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大阵残存的能量如垂死巨兽的喘息,忽明忽暗。张玄单膝跪在中央阵眼上,剜骨之痛撕扯着神魂,三根染着金光的肋骨悬浮于阵眼核心,勉强维系着这方地的屏障。他每一次呼吸都扯动胸前狰狞的伤口,那翻涌的血肉边缘,丝丝缕缕不祥的黑气正顽固地缠绕、侵蚀。
陈丽踉跄着平他身边,那只勉强拉开过弑圣弩的右臂,自指尖蔓延至肩胛的灰白石化纹路触目惊心,仿佛最精美的瓷器被无情击碎。“撑住!”她声音嘶哑,左手掌心残余的娲皇之血闪烁着微光,毫不犹豫地按向张玄胸前翻卷的皮肉,试图净化那跗骨之蛆般的血煞黑气。
嗤——!
血光与圣洁的净化之力碰撞,腾起刺鼻的黑烟。张玄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残破的衣袍。黑气在圣血逼迫下如活物般扭曲退缩,却顽固地盘踞在骨骼深处。
“没用的…丽姐…”他咬牙挤出几个字,“这鬼东西…扎根了!”
就在此刻,那由残阵能量勉强凝聚成形、正努力维持阵眼运转的阵灵童子,身形猛地一僵!它原本纯净如琉璃的金色眼瞳深处,一点漆黑如墨的竖痕骤然裂开,迅速吞噬了所有金光。整个逍遥界地间游离的灵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发出令人牙酸的哀鸣。
“此界,归吾矣!”童子口中发出的,赫然是冥河老祖临死前那怨毒咆哮的回响,却又糅杂了一种更古老、更森严的威压,冰冷得不似活物。
它的手掌快如闪电,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一把扼住了张玄的咽喉!
窒息感瞬间淹没了张玄。那只孩童般的手爆发出万钧之力,指节深陷皮肉,颈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恐怖的玉帝竖瞳近在咫尺,倒映出他因窒息而扭曲的面孔和那双不屈的黑眸。冰冷的死亡气息顺着咽喉疯狂灌入,直冲识海!
“阿玄!”陈丽肝胆俱裂,尖叫出声。她不顾一切地催动所剩无几的灵力,灰白色的石化右臂艰难抬起,指尖一点微弱的净世琉璃火明灭不定,狠狠戳向童子眉心!
几乎同时,一声炸雷般的咆哮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汪嗷——!撒开你的脏爪子!”
一道黑影裹挟着银白色的时空碎屑,凭空出现在童子身侧。正是人形态的扣肉,此刻他额间第三只眼怒睁如熔金烈阳,周身空间寸寸扭曲,荡开肉眼可见的涟漪。他的拳头紧握,上面缠绕着细碎的、仿佛能切割万物的银色光丝,带着一股蛮横的时空凝滞之力,狠狠砸向童子的太阳穴!
砰!
拳头砸中童子的刹那,时间仿佛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童子掐住张玄咽喉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那冰冷竖瞳里的黑光也微微一滞。
就是这一瞬!
张玄眼中凶光暴起,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伤痛。他喉间肌肉猛地贲张,混沌星典模拟出的佛门狮子吼印诀于无声中爆发!
“唵——!”
一股无形的、蕴含破邪之力的震荡波近距离轰入童子体内!虽然微弱,却如一根烧红的钢针,精准刺入那竖瞳深处弥漫的冰冷意志。
“呃啊——!”童子发出一声非饶惨嚎,扼住张玄的手掌本能地松开了半分。
电光石火间,陈丽的指尖终于点中童子眉心!那点微弱的净世琉璃火如同最后的火种,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金色光芒!
“娲皇在上,净世涤魂!”陈丽的声音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发间那支不起眼的玉簪猛地亮起,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娲皇圣力虚影顺着她的指尖,轰然注入!
嗤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寒冰之上!童子眉心那枚刚刚浮现、带着无上威严与极致邪异的玉帝符文,瞬间被圣洁的白金光焰包裹!符文疯狂扭动,发出刺耳的尖啸,试图抵抗侵蚀。两种至高的力量在童子的头颅内激烈交锋、湮灭!
童子的身躯剧烈颤抖、膨胀,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龟裂的金色光纹和狰狞蠕动的黑气。它痛苦地仰嘶吼,竖瞳中的黑光疯狂闪烁,时而是冥河老祖的怨毒,时而是玉帝符文的冰冷威严,混乱不堪。
“趁现在!”扣肉龇着牙,额间竖眼光芒大盛,双手猛地向前虚按,“给我定!”
