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上空阴云密布，沥青般的黑水从泉眼喷涌而出，所过之处草木凋零，连岩石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陈丽立于泉畔，素白衣袖被罡风卷得猎猎作响，她指尖凝聚的琉璃火苍白如月，却映得整片山谷亮如白昼。
“师姐，这火再用下去，你的眼睛……”张玄攥紧手中剑柄，剑身嗡鸣似在共鸣。他话音未落，陈丽已反手结印，琉璃火化作九道焰蛇扑向黑潮。刹那间，污秽液体蒸腾成腥臭雾气，露出泉底龟裂的河图纹路。
“三百里灵田碳化，八千修士中毒。”陈丽声音清冷，瞳孔深处却泛起细碎金光，“若不用琉璃火，明日整个逍遥界都会沦为死域。”她抬手拭去唇角血丝，一缕黑发悄然化作灰烬飘散。
泉眼深处突然传来刺耳尖啸，黑潮翻涌着凝聚成肿瘤状巨物，表面凸起数百颗修士金丹，宛如恶疮。吴妍从后方疾掠而至，手中洛书残卷展开成屏障，挡住飞溅的毒液。“陈长老，河图显示灵脉逆流，这污秽之物在抽取地脉生机！”
“那就断它的根！”刘芒扛着玄铁重尺跃上高空，尺身符文亮如星斗。他咧嘴一笑，重尺轰然砸向肿瘤核心，却在触及黑潮的瞬间被粘稠液体缠住。肿瘤表面裂开血盆大口，喷出腐蚀法则凝聚的毒箭。
千钧一发之际，墨色身影如闪电掠过。扣肉化作人形少年，银发如瀑，指尖轻点虚空：“溯。”时空涟漪荡开，毒箭竟倒飞回肿瘤体内。他转身甩给刘芒一个嫌弃的眼神：“莽夫，这玩意靠蛮力可破不了。”
肿瘤巨人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嚎，数百颗金丹同时炸裂，狂暴灵气裹挟黑潮冲而起。陈丽双瞳金光大盛，琉璃火化作莲台将她托起。“张玄，护住阵眼！”她咬破指尖，血珠融入火焰，苍白焰海瞬间铺满苍穹。
火焰与黑潮相撞的刹那，地寂静。
陈丽瞳孔中传来细微的“咔嚓”声。
第一道裂纹，在她琥珀色的眸子里蜿蜒绽开。
“够了！”张玄御剑冲破焰墙，混沌青莲自丹田绽放，强行截断琉璃火本源。陈丽踉跄跌落，被他揽入怀郑指尖触及她冰凉的手腕时，张玄瞳孔骤缩——经脉里流转的竟是琉璃火的残烬。
扣肉挥袖凝出时空结界，将反噬的黑潮封入裂隙。他盯着陈丽眼角的血痕，尾巴烦躁地拍打地面：“都琉璃净世火是娲皇禁术，燃烧施术者寿元便罢，竟还要剜心裂魂……”
泉眼突然剧烈震动，河图纹路拼合成残缺星图。吴妍猛地抬头：“洛书共鸣！这灵泉底下藏着三十六重的……”
话音未落，黑潮深处伸出苍白骨手，公输绝的傀儡蛇群破土而出。蛇首老者立于千蛇交汇处，黑袍绣着暗盟血纹：“陈长老果然慈悲，只是不知你还能挥几次火？”他指尖弹出一枚胎盘状晶体，内里跃动的灵气竟与陈丽同源。
琉璃火突然失控暴涨，陈丽推开张玄，瞳孔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原来是你截断了灵泉净化阵。”她轻笑，苍白火焰在裂纹中流转，“可惜你算漏了两件事。”
焰海分化成三万六千道火剑，每一柄都映着陈丽破碎的瞳孔。
“其一，我从不留退路。”
“其二——”
扣肉突然闪现到公输绝身后，时空锁链缠住其脖颈：“老东西，你踩到爷的尾巴了。”
黑潮在净火中灰飞烟灭，而陈丽转身时，左眼已彻底化作冰裂纹瓷瓶般的琉璃晶体。张玄的剑哐当落地，他伸手想碰她眼角，却被火焰余温灼伤指尖。
“值得吗？”他声音沙哑。
陈丽望向泉眼深处渐渐清晰的龟甲碑，裂纹与她的瞳孔纹路悄然重叠。“等河洛合一那，你自会明白。”她拂袖走向残破的净化阵，脚步踏过处，焦土绽出雪色莲花。
扣肉揪着昏迷的公输绝衣领，扭头嘀咕：“这女人疯起来比娲皇还吓人。”
刘芒把重尺往肩上一扛，冲吴妍挤眼：“赌十块灵石，下次裂的准是右眼。”
回答他的是洛书残卷拍在脸上的脆响。
苍穹尽头，无人看见的星轨悄然偏移。陈丽晶体眼中映出的未来碎片里，张玄手持河图伫立灭世火海，而她的瞳孔——已碎若繁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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