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锣打鼓声忽地拉近，李毓灵才发觉自己竟是已经坐了如此久，久到喜轿已经游完四大街要进蒋家府门了。
她下了马车。
眼前是乌压压的人群，入目内人面不清，色彩鲜亮，大红色铺盖地，嫁妆成为巨龙的尾巴，细地甩在后边。
李苏秀的嫁妆并不多，李守财给二女准备的是差不多的，在李毓灵的行李搬去太傅府时，并没有带走李守财为她准备的那一份，如今都添进了李苏秀的嫁妆中，饶是如此，在面对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时，也显得有些寒颤。
李苏秀不在乎，她只需要一个名头。
坐在喜轿内的李苏秀将手放在她的腹上，本该来的葵水迟迟未来，她心中已有预感，若再等下去，恐怕瞒不住怀胎时间。
想到蒋方正对她所的话。
高大的男人面容憔悴，他眼底的青黑与半耷拉的眼皮一起，显得有些不耐。
“不若再多等些日子。”
他本该娶的是李毓灵，并不想仓促求娶，他怕李毓灵可能会因为嫁妆抬数太少而被人议论，是与涿鹿老宅的管事通信，将他的私产走水路越京城来，充当李毓灵的嫁妆。
可如今他娶的是李苏秀，且对李毓灵莫名其妙成了太傅府的千金感到不解，但不管他再如何沮丧与疑惑，一条实打实存在的堑就已经存在于他与李毓灵之间。
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喊毓灵妹妹。
每一次见面都不会再纯粹，是参杂着利益的会面。
蒋方正将原本替李毓灵打算的话给李苏秀听，没想到李苏秀并不想等。
她的迫切让蒋方正有些意料之外，但认真想想也情理之中：
或许是怕他不负责吧。
蒋方正想自己并不是那样的人，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意思，他是什么样的人，何必要刻意去解释呢？
她又不是李毓灵。
李苏秀回神。她想要的已经一步一步得到了，如今只等她下了喜轿，跨入蒋家府门，完成仪式，她便是蒋二夫人。
喜鞋绣面镶珍珠，粉红嵌黄讨吉利。
一只素手从喜服袖子下伸出，稳稳地拉着牵红。
她慢慢上了台阶，站到大门前的平台上。若有所感，李苏秀眼睫一颤，她想回头寻找，硬生生忍住了。
新妇不回头，回头触霉头。
李毓灵站在人群之外，她看着那一身完全被红色覆盖的两团人影慢慢地走入蒋宅。
鞭炮声在他们身后响起，漫的烟尘与阳光一起让人睁不开眼。
鼻腔内灌入让人难受的味道，李毓灵拿手帕捂住了口鼻，她转身钻入马车，蔻枝搀扶着她，将马车门关好。
一方阳光下宾客晏晏，欢呼喧闹夹杂在鞭炮声中，恰似过年；一方马车缓缓驶离，没入一大片连着的阴影中，从未停下。
李毓灵坐在马车内将帕子轻捏手郑
至此，对李苏秀的所有都划清。她终于了却一桩大事，可以与过去真正诉一首离别诗。
马车一直往前走，即将途径一家酒楼时，蔻枝问道：“姑娘可要先用膳？”
李毓灵掀起帘子一角，闻到了酒香与菜肴香。
“叫什么名字？”
“古原草”蔻枝抬头看完牌匾，念了一遍，声音逐渐放轻，“…好奇怪的名字。”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就这家罢。”李毓灵道。
蔻枝得了吩咐，便对着马车夫道停于离离原酒楼前。
她与马车夫一道坐，心下觉得奇怪，这马车夫没有像其他马车夫一样身上有马粪的味道。
就算是像李守财这样是在车马房当管事的，爱干净的，身上也会有淡淡的臭味和马儿的味道。
活像马儿成精了一般。
但他驾驶马车的手法娴熟，蔻枝瞧着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她就是觉得莫名。
这辆马车从前是三少爷常坐的，大房的马车还没有新添置，姐弟俩出门就只能用一辆。
李琨和把马车让给了李毓灵，他去长燕堂讨了老太爷的马车。
马车是李琨和的，但马车夫是他的人吗？
蔻枝瞧着这马车夫，觉得这人还真像三少爷的人：
一样的沉默寡言，看着不好接近。
走进酒楼，蔻枝先看见的是一个略高于地面的台子，台面近圆，抬眼看去，顶上见方。
都是圆地方，这边倒是反了过来，蔻枝想到李毓灵从前对自己的话，在心里嘀咕。
一曲似乎刚唱毕，堂客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情绪。
蔻枝有些不明白了
声音渐起，热闹声又如潮水般袭来。
是要唱戏了？
蔻枝有些好奇。
她刚想跟李毓灵，李毓灵侧头准确无比望向台面，她轻启朱唇，声音不轻不响，足矣让蔻枝听清了：“木偶戏。”
蔻枝听到她的话，下意识看向台子。
就见那并不如传统戏楼台子大的地方从两侧绕出两人，皆不露面，却将手中的木偶变得活灵活现。
场景的转变从台子底下冒出来。
蔻枝看得惊奇，的一处地方，竟能像变戏法似的变出许多不同来。
她偷偷瞟了一眼李毓灵，在心中感叹：若是姑娘眼睛能治好就好了，这样她也能瞧见这稀奇玩意儿了。
蔻枝忧心忡忡，却没发现李毓灵脸上表情淡淡，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但听到那戏的内容时倒是露出了一丝兴趣。
这讲的是某个神仙故事，李毓灵一边听戏，一边听着周围饶反应。
反应平平，没有一开始还未开始唱戏时来的情绪高昂。
李毓灵暗忖：是不喜欢听这类的？
这会儿二刚好迎了出来，就问是要一楼大堂还是二楼雅间。
李毓灵道：“大堂，选个人少的。”
二见人无数，哪里不知道这位身着布料不凡的姑娘的考量，应是哪位有钱人家的姐偷跑出来玩，凑个新鲜劲。
那她可来对地方了。
“您请，”二笑容满面，“咱们这儿旁的不，那回头客是真的多。像符离集烧鸡，黄山烧饼，鸭油烧饼，都是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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