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舟和温氏听见声响，赶忙从房间里走出来。
看见一脸慌乱的顾睿川，他们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侧，关切道。
“睿川，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怎么了？”
这根本不像他们一贯成熟稳重的长子。
顾睿川压下满满的不安，尽量稳住声线，“父亲，母亲，我一早醒来，就找不着瓷碗了……”
温氏美目蓦然一睁，下意识否认道:“不会吧？”。
随后，她视线一转，看向神龛。
结果，还真是。
她脑袋嗡嗡作响，娇弱的身子不由得软下来。
得亏，顾清舟在一旁扶住她。
“瓷、瓷碗去哪了？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消失？”温氏白了脸。
她担忧的是瓷碗。
但更担忧的，是害怕再也联系不上念念。
如果瓷碗落在坏人手上，懵里懵懂的念念被利用了怎么办？
可念念，是他们一家的大恩人啊。
“别急，先找找。”顾清舟是主事的人，尽管他并不平静，却还记得不能乱了阵脚，“瓷碗不一定是被人偷了，也有可能是掉在哪个角落。”
温氏：“你得对！”
顾睿川重新整理表情。
半个时辰后，厅堂、厨房、院落都里里外外找了一个遍。
皆是徒劳。
他们一点儿也没看见瓷碗的影子。
顾睿川怒道：“就算丢了我，瓷碗也不能丢！我就算掘地三尺，苦死累死，也要翻遍北疆，找到它！”
否则，他寝食难安。
温氏焦虑不已：“是我们疏忽大意了！原来，竟然还有贼那么大胆，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作案。”
“厚颜无耻，厚颜无耻啊……”
米面油盐都在，偏偏少了瓷碗。
来，这贼还真是会偷。
一偷一个准。
直接偷走了他们最宝贵的东西。
顾清舟皱眉，愤愤道：“等我抓到了贼，我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显然，三人一致认为瓷碗一定被偷了！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瓷碗还在，只是让顾明学拿走了。
同一时间，顾明学悠悠醒来。
他心翼翼地捧着瓷碗，嘴角浮现出笑容。
“念念，你送了漫画书，也送了糖果，那我也不能白收你的。”他懂礼貌，明白礼尚往来的道理，“可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
顾明学眼帘下垂。
瞧见了佩戴在腰间的平安符。
平安符由黄色符纸折叠而成，呈三角形的形状，巧且别致，寓意平安和幸福。
“平安符为母亲所求，被老方丈开过光，打就陪着我，我很珍惜，从来都没有摘下来过，尽管它不算昂贵，但于我而言，意义重大。”
顾明学缓缓扯下刻画着一尾红色鲤鱼的荷包，取出平安符。
“如今，它就是回礼。”
着，他将平安符投入瓷碗。
舅舅去开会了，念念趴在沙发上，摇晃着脑袋，她用彩色铅笔，一笔一笔勾勒出心中的所想。
身侧，传来稚嫩的嗓声。
是明学哥哥在话。
没一会儿，一枚平安符蓦然出现。
念念拿了起来。
明明是很轻的重量，但念念却觉得沉甸甸的，“平安符是你母亲的心意，你给了我，就没有了。”
顾明学听见她体贴的话语，知道她没有嫌弃，“母亲喜欢你，便时常念叨你，若是她知道我把平安符送给你，她不但不会伤心，反而会相当支持。”
也不是他不重要。
而是念念值得拥有一切最好的东西。
“嘻嘻，那我就收下啦。”念念也不扭捏。
礼轻情意重。
她会好好爱护的。
念念看到了自己的作品，又开口道：“明学哥哥，我随手作了一幅画，你要不要看看呀？”
顾明学重重点头，“看，我看！”既是神仙分享给他，那他没有拒绝的必要。
念念刚刚把画作放进瓷碗，就听见有人推门而入，是带她逛逛。
念念本来不想走，但似是想到什么，她带上背包和瓷碗，和来人牵着手走出了庄园。
前往公司。
顾明学正打算展开画作，就听见门口的动作越发清晰。
事关瓷碗。
也牵扯到他。
他只能推动轮椅，在了解完全过程，喊住准备出门的父亲和大哥，“在我这，你们不用出去了。”
顾清舟和顾睿川陡然转过身。
果然，瓷碗就在顾明学的怀里。
“明明，瓷碗应该在神龛里，怎么一转眼，就跑到你那去了？”
顾睿川率先发出疑问。
“奇怪，太奇怪了！”
顾清舟跟着震惊出声。
因为二儿子冷心冷面的性情，纵然塌下来，都漠不关心。
所以，他没想过是二儿子拿走了瓷碗。
温氏给三儿子换好尿布，走出房间。
她还没缓过神，只是讷讷道：“敢情，这是家贼……”话落，她察觉到话不对味，又找补道：“我是，没有贼，是我们误会了……明学拿走瓷碗，想必是有用的。”
她呵呵笑了一下，借此掩饰尴尬。
“这北疆不，我没必要翻个遍，否则，我就是吃饱了撑的。”
顾睿川挠头，径直改了口。
“就是，不用再白忙活了。”顾清舟关上门，“我是文人，没那么粗鲁。”
可方才，他还信誓旦旦要让贼好看。
眼底的狠戾也不似作假。
结果一得知真相，他的态度就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终归，顾明学是他儿子。
他对他是不同的。
霎时间，场面就有点……滑稽。
“我用完了，可以把瓷碗放进神龛。”
顾明学努力操控轮椅，走向厅堂。
等他放好，一回头便对上三道灼灼的视线。
他莫名地被烫了一下。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顾明学抱着画作。
“明学，你变了，变好了！”
温氏捂着脸颊，眉角隐隐流露出一丝丝晶莹。
因为腿疾，顾明学一味地沉浸在悲伤里，鲜少出房门，但当前，她看见他浑身散发出神采奕奕的朝气。
她明白，他变了。
“短短两，谁也不敢相信，二弟竟然不再死气沉沉，而是焕发生机！”
“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情，我应该笑的，可眼泪，却不受控制，我、我想哭！”
若非期待已久，他不会这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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