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水树左边的空地上，几个穿着臃肿棉袄、脸蛋冻得像苹果的孩，在空地上丢沙包玩。
看到两个黑色的大铁盒子开进来，朋友都好奇地停下脚步，还有胆的直接躲在橘子树后，探出红扑颇脸张望。
项越等人刚下车，寒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和若有若无的煤味。
一个姑娘，扎着两个辫子，看着也就七八岁年纪，壮着胆子走到项越面前。
项越看了她一眼，姑娘眼睛很大，很亮，身上穿着打补丁的旧棉袄，洗得很干净。
她仰起冻得通红的脸，看着项越，有点胆怯：“叔叔，你们是走错路了吗？”
项越看着姑娘，身上冷厉的气息收敛了些。
蹲下身，让自己与姑娘平视，尽量夹着嗓子，
“朋友，我们没走错，我们是来找饶。”
“找人？”姑娘眨了眨大眼睛，“你们找谁呀？”
“我们想找你们的村长，你知道村长家在哪吗？”项越问道。
姑娘一听，立刻用力点头，
“知道呀！村长爷爷家就在前头最大的院子里！我带你们去！”
项越被她逗笑了，问道：“你就这么带我们去？不怕我们是坏人吗？”
姑娘闻言，挺起胸脯，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奶声奶气地反问：“你们是坏人吗？”
项越一怔。
姑娘见他不话，便自顾自地继续道：“我爷爷了，不能随随便便把人想成坏人。”
“家里来了客人，咱们就要好好招待，再啦，你们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是坏人！”
童言无忌的话，让项越彻底没了脾气。
一遇到的麻烦在此刻治愈。
他站起身，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你爷爷得对，那，麻烦你啦~”
“嗯！”姑娘得到夸奖，开心的点头，然后转身，一蹦一跳地在前面引路。
项越一行人跟在姑娘身后，漫步在这个叫做“橘水村”（或者洼里村）的村庄里。
村子里的路比村口的稍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去，依旧是坑洼不平的土路，路两边堆着柴火垛，散养着一些刨食的鸡，不用细看都知道，这个村子穷的可怜。
时值寒冬，地里没什么农活，路上偶尔能看到几个老人蹲在墙根下晒太阳，看到他们这群陌生面孔，老人都投来警惕又好奇的目光。
项越一边走，一边默默观察。
大脑不停运转，目前来看，这个村子应该很穷，人也很团结。
拆迁一个宗族观念强、看似淳朴又可能极其抱团的村子，恐怕真不是件容易事。
这么麻烦的事，项越本该急躁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一点都被影响，嘴角一直挂着笑。
可能是路障那里淳朴的憨憨青年，也可能是女孩和她爷爷的话，项越心里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他总感觉，这个村和他的缘分，不止是建个仓库这么简单。
一行人七拐八绕，终于停在了一处院落前。
院子是青砖砌成的院墙，中间有一扇刷着红漆的木门，油漆已经斑驳，不过，相比周围的土坯墙，也显得格外富贵，算得上是村里最气派的。
项越向里望去，院子里扫得干干净净，地上连片落叶都找不到，墙角下整齐地码放着劈好的柴火，屋檐下还挂着几串风干的红辣椒和玉米棒子。
“就是这里啦！”姑娘仰头，一脸快夸我的表情。
“你最聪明啦！”项越摸摸她的头。
话音刚落，堂屋的门帘一掀，一个穿着藏蓝色棉袄、围着碎花围裙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
她看到姑娘，脸上露出慈祥的笑。
“哟，这不是丫嘛！今怎么有空来婶子家玩？”
姑娘脆生生地回答：“婶婶！这几位叔叔找村长爷爷，我给带路的！”
着，她回头指了指项越一行人。
王婶这才注意到院门口站着的几个陌生人。
目光扫了一圈，当目光扫过项越和疤蛇时，王婶明显愣了一下。
这两个人，一个气势看着吓人，一个看着就不像个人。
这种狠角色怎么会来橘水村？
王婶眼里闪过警惕，低头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再抬头又是一脸朴实。
“哎呀，是找俺们家老何的呀！快，贵客，快请进！外头冷！”
她热情地将众人迎进堂屋。
屋子里的陈设和项越预想的差不多。
水泥地面扫得发亮，正中央摆着一张老旧的八仙桌和几条长条凳，桌腿都被磨得油光水滑。
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年画。
屋里陈设简陋，却被收拾得一尘不染，透着一股庄户人家特有的利落。
要知道，庄稼人可以穷，家具可以少，要是家里收拾的邋遢，不要几，十里八村都会知道谁谁家有个懒婆娘。
村口情报局的嘴可不是笑的。
“几位老板先坐，俺去给你们泡茶！”王婶招呼着，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搪瓷茶盘和几个带盖的粗瓷茶杯。
提起暖水瓶，往每个杯子里倒上热水，又从一个铁皮罐头盒里，心翼翼舀出一些茶叶放进杯里。
很快，一杯杯热茶放在项越等人面前。
茶水浑浊，一层细碎的茶沫漂浮在上面，随着热气上下翻滚。
刘齐和李辉端着茶杯，面露难色，他们大也是个领导，平日里最不缺的就是茶和烟，这种碎末，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喝过了。
项越白了他们一眼，自顾自的吹开茶沫，轻轻眯了一口。
浓重的苦涩味在舌尖蔓延开，苦涩过后，又有一丝淡淡的甘草香回味。
不用尝都知道，这就是劣质茶，但是又怎样？这已经是农户人家能拿出最真诚的待客之道了。
“俺去叫老何出来！”王婶看到项越不嫌弃，开心的笑了笑，转身快步走进里屋。
没两分钟，一个身材高瘦、面容清癯的老人跟着她走出来。
老人约莫六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
穿着一身半旧的蓝色中山装，扣子扣得严严实实。
脸上布满皱纹，一双眼睛很锐利，透着一股沉稳的气质。
来人正是橘水村的村长，何老根。
何老根扫过众人，最后目光停在气场最强的项越身上，沉声问道，
“几位老板从城里来，找我这个老头子，是有什么事吗？”
刘齐作为官方人员，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村长，是这样的，我们...”
他话还没出口，项越抬手重重给了他肩膀一下。
刘齐揉了揉肩膀，一脸委屈。
烦死了，知道你是祖宗，让你讲！让你第一个讲，行了吧！怎么还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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