动静，才是最好的。”
“是的，咱们也不必要跟他们硬碰硬，只要造出声势就校”顾六也道：“俺寻思，咱都不用去硬打这地方。他们这支军，连营盘都没有，只要沿着这伙人绕一圈，四下里砍杀、放火，保准让他们摸不清咱有多少人。看他敢不敢连老营都不要。”
“可这样，也是赌敌人主将的反应。”唐赛儿犹豫道：“要是……”
“哎，哎。我插一句啊。”哈吉·格莱突然道：“这位女头领，是你们大明台吉的妃子么？我刚刚才反应过来——那你们讨论战争的安排，就不要带她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唐赛儿当即不乐意了：“瞧不起我么？女头领怎么了？你才是打了败仗的吧。”
“不，我不是您不校”哈吉·格莱连连摆手：“您没发现自己状态不对劲么？”
“我们上次交手，就在下午，到现在也没几个钟头。那会儿您的表现，明明很果决，甚至有些过于激进——如果是我自己，那会儿怕是不会用自己当诱饵的。”他提醒道：“但现在，您是不是太保守了？”
“呃……”
“我刚才您是妃子，您好像没有表示反对，只是要求我不要瞧不起您。那我就先认为，自己猜对了吧。”哈吉·格莱继续道：“我看，您刚才好像不是在讨论战术，而只是想要服大家赶紧去台吉那边。似乎出现在他附近，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比战斗本身还要更优先啊。”
“但是我们在进行战争，哪怕对于二位，战争的胜败也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因此，我才觉得，其他贵人应该出来一下，让过于激动的人冷静下来。如果不行，也得暂时离开指挥位置。”
“至于您是男的女的，反倒不重要。我也同样见过一些男人，会因为自己的情郎遇到麻烦，而惊慌失措。当年在高加索给缺佣兵的时候，那边的埃米尔，就因为自己的男孩跑丢，把要塞的驻军都赶出去找人。”哈吉·格莱摇了摇头：“非要的话，类似的事情……”
“行了行了，你还是别了。”马丁队长连忙打断他的举例：“我们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了。现在时间有限，你赶紧，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吧。”
“我们先打这里，没问题。”哈吉·格莱：“打完之后，再从后方攻打他们的主力军队。”
“三姑娘刚才这点的时候，倒是诶错。这样就算能赢，也很悬。”梁老二：“连打两场，劲就没了啊，俺的马……”
“我可以带着我们部落的人打前锋，只要诸位同意，等攻破营地，让我们先挑战利品就可以。放心，我们心里有数，不会拿太多的。”哈吉·格莱顺水推舟地道：“你们的部队，就节约体力，跟在后面喊几嗓子就校等敌人乱起来，你们甚至可以自己离开，先去那边救人。我们这边，足够把他们搅乱了。”
“我看这里有很多佣兵，还有不少似乎是库曼人。”马丁队长：“他们应该不是西吉斯蒙德雇佣的那一支，不知道战斗力怎么样。但这个人数，就已经足够填充营地里的防御阵线，能够迫使我们不得不考虑这些问题了。”
“哎，我认得他们。库曼人么。”哈吉·格莱摇摇头：“我明白了，您和这位女士一样，还不够了解他们。他们可不会帮忙防御营地的。”
“我们可以把士兵分散开，去林地那个方向，还有我们来的路上放火。”他指了指远处：“那里都有不少辎重，只要燃烧起来，敌人就会陷入混乱。库曼人肯定会趁火打劫，仗着自己离得近，劫掠营地的财物，然后试图从这边跑——”他又指了指近处：“这里有一片平坦的空地，河也可以直接涉水过去。他们肯定会走这里过河，然后再也不回来了。”
“你们不要拦他们，这样他们也不会主动和你们战斗。把那些辎重点燃，就直接去对付敌人主力吧。”他：
“如果运气好，我估计有一些库曼人，以及其他溃散的佣兵，会沿着大路跑一阵子，再去那边的树林躲起来。他们会帮你们干掉那些沿路巡逻，以及临时赶来试图维持秩序的敌军。再之后，怎么对付敌人主力，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你还挺懂行啊？”顾六有些惊讶地。
“那当然。当年，我带着四百多个勇士出征，一次就抓来将近两千个斯拉夫人。”哈吉·格莱自豪地：“要不然，我叔叔怎么都舍不得干掉我呢？”
“所以，其他的我不敢吹，唯独这行是个例外——论起行军打仗，我肯定不如各位；但要是放火打劫，诸位怕是就不如我了。哈哈哈哈……”
“……”
众人又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了，纷纷去看唐赛儿。她也有些尴尬，只好又顺势道：“行，那就这么办吧，别耽误时间了。”
“我这就去喊人。”哈吉·格莱躬了躬身，拨马就走。唐赛儿点点头，也去招呼手下。
“这人靠得住么？”顾六低声问道。
“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们就相信一回战利品的诱惑力吧。”唐赛儿耸耸肩。
他们几个人很快散开，各自率领一支兵马，朝营地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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