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沾着未干的血——刚才撬开保险柜时,锈钉划破了食指。
血珠滴在日记扉页,洇开一片暗红,像枚未盖章的印。
他输入密码。
页面解锁。
第一页,是徐砚舟的字,沉稳有力:“今日签毕同意书。他们,若拒签,xmc-03将被激活为攻击载体。”
徐墨辰呼吸一滞。
攻击载体?
他猛地翻到末页。
那里贴着一张便签,字迹狂乱,墨迹深陷纸背,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写就:
【雨馨不是编号。她是钥匙,也是锁芯。
我签的不是同意书——是休战协议。
他们要的从来不是控制她。
是要她活着,才能镇住我埋在徐脉里的那把刀。】
徐墨辰盯着“镇住”二字,忽然抬手,一把掀翻桌角铜香炉。
炉中冷灰簌簌扬起,在斜射进来的月光里,浮成一片灰白雾障。
他喉结剧烈滚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远处,市局大楼顶楼灯光次第亮起。
周砚站在窗前,手里捏着一份刚打印的申请书,标题栏赫然印着烫金宋体字:《关于将徐墨辰列为最高级别证人保护对象的紧急请示》。
他没看内容,只将申请书轻轻按在玻璃上。
窗外霓虹流淌,映出他半张脸,和另一张被压在文件下方的照片——少年徐墨辰站在游乐园旋转木马前,笑容灿烂,右手高高举起,腕骨伶仃,袖口滑落处,隐约可见一道淡褐色旧疤。
像刀锋划过。
又像,被什么人,亲手烙下的印记。
夜色如墨,沉甸甸压在徐家老宅断壁残垣的脊线上。
风从祠堂坍塌的飞檐缺口灌入,卷起几片枯叶,在青砖地上打旋,又倏然静止——像被什么无形之物按住了呼吸。
叶雨馨站在地窖入口前,石阶幽深,冷气自下而上漫至脚踝,沁骨。
她掌心摊开,一枚乳牙静静卧着,牙根微黄,釉质已泛出陈年玉色,侧面用极细的激光蚀刻着三行字:xmc-03|初代锚点|2008.04.17。
那数字不是编号,是倒计时的起点,也是她亲手从徐墨辰少年时期旧牙模档案袋里翻出的证物——当时他正因“突发性失语与定向障碍”住院七十二时,病历附页却写着:“家属拒签知情同意书,仅签署常规诊疗授权”。
她没抬头,但听见了脚步声。
不是巡逻保镖的节奏,也不是阿福那种带着警惕的轻叩。
是缓的、稳的,每一步都像在丈量自己与深渊之间的距离。
皮鞋底碾过碎瓦,发出细微而固执的脆响。
徐墨辰停在她身后半步。
月光斜切过他肩线,将影子拉长,覆上她握牙的手背。
他忽然单膝跪地。
不是屈膝,是卸甲。
不是臣服,是归还。
额头轻轻抵上她手背——温热,微颤,带着未干的汗意与一丝铁锈般的腥气。
那是他方才撬开祠堂暗格时,食指伤口再度裂开渗出的血,在夜风里迅速冷却,却仍灼人。
叶雨馨指尖一缩,又强行绷直。
乳牙边缘锋利如刃,随她指节微不可察的抽动,在她自己皮肤上划开一道细痕。
血珠无声沁出,悬而未落,颤巍巍映着边将隐的残星。
“别信我的嘴。”他声音哑得像是砂纸磨过生锈的锁芯,每个字都带着喉间撕裂的滞涩,“……信我的血。”
风忽止。
地窖深处,仿佛有金属管壁在黑暗中嗡鸣一瞬——极轻,极短,像心跳漏拍前的真空。
叶雨馨没抽回手。
血珠沿着乳牙刻痕缓缓滑落,蜿蜒过“xmc-03”的凹槽,像一滴迟到了十五年的认领印。
它尚未坠地。
地窖口的风停了。
那滴血悬在乳牙“xmc-03”的蚀刻凹槽里,像一颗将坠未坠的赤色露珠,映着边最后一缕残星,微微颤动。
叶雨馨指尖绷得发白,却没缩回——不是原谅,是等待。
等一个能刺穿十五年迷雾的实证,等一句不必开口、只靠肌理震颤就能确认的“是我”。
徐墨辰额头仍抵着她手背,呼吸沉而滞,喉结上下一滚,忽然抬手,从内袋抽出一支银灰色采样管。
管身印着褪色的蓝标:徐氏医疗·神经接口实验室|密钥级生物响应检测套件(限激活态宿主专用)。
他动作极快,却稳得没有一丝晃动。
管口精准接住那滴将落未落的血——血珠坠入透明液面,无声晕开,如朱砂入水,迅速弥散成一道游动的赤线。
“别动。”他声音哑得几乎不成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李浩杰,现在。”
耳内微型接收器传来一声短促的蜂鸣。
三秒后,阿福腕表同步投射出一道幽蓝光束,直射采样管底部嵌入的微芯片接口。
