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霖踩着城邦走着，目光扫过周围，眉头轻轻蹙起，
“居然传送到这。”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下巴，开始思索，
“无论什么地方都离浮州很远。”
往前又走了几步，街角立着的蓝色路牌撞进视线。
郗霖弯腰凑近，看清上面的地铁线路标识，随即直起身，无奈地啧了一声，
“倒是有地铁，不过浮州那地方特殊，不管什么公共交通都到不了。”
话音落，郗霖双手叉在腰侧，长长叹了口气，“水路也不可能，看来后面还是得带着她们走陆路回去。”
……
折返回来。
看到两人都不在。
郗霖：“……”
……
“活了几千年……被两个…两个…”
郗霖垂眸顿住，搜遍了脑子里的词，结果没有用来骂饶。
“被两个姑娘整破防了。”
……
没几分钟，郗霖循着林间的细碎响动往前走，很快在一棵树下看到了凌疏妡的身影。
凌疏妡正坐在树根上，手里捧着本书看得入神。
郗霖走上前，胳膊随意搭在树干上，歪着头看她，
“吵架了？”
“没樱”凌疏妡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目光还黏在书页上。
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他，眼底没什么情绪。
郗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眼里含着点点泪光，眼角却没有泪渍。”
凌疏妡撇了撇嘴又转回头，继续盯着书页。
郗霖：“不该向家长报备一下吗？”
“……”凌疏妡抿着唇，没接话，只是轻轻撇了下嘴，目光又落回书页上。
过了几秒，她才低声开口：“慕曦媃魆炁失控了，我看看净化这类的法术怎么驱动。”
郗霖闻言，歪了歪头，
“琼羽汐给你的？”
“嗯。”凌疏妡点头，声音依旧很轻。
郗霖往前走了两步，眉头微蹙：“灵妖不是生就包含净化技能吗？”
凌疏妡没回复，只是抬起手，把手里的书朝着郗霖的方向递过去，书页还停留在画着符文的那一页。
郗霖看着递到面前的书，愣了一下，
“干嘛？”
凌疏妡：“帮我看看。”
……
“只不过是有关污秽之物净化的方法。”
郗霖指腹摩挲着崭新的封面，纸页翻动的沙沙声在林间格外清晰。
“这书挺新的，才给你的？”他随口问，目光没离开书页。
凌疏妡把视线移向别处，轻声回答：“早就有了，一直没看。”
“……”郗霖指尖一顿，抬眼看了她两秒，又把目光落回书页，眉头微蹙，认真思索起来。
片刻后，郗霖合上书本，递了回去。
凌疏妡：“？？？”
郗霖看着她，解释道：“魆炁可不算是污秽之物。不严谨的，它也是地间孕育的东西。所以，这个……没用。”
“没用吗……”
凌疏妡垂下眉，指尖轻捻书页，将失望压回心底。
郗霖看着，抬眼望向林间光影浮动的空隙，语气沉静：
“被魆炁感染，多半失其本心，神魂如灯被风所扰，明灭不定。慕曦媃却能自敛其势，这倒是让人意外。”
凌疏妡：【人话……】
郗霖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凌疏妡身上：
“灵气可以净化世间所有邪气。”
凌疏妡：“魆炁不是以灵气为食吗？”
郗霖：“相生相克。”
“……”凌疏妡听后倒是松了口气，肩膀微微一沉，可眼底的不安仍像水面上的涟漪，轻轻晃着没散开。
毕竟，慕曦媃可是吼她了。
郗霖双手环胸看着她，语气带着点无奈：“不如你去找她？”
“不要。”凌疏妡嘟了嘟嘴，别过脸去，
“明明是她先凶我。” （性格又变回来了）
“……”郗霖挑了挑眉，没再劝，只在周围随意走了走。
等他转身回来时，原地已不见了凌疏妡的踪影。
郗霖：“……”
————————————
河边的风带着潮冷的湿气，芦苇在岸线低伏。
慕曦媃趴在石岸边，指尖垂进水里，细细的波纹慢慢一点一点扩散。
看着水中的自己，眼睛像两潭深水，没有光，也没有涟漪。
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水声和风掠过草尖的窸窣。
慕曦媃喉咙里像塞了团棉，发不出一点声音。
回忆像被风掀起的一页纸，猝不及防地翻了过去。
文一声，魆炁像潮水下的暗流，突然卷住了她。
眼前的光开始扭曲，声音也被拉长。
她看见凌疏妡担忧的脸靠近，下一秒，所有克制都被撕开。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冲出来，又冷又硬，像石子砸在水面。凌疏妡的眼神一闪，那一瞬间的受伤，像一根细针，悄无声息地扎进她心里。
等慕曦媃回过神，只剩下被风拂过的空荡。
慕曦媃把手从水里抽出来，紧紧攥成拳，指甲陷进掌心。
再次看着水面。慕曦媃把掌心缓缓铺上去，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
她的倒影也在呼吸。
先是唇角微微一挑，然后那抹笑像水面下的月光，浮了出来——邪魅、熟悉，又陌生。
慕曦媃吓了一跳，刚想起身，那倒影的手已经从水里伸出，指节修长，湿意淋漓，扣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慕曦媃来不及抽回，一股冰冷的力量从指缝里窜上来，顺着她的手腕、臂骨，一路攀到心口。
下一秒，她被猛地拖入水郑
水声在耳边炸开，又迅速远去。
眼前变成一团沉甸甸的黑。
窒息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捏住慕曦媃的喉咙。
慕曦媃不自觉地张开嘴，水流带着泥沙和水草的腥气，疯狂地涌入口腔，灌进肺里，胸腔像要被撑裂。
耳朵里却清清楚楚地响起声音，层层叠叠。
而且，貌似是自己的声音。
“杀了她。”
“你们早已不容。”
“杀了自己。”
“顺从就不痛了。”
“恐惧会消失，痛苦也会消失。”
“吃了她。”
慕曦媃拼命挣扎。
她的手在水里乱抓，抓到的只有滑腻的藻和冰冷的石头。想尖叫，声音却被水压成无声的颤抖。
就在慕曦媃意识快要散掉的时候，她看见了自己。
那个从水里走出来的“她”，眼睛像夜色一样深。
对方一步一步靠近，步伐很慢，却每一步都踩在慕曦媃的心跳上。
慕曦媃的瞳孔骤缩。
想后退，却被那只看不见的手按住了肩膀。
倒影停在她面前，近得能看清她睫毛上的水珠。
水流像无数冰冷的丝线，从脚踝一路缠到胸口，越挣越紧。
慕曦媃的影子缓缓靠近，与本体不同，这抹影子的神情冷艳而傲慢，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的笑。
在水底还能看到倒影吗？
有点像自己的阴暗面。
影子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慕曦媃。
慕曦媃挣扎着想开口，影子却轻轻抬起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上，眼尾挑起，邪魅一笑：
“嘘——别乱动。”
那声音甜腻而危险，带着一丝兴奋的颤音：
“这般纠结，忍不住了吧？”
影子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贴到她的，语气像在分享一个诱饶秘密：
“别压抑自己了，看到灵妖，是不是很想把它吞掉？”那声音里满是欢愉。
“你——！”
慕曦媃又惊又怒，猛地一挣，挥手朝影子抓去，指尖却只穿过一片冰冷的水光。
下一瞬，世慕曦媃在岸边“噗通”一声醒来，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
四周依旧是那条河，芦苇在风里轻轻作响。
慕曦媃惊魂未定，再次心翼翼地凑近水边，水面安静地映出她的模样——
这次，倒影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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