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棉絮摩擦着脖颈发痒，林翠英盯着山道上蜿蜒的苔痕，在脑海中问起了娘家的情况，”我爹腿伤养好没？二弟该娶媳妇了吧？”
”叮——林长庚右腿开放性骨折伴感染概率97.3%，林母陈氏重度营养不良概率89%，林家林栋伤寒高热概率......”
”人话！”林翠英差点踩到垂落的藤蔓。
电子音卡顿半秒：”你爹伤口化脓高烧不退，你娘累得咳血，你弟烧得胡话要见阿姐。”
丫突然拽了拽她袖口：”阿娘，我有点饿。”
林翠英摸到孩子突出的腕骨，指尖发颤。
远处山雀扑棱棱掠过树梢，惊落几滴宿雨。
日头歪斜着挂在山坳里，林翠英把最后半块麸饼掰碎泡在竹筒里。
浑浊的水面上浮着几点油星，那是原主昨夜偷抹在衣襟夹层里的猪油。
”慢点喝。”她看着丫抱着竹筒咕咚咕咚往下咽，喉咙跟着动了动。
破陶碗底还沾着几粒粟米，被大丫用指甲一点点抠着吃。
远处的山路上腾起灰烟，像是牛车碾过黄土的痕迹。
系统突然在林翠英的眼前弹出红色箭头：【三点钟方向有可食用植物】
山风裹着湿漉漉的草腥气扑面而来，林翠英盯着系统标注的方向，斑驳树影间隐约可见几丛锯齿状的墨绿叶片。
大丫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角：”阿娘，野莓子！”
半截枯木后蜷缩着株细弱的覆盆子，指甲盖大的红果上沾着晨露。
林翠英正要伸手，余光扫见红箭头突然转向枯木根部，几簇灰褐色伞盖正在腐叶堆里探头探脑。
”别碰那个！”她拽回大丫的手，麻布袖口擦过某种黏腻的菌丝。
系统光屏闪烁两下，在鸡枞菌旁弹出个骷髅头标志。
丫忽然挣脱她的手蹲下来，指着菌菇根部亮晶晶的东西：”阿娘，珠子！”
几粒青白色的卵状物黏在菌褶间，随着菌柄的颤动簌簌落进腐殖土里。
林翠英后颈寒毛倒竖，拽起孩子倒退三步。
菌伞下钻出条暗红斑纹的蜈蚣，百足划过枯叶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系统警报音骤然炸响：【检测到神经毒素分泌体！】
林翠英的草鞋陷进腐叶堆里，黏腻的触感顺着脚趾缝往上爬。
系统光屏在覆盆子丛与毒菌菇之间反复跳动，红色警示框将蜈蚣的环状纹路映得格外清晰。
”大丫牵好妹妹！”她抄起枯枝挑开菌丝缠绕的腐木，腥甜气息扑面而来。
暗红斑纹的蜈蚣突然直立起前半身，螯牙间渗出的黏液滴在枯叶上，发出细的滋滋声。
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滚动字幕：【鸡枞菌与红头蜈蚣共生概率98%】
林翠英反手抽出腰后的破竹筒，腐殖土里突然又钻出三条蜈蚣。
系统光屏炸开红光，毒素等级标红的数据瀑布般冲刷着视网膜。
她快速钳住最大那条的尾须甩进竹筒后，正准备收手的时候，系统又来电了。
“宿主，都抓了。”
“为什么？”
系统音透着股子理所当然：“有用。”
林翠英也没再问了，迅速地将剩余的蜈蚣给放进来竹筒。
然后盯着竹筒里盘成一团的蜈蚣，心里想着这玩意在后世是名贵药材，在这儿应该也是值钱的。
她捏住竹筒口抹了把泥，隔着湿泥层盖住筒内挣扎的动静。
丫扯着她的衣摆往后退：“阿娘，虫子！”
“别怕。”林翠英把竹筒塞进衣襟里，转身拨开覆盆子丛。
系统光标在几株野草间闪烁：【可食用】
她蹲下身薅了把野草，在指间揉出淡绿的汁水：“这个是荠菜，能吃。”
林翠英又拔了两把荠菜，把嫩叶择进陶碗里：“这些留着晚上吃。”
她拢起衣襟包住野菜，拽着孩子加快脚步。
太阳西斜的时候，远处山坳里终于露出几间破败的茅草屋。
篱笆围成的院墙半歪在土坡上，林翠英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村落，心口漫上一股酸涩。
她拉着两个丫头走到篱笆门前，抬手拍响了木门。
“有人吗，爹，娘，是我啊，翠英回来了！”
门栓晃动，半扇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柴门里探出半张蜡黄的脸，陈氏扶着门框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上血痂已经裂开了。
她刚要开口，喉头突然涌上暗红的血沫，赶紧用手遮住。
”娘！”林翠英冲上去扶住瘫软的老妇人，陈氏后腰突出的骨节硌得她掌心发疼。
系统光屏在陈氏头顶疯狂闪烁：【咯血伴结核杆菌感染概率92%】
里屋传来瓦罐碎裂的声响，伴着少年嘶哑的呓语：”阿姐...竹马扎好了...”
林翠英心头突突直跳，刚迈进堂屋就被霉味呛得倒退半步。
泥墙上歪斜的竹榻发出吱嘎声，林栋烧得浑身通红，身下稻草渗着可疑的黄水。
系统突然弹出三维扫描图，少年左腿赫然显出一圈紫黑色环状印记。
”蛇毒。”林翠英浑身发冷，余光瞥见墙根蜷着半截干瘪的蛇蜕。
怀里竹筒突然剧烈震动，三条蜈蚣正用螯牙啃咬着筒壁，暗红甲壳在昏暗中泛着诡异油光。
系统光标突然锁定屋梁悬挂的草药束：【乌蔹莓与蜈蚣唾液中和毒性概率79%】
林翠英踮脚扯下屋梁悬挂的草药束，霉斑在乌蔹莓干枯的藤茎上晕开黄渍。
”大丫，拿石臼！”她抖着手将乌蔹莓碾碎，深紫浆汁混着蜈蚣甩落的黏液滴进陶碗。
少年腿上的紫黑环痕已蔓延至膝盖，溃烂皮肉间渗出腥臭的脓血。
系统界面弹出倒计时：【毒血攻心剩余23分钟】
林翠英将药糊敷在弟弟腿时，触到皮下蠕动的硬块，脓血混着紫黑色黏液从溃烂处喷溅出来。
系统倒计时猛然加速，数字在视网膜上拖出猩红的残影。
陶碗里的药糊突然沸腾般冒出气泡，乌蔹莓汁液与蜈蚣黏液交融处腾起缕缕青烟。
林翠英死死按住弟弟抽搐的腿，药糊渗进溃烂皮肉时发出烙铁淬火般的滋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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