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老将洛逸尘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尽收眼底,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他缓缓道:“你身负如此纯粹的星龙皇血脉,如果老夫所料不差,你与陛下之间的关系,绝非寻常。”
事已至此,树老几乎已经点明了一切,再隐瞒已是徒劳,反而显得不够坦诚。
洛逸尘深吸一口气,彻底放下了所有戒备,迎着树老的目光,郑重而坦诚地点零头:“是的,树老。洛清璃……正是我的母亲。”
“啪嗒!”
树老手中那杯由生命精华凝聚的茶水,竟因这突如其来的确认而失手跌落在桌面上,碧绿的汁液溅开,散发出浓郁的生命气息。
而他本人,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维持着举杯的姿势,眼神中的平静被前所未有的震惊所取代,连那慈祥沉稳的声音都变流,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你、你……你当真是洛清璃的儿子?!是她的亲生骨肉?!”
洛逸尘看着树老如此剧烈的反应,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再次苦笑着确认:“千真万确。”
树老足足震惊了数息之久,随后,无边的狂喜与激动下一秒在他苍老的脸上爆发出来,他猛地站起身,原本平和的气息都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荡漾开来:“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老夫原本以为,你或许是机缘巧合下,得到了星龙族某位强者遗留的血脉传承,这才拥有了龙皇血脉,可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她的亲生儿子,是流淌着她纯粹血脉的皇子!哈哈哈……苍有眼,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女皇陛下的血脉,竟然真的奇迹般地延续了下来!”
激动之下,树老大手一挥,那隔绝声音的碧绿护罩瞬间消散。
一直紧张关注着这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周若瑶,正因树老突然激动起身而感到困惑。
下一刻,让她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位身份尊崇,存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生命古树化身,竟然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衣袍,随即面向洛逸尘,毫不犹豫地就要跪拜下去。
同时,一道清晰而充满敬意的声音响彻这片空间:
“生命古树木长青,拜见星龙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周若瑶惊得捂住了嘴唇,一双美眸瞪得大大的,看看跪拜下去的树老,又看看一脸措手不及的洛逸尘,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逸尘突然就成了“太子殿下”?
洛逸尘更是被树老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吓得魂飞魄散,他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如何能受一位千年古老存在如此重礼?
“树老!您这是做什么!快请起!晚辈万万承受不起!”洛逸尘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紧紧托住树老的双臂,阻止他跪拜下去,语气焦急无比。
“不,殿下!”树老却异常坚持,抬起头,眼中是毫不作伪的忠诚与感激,“此乃礼数,亦是老夫发自肺腑的敬意!当年若无龙皇陛下救命授业之恩,便无木长青今日之存在。陛下于我,恩同再造!如今龙皇陛下不在,您身为她的唯一子嗣,便是星龙族血脉的正统延续,是未来的皇者,老夫这一拜,您绝对受得起!”
洛逸尘感受到树老双臂传来的坚定力量,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无奈,只能更加用力地搀扶:“树老,时代不同了!我母亲也从未要求过这些虚礼,您快起来,我们再话!”
一旁的周若瑶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帮忙搀扶,急切道:“前辈,您快起来吧,这样真的使不得。”
在两人合力劝和搀扶下,树老这才顺势站起身来,但眼神中的恭敬却未有丝毫减少。
周若瑶这才有机会,带着满心的惊疑看向洛逸尘,用眼神询问:“逸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殿下?”
洛逸尘知道瞒不住了,也无须再瞒,便简要将刚才树老所述——关于星龙族曾经的辉煌、与四大尊主的关系、以及母亲洛清璃对生命古树的恩情等,择要告诉了周若瑶。
周若瑶听完,俏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从最初的震惊,到恍然,再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看向洛逸尘的眼神,仿佛在问:“你……你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之前一点都没透露?”
洛逸尘回以一个无辜又无奈的眼神,传递着信息:“我也是刚知道得这么详细啊……”
此刻,树老的心情显然极好,随着他情绪的飞扬,这片由他掌控的领域空间也仿佛受到了感染,周围的奇花异草摇曳生姿,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芬芳,溪流潺潺之声也变得更加欢快,整个空间都充满了愉悦的气息。
他的目光转向俏立在洛逸尘身旁的周若瑶,脸上露出了然的慈祥笑容,语气也变得格外和蔼:“这位姑娘,想来便是太子殿下心之所系的未来太子妃了。刚才见二位携手而来,举止亲密,气息相连,老夫便已看出二位情意深重。择日不如撞日,那老夫便在此,先向太子妃问安了。”
着,树老竟又微微躬身,准备向周若瑶行礼。
“前辈不可!”
“树老使不得!”
洛逸尘和周若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阻止,周若瑶更是羞得满脸通红,如同熟透的樱桃,连连摆手,声音细若蚊蚋:“前辈您言重了!我、我们……我们尚未成婚,怎敢当此称呼……”
洛逸尘也是哭笑不得,再次拦住树老:“树老,您就别再打趣我们了。若瑶脸皮薄。”
树老见状,不由得开怀大笑起来,声音洪亮,充满了欣慰:“哈哈哈,不碍事,不碍事!老夫活了这么久,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你与太子殿下两情相悦,生死相随,这份情谊地可鉴。未来你成为我星龙族的太子妃,乃是顺理成章板上钉钉的事情,老夫这声问候,不过是提前了些许罢了。”
他的话让周若瑶脸颊上的红晕更深了,心中却像是灌了蜜糖般甜丝丝的,偷偷瞄了洛逸尘一眼,见他也是耳根微红,但眼神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仿佛在无声地承诺。
笑过之后,树老木长青重新落座,目光再次落到洛逸尘身上,带着关切与些许期待,语气自然而然地变得恭敬了几分,询问道:“殿下,老夫冒昧一问,不知星龙族如今在星域可还安好?龙皇陛下……她一切是否安泰?”
这个问题,如同一声惊雷,瞬间劈散了洛逸尘脸上刚刚浮现的些许暖意与羞涩。
他全身剧烈地一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中,眼神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被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沉痛所取代。
刚才因身世被道破、母亲往昔辉煌而带来的些许激动,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现实与刻骨的思念。
他低下头,紧咬着嘴唇,握着周若瑶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指节微微泛白。
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与这片生机勃勃的空间显得格格不入。
周若瑶感受到他瞬间低落的情绪和手上传来的力道,心中一紧,连忙反手握紧他,给予他无声的支持,同时担忧地看向他。
树老木长青也是立刻察觉到了洛逸尘情绪的剧变,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紧张:“殿下,您怎么了……?”
洛逸尘沉默了良久,才缓缓抬起头,眼中已隐隐有泪光闪烁,声音沙哑而沉重,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树老……星龙族……几乎……全族覆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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