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集：归墟海眼
深海之下，幽蓝如墨。
张玄悬浮于归墟海眼中央，周身经络中流转的灵气已凝成实质，化作万千晶莹丝线，将他与整片海域连为一体。潮汐法则化作九条水龙盘绕其身，龙鳞上篆刻的太古符文时明时暗，每一次闪烁都引得海水震颤轰鸣。他低头看向掌心，肌肤已近乎透明，经络间跃动的竟是星辰般的湛蓝光点——这副身躯，终究彻底融入了归墟法则。
“张玄，你的心跳声……越来越弱了。”
扣肉化作人形少年，银发如瀑，眉间一道金纹闪烁。他赤脚踏浪而来，足下涟漪竟凝成八卦阵图。作为逍遥界圣兽，他此刻周身流转的时空法则已臻化境，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却盛满忧色：“再这样下去，你连‘张玄’这个名字都会忘记。”
张玄轻笑一声，抬手轻抚扣肉发顶。指尖掠过处，一缕银发竟化作水雾消散：“我倒觉得痛快。你看——”他翻掌引动潮汐，百里外一座珊瑚礁轰然崩碎，碎屑未落便被海水凝成万千剑影，“如今我意念所至，万物皆可为刃，这难道不是修士梦寐以求的‘人合一’？”
“人合一的代价是沦为法则傀儡！”吴妍的怒喝破浪而至。少女一袭鲛绡白裙，腕上玉镯迸射青光，硬生生在狂潮中劈开一条通道。她身后跟着刘芒，这昔日吊儿郎当的墨家弟子此刻神色凝重，腰间机关匣咔咔作响，随时准备弹出七十二道破灵弩。
海底忽有雷鸣炸响。
九条水龙齐声长吟，张玄周身光纹骤然大亮。归墟法则化作滔巨浪，竟在众人面前凝出一座水晶宫阙。宫门刻着四句谶语：“潮生忘川渡，汐落红尘枯。永夜燃星火，生灭一念殊。”
“是潮汐永生阵的最终试炼。”扣肉瞳孔骤缩，“当年禹王为镇压相柳，在此布下九重禁制。若张玄踏入此门，便再无人性可言，彻底化作归墟阵眼！”
吴妍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虚空画符。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虚影咆哮而出，结成四方锁灵阵压向水晶宫：“给我停下！你以为陈丽前辈拼死封印星核，就是为了让你变成冷冰冰的法则？”
“陈丽……”张玄身形微晃。这个名字像一柄利刃刺入混沌识海，零碎记忆翻涌而起：女子白衣染血，怀抱婴儿立于青铜巨门前，回眸一笑却令他肝肠寸断。
趁他失神刹那，刘芒闪电般掷出三枚墨家撼山钉。钉入水龙的瞬间，机关匣喷出漫金丝，竟将九条法则水龙暂时捆缚：“兄弟，想想咱们在长安城偷喝百花酿的日子！你过要带扣肉吃遍下烧鸡，现在装什么狗屁圣人！”
海底忽有星光坠落。
一缕青焰自张玄心口燃起，竟是他丹田内沉寂多年的混沌青莲。莲火所过之处，透明身躯重新凝出血肉，可那火焰每灼烧一寸，便有记忆化作光点飘散。
“青莲在燃烧你的记忆续命。”扣肉指尖时空法则流转，却不敢贸然触碰这太古神火，“停下！你会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张玄却纵声长笑，任由青焰焚身。他踏浪走向水晶宫，每步落下便有一朵冰莲绽放：“我本地一蜉蝣，何惧朝生暮死？倒是你们——”他回眸望向三人，眼底最后一丝温情如风中残烛，“速退！这试炼一旦开启……”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水晶宫门轰然洞开，滔黑潮喷涌而出。那竟是归墟积压万年的怨煞之气，所过之处连海水都化作剧毒玄冰。黑潮中隐约可见无数狰狞面孔，皆是历年来被归墟吞噬的修士残魂！
“是心魔劫！”吴妍厉喝，“他强行中断能量化，导致法则反噬！”
刘芒暴喝一声，机关匣弹射三千枚陨铁锥，却在触及黑潮瞬间被腐蚀成青烟。吴妍的四象大阵更是寸寸崩裂，嘴角溢出血丝。
千钧一发之际，扣肉忽然化作啸神兽本体。巨犬踏碎虚空，额间金纹迸射万丈光芒：“张玄，接好了——这是陈丽前辈最后留给你的东西！”
一枚蔚蓝珍珠破空而至。
珍珠入体刹那，张玄识海轰然炸开无数画面：陈丽独坐归墟深渊，以心头血喂养怀中婴儿；星核暴走时，她含笑将最后神识封入珍珠；青铜巨门前，她轻抚腹低语“等他长大，告诉他爹爹是顶立地的大英雄”……
“啊啊啊——”
张玄仰长啸，混沌青莲暴涨百丈。莲火裹挟着珍珠中的神识，竟在黑潮中烧出一条通路。他并指为剑，以记忆为锋，以情丝为刃，劈出了此生最惊艳的一剑！
剑光过处，黑潮冰消雪融。
水晶宫寸寸崩裂，露出核心处一枚青铜鼎片。那鼎片与张玄怀中其余八枚产生共鸣，拼合成半幅星图——正是解开娲皇血脉之谜的关键！
潮汐渐息，海底重归寂静。
张玄瘫坐在珊瑚丛中，胸膛剧烈起伏。他低头看着掌心，那些消散的记忆终究未能全数找回，可心口燃烧的青莲火中，却多了一缕永不熄灭的温暖。
“想起来了？”扣肉变回少年模样，将烧鸡塞进他手里，“陈丽前辈给你儿子取名叫张星火。”
吴妍默默递过酒葫芦，刘芒蹲在一旁雕刻新的机关兽。深海幽蓝中，四人一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仿佛要融进这片亘古长夜。
“忘了又如何？”张玄仰头灌了口烈酒，眼底星火灼灼，“只要潮汐还在涌动，终有一日，我会踏遍归墟每一个角落——”
他握紧青铜鼎片，笑声荡开万里波涛：
“把丢掉的东西，一件件找回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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