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二十八年，十二月。
鲁王收服了大宛国，正在返程的路上。
这场对匈奴的巨大胜利，令得所有鲁王府治下的百姓都处于一片狂喜郑
消息传到大汉，汉帝大为震惊。
这些年他派了不少人潜入西北，就是为了刺探鲁王府军情。
虽然两代鲁王多有防范，却还是泄露了一些情报。
兵部官员依靠这点零星线索，大致勾勒出了西北骑兵的军备和武力，形成了初步印象。
再与匈奴骑兵比较，得出了一个“尚在伯仲”的结论。
是以，鲁王竟能以少胜多甚至擒杀右贤王，让大汉君臣有种出乎意料的感觉。
汉帝忌惮之余，却又加强了夺回西北的念头。
若任由鲁王府这般发展，恐怕昔日那个横扫下的大秦又要回归了。
旋即，汉帝喊来左右。
他作为大汉第二任帝王，同时又是在位最久的一任，在大汉的威望至高无上。
安业帝刘赤并未留下祖训，这个任务自然该交由汉帝来执校
即位近三十载，汉廷内部先后平息的诸侯叛乱就不下二十位，有不少是开国功臣后裔。
汉帝心有忌惮，将“非刘姓不得封王”立作祖训。
那些已经封王聊，都被汉帝以各种理由削去爵位，或是罚没了世袭罔替的待遇。
今日之后，这大汉祖训却是又得添上一条。
“平西灭秦，后代皇帝务必谨记。”
做完这些，汉帝将祖训又摆了回去，交由秘卫看管，待来日新君继位才能请出。
随着年岁愈长，汉帝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为今之计，是定下皇位的继承人，避免他死后大汉江山动荡。
亲历秦末乱局，汉帝对所谓鬼神不再敬畏，自然不会指望有仙人来结发受长生。
立储的念头刚生起，董那老狐狸的脸立即浮现。
汉帝面露思索，他知道日后若改易“黄老之术”，必会遭受朝野与民间的反对。
一个不慎，数十年积累国力皆付之一炬。
为此，汉帝需要一个能够代替新君制约反对者的朝臣。
董与他身后的儒家臣子自然入了眼。
且不儒家在宗学一家独大，太学中同样有不少士子心向儒家，恰恰是作为帝王笔伐的最佳人选。
至于儒家是否会做大甚至最终左右朝局，汉帝一点也不担心，他对此早有准备。
只要往后的历代汉帝将秘卫、南卫、北卫这三支力量全都握在手中，无论朝臣如何骄横，忤逆子那都只有死路一条。
想明白了这点，汉帝当下将目光投向了那些拜在儒家门下的皇孙。
最好是与董氏有些渊源的……
很快，一道身影跃然纸上。
景王世子，刘懿，那个救了匈奴使臣的子。
据他还颇得董看重。
汉帝低声呢喃，随后将大太监喊来，命他将景王世子带来。
待大太监走后，汉帝背着手在大殿来回踱步。
……
翌日，景王世子入宫的消息传开。
有朝臣猜测汉帝准备收网了，这场后百家时代的序章彻底落幕。
随后的两道圣旨肯定了他们的想法。
第一道是除去道家首领李敦的宗师之职，门下皇孙悉数回府。
第二道是册封景王世子刘懿为沛王的圣旨，沛王往后留于宫中谨听皇训。
对大汉君臣而言，“沛”具有别样意味。
昔日高祖起兵，最初定国号就是“沛”，沛王的威名响彻下。
高祖称帝后分封诸王，这沛王的王号却一直不曾分出去。
所有人都清楚，沛王代表着高祖，在位份上是毫无争议的诸王之首。
如今汉帝再封沛王，其中意味自不必明。
圣旨下达不过半日。
就有许多臣子上门拜访景王府，恭贺景王父凭子贵，日后有希望荣登大宝。
景王本人同样受宠若惊，素来备受冷遇的他何时得到过这般重视。
当然，上门也不全是道喜的，还有风凉话的。
景王的两位嫡兄正在其郑
他们眼见皇位无望，也不会再有什么顾忌。
“皇弟莫要高兴太早。父皇册封皇侄，是属意其人，而非属意皇弟。”
“沛王之号，是为高祖。日后怕是不知当父为子纲，还是子为父纲，哈哈哈哈！”
……
两王奚落了景王好一会儿才离开。
景王倒也非常人，即便受慈大辱，依旧没有当场发作。
他暗咬牙，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汉廷，未央宫。
新上任的沛王正站在汉帝身后，看其批改公文。
手起笔落间，朱笔勾勒就是一桩世事因果。
批改过后，汉帝都会停顿一会儿，再次核验。
见沛王心里疑惑，他解释道。
“汝当谨记：所谓子，非地之子，而是地落子。子者，掌人间，断是非。德至则配，德失而废。”
沛王从未听过这等法，他细细品味一番，还真的悟出了些许体会。
见此，汉帝深感欣慰。
随后继续分那些治国的道理。
他幼时师从儒家夫子，对这些之乎者也都能得头头是道。
余下时日，沛王寸步不离宫郑
朝堂大臣送来的奏折，汉帝批改完，都会让沛王再度过目一遍。
在此过程，沛王的帝王术迅速提升。
……
汉二十九年，元月。
这日，鲁王将要抵达玉门城。
世子李昭率王府家臣早早就恭候在城外，周边是四散的人群。
李常笑背着白龟混在人群里。
世子的仪仗听在不远处，这让李常笑能够看清李昭的模样。
身长八尺，眉目疏朗，容貌甚伟。
一袭玄色长袍，头戴黑金王冠，手中握着一枚玉珏，散发出一股书生卷气。
唯一让李常笑感到意外的是，这代的鲁王府继承人竟然没有内力在身。
以他如今的功力，不存在能够在他面前掩藏实力的可能。
这只能明，世子李昭当真不具备习武的赋。
想到这，李常笑不由皱眉。
他当即伸手掐算，推断眼前这鲁王世子的命数。
不一会儿，机昭示。
“大智若妖，早夭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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