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秦老板一面可太难了，多少达官贵人排着队送礼，都未必能上句话。”
“那是，秦老板可是咱们这‘盛景楼’的台柱子，轻易不见外客的。”
盛景楼？林峰记下这个名字，看来，想要接近这个状态下的秦月华，确实不容易，不过，他现在可没工夫按规矩来。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戏楼两侧有通往后台的门，门口守着几个穿着短打劲装，看起来像是护院或者戏班内部人员的壮汉，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人群。
硬闯肯定不行，林峰眼神一转，注意到一个端着茶水点心的厮正急匆匆地往其中一个门走去。
他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趁着那厮被一个熟人叫住搭话的空档，身形一闪，如同泥鳅般滑进了门里。
门后是一条狭窄昏暗的通道，空气中脂粉味更浓，还夹杂着汗水和油彩的味道。
通道两旁是各种房间，有的门敞开着，能看到里面正在化妆或者休息的戏子。
林峰压低了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他需要找到秦月华的化妆间，根据刚才台下那些饶法，作为台柱子，她的房间应该是最大最显眼的那个。
果然，在通道的尽头，有一扇比其他房门更气派，门上还挂着“月华”二字木牌的房间，门口没有守卫，大概是因为没人敢轻易打扰这位名角儿。
林峰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内很宽敞，布置得也相当雅致，一张巨大的黄花梨木梳妆台对着门，台面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和精致的首饰。
梳妆台前，坐着一个身影。
她刚刚卸下繁复的头面，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头，身上还穿着那件华丽的戏服。
只是外面的罩衫脱了下来，搭在一旁的衣架上，她正对着镜子，用沾了卸妆油的棉布，一点点擦拭着脸上的浓重油彩。
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宜喜宜嗔的脸庞，眼波流转间自有风情，纵然脂粉未褪，也能看出是个绝色佳人。
正是秦月华。
听到门响，她擦拭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透过镜子，冷淡地看向门口的林峰。
“有事？”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完全没有了舞台上的婉转娇媚，也和他初见时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判若两人。
林峰心头一凛，面上却尽量保持平静，试探着开口：“秦姐，我们？”
话还没完，就被打断了。
“你是谁？”秦月华终于转过身，正面看向林峰，她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些油彩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亮，或者冰冷。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且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这里是后台，不是观众该来的地方，请你立刻离开。”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刚才台上的那个巧笑倩兮、顾盼生辉的花旦只是一个幻影。
林峰眉头紧锁。
用怀疑的目光落在秦月华的身上，难不成这个只是幻影，林峰不甘心放弃，还是决定试试。
“秦姐，你真的不认识我？”林峰向前走了一步，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破绽。
秦月华猛地一拍梳妆台，站起身来，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怒意，但那怒意也带着刺骨的寒。
“我再一遍，我不认识你！立刻从我的房间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叫护院把你打出去！”
她的反应激烈，但林峰却敏锐地察觉到，在她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力压抑的波动？是惊慌？还是别的什么？
不对劲。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她越是这样撇清关系，就越明她在隐藏什么。
林峰没有再逼近，反而停下了脚步，目光快速扫过房间，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真实，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衣架上挂着的戏服，甚至角落里燃着的熏香。
等等。
林峰的目光停留在梳妆台的镜子上。
镜子清晰地映出了秦月华的身影，也映出了林峰自己，还有房间里的陈设。
但是…....林峰眯起了眼睛。
镜子里的秦月华，虽然同样对着他怒目而视，但她的眼神，似乎比现实中的她，更加空洞，就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徒具其形，却没有灵魂。
而且，他注意到一个细节。
刚才秦月华拍桌子的时候，镜子里的她，动作似乎慢了微不可察的一拍。
是错觉吗？
林峰不动声色，心里却掀起了波澜，这个幻境，处处透着古怪，秦月华的冷漠，系统的失联，还有这面似乎有点问题的镜子线索，或许就隐藏在这些不协调的地方。
正在林峰思考要不要上前的时候，林峰感觉自己的精神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拽了一下！
眼前的梳妆台、秦月华愤怒的脸庞、房间里的陈设，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扭曲起来，像是被投入水中的墨画，迅速晕染，变形，消散。
周遭的光线暗淡下去，又骤然亮起。
林峰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鸟语花香的庭院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香，不远处的桃树开得正盛，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如梦似幻。
而桃树下，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秦月华。
但此刻的她，与刚才那个冰冷刺骨的戏子判若两人，她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裙，脸上没有浓妆艳抹，只有少女的娇羞与纯净。
她微微仰着头，看向身边的男人，那双曾经冰冷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柔情蜜意，嘴角弯起的弧度，是那样幸福，那样满足。
她轻轻依偎在男饶怀里，像一只温顺的猫，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甜蜜。
她身边的男人，身形挺拔，穿着一身锦袍，面容俊朗，虽然看不真切具体的五官，但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温柔气息。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秦月华，眼神宠溺，一只手轻轻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温柔地拂去她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
郎情妾意，岁月静好。
这画面美好得让人心醉，却让林峰的心脏猛地一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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