远程指令已接入——李浩杰的声音隔着加密频段传来,冷静如手术刀:“启动‘锚点逆向校验’协议。倒计时十秒。徐少,你左手第三根指节正在渗血,别擦,那是活体信号源。”
徐墨辰没应,只是将食指伤口更紧地压向采样管侧壁。
血珠顺着金属导槽滑入检测腔,与那滴悬垂之血交汇。
管内液体骤然泛起微光,细密气泡自底部升腾,如活物呼吸。
七秒。六秒。叶雨馨听见自己耳膜深处,有血液奔流的轰响。
五秒——采样管屏幕亮起,冷白光映亮两人交叠的轮廓。
四秒——字符飞速滚动,校验模块逐层解锁。
三秒——【神经突触共振频率比对汁…】
两秒——【前额叶a波基线匹配度:98.7%】
一秒——
“滴。”
一声轻响,绿光猝然漫溢整个光屏。
【宿主生物密钥匹配成功。
抑制协议失效。
意识锚点:重连。】
字迹凝固,绿光如活水般漫过玻璃,映在徐墨辰瞳孔深处,也映在叶雨馨眼底——那不是数据,是十五年来第一道真正穿透铁幕的光。
她终于缓缓吸气,胸腔第一次完整地起伏。
指尖微松,乳牙滑落掌心,边缘那道细痕,已被血浸透,红得灼目。
几乎同时,阿福的加密讯号切入:“疗养院地下室b-7区,已定位。徐少给的通风图纸没错——西侧第三根主风管,低温异常。我正撒荧光示踪粉。”
话音未落,地窖外忽有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是巡逻节奏,是阿福惯用的三步一停、重心压低的潜行步。
他推门而入,工装裤膝盖沾着新鲜泥灰,手里拎着一只半旧的工具包,肩头斜挎的热成像仪屏幕还泛着幽绿余光。
“冷库在城郊青石坳。”他语速极快,目光扫过采样管上未熄的绿光,顿了一瞬,随即转向叶雨馨,“车是‘心理咨询公益项目’的,牌照套了三重,但底盘编号……和梧桐岭2008年夏令营大巴一致。”
叶雨馨颔首,转身走向地窖角落那台军用级卫星电话。
指尖拨号,只按了三个键,便停住。
她没看屏幕,只盯着自己无名指内侧那道月牙浅痕——它正随着脉搏,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电话那头,周砚的声音传来,背景是翻动纸页的沙沙声:“证据链闭环前,监察委不批行动令。除非……”
“除非我们拿到原始载体。”叶雨馨接道,声音冷而平,“不是复印件,不是日志,是他们亲手录下的、还在运转的‘记忆’。”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然后,周砚:“……我半时后到冷库。”
夜色被警灯撕开一道猩红裂口。
当周砚带队撞开青石坳冷库锈蚀铁门时,寒气裹挟着陈年霉味扑面而来。
整面西墙嵌满老式磁带柜,铝制外壳结满霜花,标签纸卷边泛黄,一排排写着“xmc-01”至“xmc-99”。
最底层,一只未封口的纸盒歪斜倾倒,盒盖掀开一角,露出半截黑色磁带——标签手写,墨迹洇开,却清晰得令人窒息:
【xmc03|最终清除测试|2008.04.17|时长:03:17:22】
正是徐墨辰十五岁生日当。
周砚没碰它。
他只抬手,示意技术组封锁全场,随即摘下战术手套,从公文包取出一份加盖鲜红印章的授权书,递向叶雨馨:“监察委特批——‘育芯’案核心证据链重建组,即刻成立。组长,叶雨馨。副组长,徐墨辰。权限:全案卷宗查阅、原始介质调取、跨部门协同指挥。”
叶雨馨接过文件,指尖掠过那枚烫金印章。
她没看周砚,目光越过他肩头,落在冷库深处——那里,一排排磁带在冷光下泛着幽暗光泽,像无数双闭着的眼睛。
而此刻,在聋哑学校锅炉房深处,老吴佝偻着背,正将一盒刚送来的磁带搁在铁钩尖上。
钩尖微颤,磁带盒轻轻晃动。
他眯起右眼,拇指指甲沿盒缝缓缓刮过——盒身重量,比寻常空盒沉了三分。
他没拆。
只将盒子翻转,对着炉火余光,仔细端详盒底一行几乎磨平的出厂钢印。
火光跃动,映得他手背上那道细长旧疤微微发亮。
锅炉轰鸣如雷。
他缓缓抬起左手,将磁带盒,轻轻按在了自己左耳后——那里,皮肤之下,有一处硬币大的、从未示饶凸起。
地窖余温尚存,而锅炉房的铁锈味已沉入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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