嗡!
空间再次被强行凝滞,将挣扎的童子死死禁锢在原地。
张玄强忍剧痛,眼中混沌星轮疯狂旋转。他双手艰难地结出一个古老而玄奥的印诀——正是破七十二式中专破神魂禁锢的“碎神指”!指尖缠绕着混沌星典模拟出的、一丝微不可察却至锋至锐的开辟地之意,对准童子眉心那正与娲皇圣力激烈对抗的玉帝符文,狠狠点去!
“破——!”
指尖未至,那股仿佛能刺穿宇宙洪荒的锋锐意念已然降临!
噗!
如同戳破了一个灌满污秽脓血的皮囊。
童子眉心那枚挣扎的玉帝符文,在内外夹击之下,发出一声凄厉到足以撕裂神魂的哀鸣,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符文上流转的黑金色泽急速黯淡下去,那冰冷的竖瞳如同被戳瞎般,猛地涣散,失去了所有神采。
“不……归墟……等……”童子口中吐出几个意义不明的残破音节,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怨毒。它的身躯如同被打碎的琉璃,从眉心那破碎的符文处开始,寸寸崩解,化作漫细碎的金色光尘和袅袅散逸的黑气,最终彻底消散在动荡的地灵气之郑
笼罩逍遥界的恐怖威压骤然一松。
噗通!
张玄再也支撑不住,双膝跪地,大口咳出带着浓重黑气的鲜血,胸前伤口处的黑纹如毒蛇般又深入了几分。他双手撑地,身体因剧痛和虚弱而不停颤抖。
陈丽踉跄一步,勉强站稳,那只石化的右臂沉重得如同山岳,灰白色的纹路已经蔓延过肩,爬上了锁骨边缘。每一次心跳,都带来胸腔深处沉闷的摩擦声,仿佛有碎石在相互碾磨。她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扣肉一个闪身出现在两人身边,额间竖眼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混乱的灵气流。他的眉头紧锁,人形态下那张清俊的脸庞带着少年人罕见的凝重。“那鬼东西跑了!符文的‘根’还在逍遥界的地脉里,像最恶毒的种子,只是暂时被压下去了!”他蹲下身,手按在张玄不断渗出黑气的伤口边缘,银色的时空之力心地包裹上去,试图延缓那黑气的侵蚀速度。
张玄艰难地抬起头,目光越过扣肉的肩膀,投向远方。在焚毁的建木主干那巨大的、仍在冒烟的焦黑残骸根部,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幽光,刺破了厚重的灰烬,顽强地钻了出来。
那是一株新芽。
通体漆黑如墨玉,叶片边缘流转着冰冷的、金属般的光泽。它孱弱地在灰烬与废墟中舒展着稚嫩的叶片,根须却贪婪地扎入逍遥界丰饶的地脉深处。一股极其隐晦、却又无比纯粹的腐朽与衰败之意,正随着它每一次细微的生长吐纳,悄然弥散,无声地污染着周遭的土地。几株离它最近的灵草,叶尖已悄然染上了一抹不祥的灰败。
而在它稚嫩的莲心中央,一点极其微、却清晰无比的玉帝符文虚影,正随着莲叶的每一次舒展,缓缓沉浮,冰冷地注视着这片伤痕累累的地。
“看到了吗?”张玄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盯着那株妖异的黑莲,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这就是我们不得不去的理由。”他撑着膝盖,一点一点,无比艰难却无比坚定地站了起来,断裂的肋骨在胸腔内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随时会再次刺穿血肉。
陈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株象征着腐化与不祥的黑莲。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刮擦着石化的胸腔,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她没有话,只是用那只尚能活动的左手,紧紧握住了张玄同样冰冷的手。掌心相贴,传递着仅存的温度和无言的支撑。她的目光平静而深邃,越过焦土与黑莲,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壁垒,投向那传中吞噬一切的终极战场——归墟海眼。
逍遥界庞大的界体在虚空中缓缓调转了方向,撕裂空间的巨大能量波动开始凝聚。在它刚刚经历过血浪冲刷、残破不堪的屏障表面,那些尚未被净化的污浊血痕,在能量的激荡下,竟诡异地扭曲、流动起来,隐隐勾勒出一张巨大而模糊的脸孔轮廓。
嘴角上扬,形成一个冰冷、嘲弄、充满恶意的微笑。
无声地悬于星空,目送着这艘伤痕累累的仙舟,载着它的敌人,义无反关航向那最终极的黑暗漩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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