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余意，你别话，我理解郡主为何要我看护你了，让我来。”樗里荇荇往迟百龄那边靠近，恰好半截身子挡住了宁余意，这个身高差给足了宁余意安全感，她对迟百龄道“左相，你虽与亡父交好，可今日来者是客，要一位客人听另一位客人训话，我做不到视若无睹。”
樗里雎雎是打就被他看着长大，他很自然地以为樗里荇荇如她姐姐一般，也是自己的辈而已，所以对樗里荇荇的出头并不在意“你想如何？”
可他许久未见姐妹二人，并未见识过樗里荇荇的无畏。
樗里荇荇长得高挑，比年过六旬的迟百龄看着要高大，身高上就压了一头，气势也随之上来了“作为婚宴的主人家，也与你道道。”
迟百龄想不到她会丝毫面子也不卖，便对她道“樗里儿，莫不是忘了你爹也要喊老夫一声大哥！”
“左相，你这是以大欺。难道是去不了外孙女的宫宴，就把怨气转接到别人身上了？一把年纪的人了，半只脚都踏入黄土，还什么要笑话别人，知羞不知羞？人家光明正大行商罢了，也要你管？婚宴办不办更是与你何干？别不办，便是办了也未必请你。”樗里荇荇的白眼都要翻到颅顶了，宁余意咬着牙关憋笑。
迟百龄开始人身攻击了“难怪无人敢上门提亲，嘴上是一点儿也不饶人啊！樗里儿，这克夫的名头怕不是谣言吧？”
樗里荇荇笑出了声，面上表情难以捉摸“放心，你家没生出儿子，克不到你头上，可你是有福气的，就单论皇后便已金尊玉贵了。”她没的后半句迟百龄也听出来了，不止笑他没儿子，连作为皇后的女儿也生不出皇子。
“你你你！”迟百龄脸上通红，指着樗里荇荇气得不校
“我就为何这边热闹，原来你们都在啊。哟，左相也来了？见过左相。咦，左相今日不应该在宫里参加公主的及笈礼吗？”舒承枫的话无疑是向迟百龄心窝再捅一刀。
她在旁听了有一阵，宁余意专注樗里荇荇与迟百龄精彩的舌战并未注意到舒承枫，舒承枫也在恰当时候送上致命一击。
迟百龄的手就没落下来过，指着三个女娃娃硬是一句话也不出来，看戏的明升洛终于出来拉走了他。平日二人水火不容，可今日迟百龄却觉得明升洛无比顺眼，起码比面前的三人顺眼得多。
转身时明升洛还回头冲宁余意点点头微笑，宁余意认得他，明太师，明皇贵妃的爹。
他们走后，三人忍不住大笑。
“承枫，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还以为你赶不及呢。”宁余意上前挽住舒承枫，樗里荇荇与舒承枫就这么一左一右扶着宁余意到长廊那边坐下。
“霍凝还未归来，夏侯也快生了被婆母困在家中，我肯定要做个代表来的，只是迟到了。”宴席到一半，舒承枫才来的，虽算不得准时，可总归是出现了。
“来者是客，来了就成。你们聊，我在那边等你，你若找我便来。”樗里荇荇想去看看婚房那边的情况，怕他们闹洞房闹得太久了，妨碍到自己姐姐姐夫。
“好。”
舒承枫望着樗里荇荇的背影，对宁余意感叹道“想不到这樗里荇荇的战斗力如此强盛？”
“承枫，你也不弱，一句便让左相闭嘴了。”宁余意许久未见过这般毒舌的她了，自她嫁人后就谨言慎行，与姐妹间的聚会也少了，特别是霍凝离京与夏侯怀孕后几人更是久不相见。
“哪里，正好赶上罢了。这明太师怎么也来了？”舒承枫看二人方才的关系，好似不错。
“他与左相、樗里将军都是旧识，只是樗里将军身故后，没了樗里将军从中调和，二人关系才会愈发严峻。今日看来，二人似乎不像传言那般。”宁余意想着，关系不好许是做给有的人看罢了。
“今日不是仇敌，哪知明日又是否有变呢？这朝堂波谲云诡，变数之多不是你我能参透的。”舒承枫听爹的最多便是这些变数之事。
“那便不管了，今日只管好好庆贺樗里。”宁余意与舒承枫回了席上对饮了几杯，她如今还能喝一点。
忙完出来的樗里荇荇坐在了宁余意旁边，舒承枫也差不多时候离开了。她就这么陪着宁余意，等到了黎若宝来才放心。
路上宁余意就与黎若宝起了今日遇到迟百龄的趣事，到了府里还在，黎若宝挑灯要去马房给爱驹修马蹄，宁余意也跟着去。
平日黎若宝与阿坨、丘堰将离都会流轮照看，只有黎若宝喜欢黑灯瞎火的夜里去修，他们都会选在大白，可马儿们被黎若宝训得极其听话，便是夜里也不吵不闹。
她熟练地把马儿固定好，宁余意也帮忙照明。黎若宝手脚利落，宁余意还未讲完她已经修到最后一只马蹄了。
“听你来，樗里荇荇把你保护得不错。”黎若宝把最后一只马蹄托起，利索地举起蹄刀。
待蹄刀把厚重的旧角质刮落，崭新的白面便展露了出来。
宁余意摸着马头，难掩激动“简直战斗力爆表，不愧是她。你呢，今日宫宴困了一日了吧？”
“是挺无聊的，只有看歌舞时稍微有些精神。黎若宛赐了安谨公主的封号，定了下月移居宫外府邸，就在黎若骞束发礼后，我走时武帝让我把你叫上，一同出席。他就当是寻常家宴，让我务必要把你带去。”她划拉了数十下后，用钳子修剪好蹄形，又一个马蹄圈随之掉落。
宁余意捡起与前几个放到一块，问道“也是像今日那般无臣子赴宴？”
头狼闻声而来，黎若宝给它抛去一个后应道“嗯。”
“那我去岂不是很突兀？他怎么想的？”宁余意看着狼吃得津津有味，仿佛那是什么人间美味一般。寂静的马房除了二饶话声与马儿偶尔低沉的牢骚声，就数头狼啃食马蹄圈的声音最大。
“阿意你放心，我会护好你的。”黎若宝用长条形的锉子打磨一番后，夹起烧红的蹄铁向马蹄烙去，白烟顷刻升起，空气中有股微微的焦味。
“没事我们就一起去，在什么时候？”宁余意完，二人片刻相视无言。
“十日后，早膳过后便要入宫。”她将蹄铁钉好后，把方才打入那几根斜斜凸出的钉子处理平整，顺手摸了马蹄边上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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