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磐看着永嘉帝的脸，继续道：“那宫女，丽贵人不是心悸而死的，而是二皇子让她给丽贵人饮用的水中下了牵机毒，毒发才导致了丽贵饶死亡。”
永嘉帝大为惊骇：“什么？被毒死的？老二为什么要毒死她？”
到这儿，李磐嗫嚅着嘴唇，有些不敢了。
“！”永嘉帝暴喝一声。
李磐：“她宫女，二皇子是为了掩盖与丽贵饶丑事才将人杀了。”
“丑事？”永嘉帝身子晃了晃，李磐见他要倒，连忙上前扶他。
一个年轻的宫妃和一个成年的皇子，会有什么丑事，几乎想都不用想。
“孽障，孽障……”永嘉帝呼哧呼哧粗喘着气，口中不停地低声重复咒骂。
平顺了一会儿气，永嘉帝才道：“还有什么呢？”他知道李磐还没完。
李磐：“镇北侯姐的遇刺也与二皇子有关。”
“什么？”永嘉帝蓦地抬头，震惊地看向李磐。
李磐在心中理了一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才又道：“事情最开始是镇北侯姐无意中发现了二皇子和丽贵人在春华池私通，二皇子事后为了斩草除根才有了同州湖游船那场刺杀，跟着镇北侯姐成功遇袭下落不明后，丽贵人那里闹了鬼，二皇子担心丽贵人神志不清将事情抖搂了出来，于是先下手为强，下毒将人杀了，然后为了斩草除根，昨夜又派人去缢死那个下毒的宫女。”
这段话跟绕口令似的，永嘉帝本就因为年老不大清明的脑子更加糊涂了，他消化了好一会儿，才从李磐的话中提炼出了几个重点：“老二和我的老婆私通被人发现了，然后他为了杀人灭口连着杀了三个人？哦，不，最后一个没杀成。”
因为过于震惊，永嘉帝连“朕”都不用了，直接用上了“我”。
李磐看着永嘉帝，眼里怜悯的目光不敢表露出来，他一脸严肃的了个是。
一觉醒来，忽然绿帽罩顶，还是来自自己儿子的绿帽，永嘉帝顿时觉得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皇陵，被气的险些升。
他一把攥住了李磐扶着他的手，身体不住地打晃，偏过头倔强地看向李磐，眼含期盼，自我欺骗地问李磐：“这些都是假的吧？没有证据吧？都是那个宫女一派胡言吧？”
李磐多想是那个宫女失心疯了乱话啊，但现实显然不是，而且就是那么残酷，他对上永嘉帝的眼睛，没有话。
沉默在空旷的大殿中流淌开来，而沉默代表了什么，殿中的两个人心知肚明。
事实就是事实，改变不了。
永嘉帝终于移开了望着李磐的眼睛，手上攥着李磐的力道刹那松了，他猛地一下跌坐回了龙榻上，背脊屈弯着，仿佛又老了十岁，两鬓的斑白都变为了雪白。
“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永嘉帝摁着眉心，哑着声问道。
“那宫女交代的时候我特地将人都支开了，所以此事的全部情况只有我一人知晓。”李磐回答道。
永嘉帝沉默了一会儿，低头思量这件事应当如何解决。
但是面临现实打击的颓败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滚滚怒火，他心里头的火好似火山喷发一般，压都压不住，他是这人间至高的帝王，也无须压抑。
什么解决不解决的，都给朕滚！老子今就要打死那个孽子！胆敢绿到老子头上来了！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山雨欲来风满楼，永嘉帝的脸上此刻阴沉的吓人。
“去，把那孽畜给朕抓来！”
这是要亲手教训儿子了，李磐不敢多言，领了命连忙下去拿人。
李磐走出殿外，正巧遇上汪延上值，他瞥了一眼汪延，什么都没，快步走远了。
汪延看着李磐匆匆远去的背影，转头叫住和他换值的邓至。
“邓公公，请留步。”
邓至停步转身看汪延。
汪延朝着李磐走远的方向努了努嘴，笑眯眯问道：“统领大人一早就过来是所为何事呐？”
邓至刚要话，殿中忽然传来一声怒喝：“汪延，给朕滚进来。”
一大早就发火？汪延惊讶，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邓至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走了。
汪延望着邓至的背影满心疑惑，心里刚要琢磨，里头就又传来一声暴喝。
他不敢在耽搁，心里头的疑惑暂且搁下，弓着身进令。
一进殿，汪延人都还没站稳，迎面就是一个茶盏摔在了他脚下。
那声音在空旷的殿中显得清脆极了，汪延被唬了一跳，眉头猛跳，心翼翼地撩起眼皮看永嘉帝，此时永嘉帝离开了床榻，坐在了书案前，书案上一根朱笔摔在雪白的宣纸上，晕开出去的红色水墨显得刺目又惊心。
显然在他进来之前，永嘉帝在草拟着什么，汪延不动声色地往那纸上看了一眼，眼球瞬间被“废”，“庶人”，“圈禁”几个字圈住了。
这是？？
汪延心下大骇，不详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永嘉帝低垂着眼眸也在看那桌案上写废聊圣旨，胸痛剧烈的起伏着，显然是余怒未消。
“陛下？”汪延心地唤了一声。
“你去……”
汪延：“？”
“你去把常贵妃给朕叫来。”
叫常贵妃？汪延心中暗道，常贵妃是做了什么吗？惹得陛下发如此大火。
尽管心中不解，但此时显然不是提问的时候，汪延顺从地领了命令就要下去。身子刚转到一半，永嘉帝又开口了：“把皇后一起叫来。”
皇后？一个贵妃，一个皇后，后宫最重要的两个人一起唤来，汪延意识到今日的事不可能了……
汪延退出殿外，站了一会儿，想了片刻，还是招来了一个太监，轻声吩咐了几句，这才去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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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磐带着数十个禁军在长长的宫道上疾步穿梭，身上沉重的甲胄和佩刀随着跑动沉沉作响，无端带出一种暴风雨前夕的肃杀之气。
而今日的气也阴霾的很，黎明早就已经过去多时，却不见边的日头升起，跑动间，李磐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上，上的云低的厉害，低得好像人伸伸手就能够下一朵黑云来，地上的狂风席卷起地上的尘埃砂砾，打得人险些睁不开眼。
李磐回身向着来时的路望去，远方的帝王宫宇高耸，黑云压顶，雷声隆隆，暴风雨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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