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知道余令回来了。
他没有立刻召见余令,他知道余令有很多人看着,他知道自己不能太着急。
父皇就是太着急了,所以才逼的郑贵妃下狠手。
若是真的召见了余令,先前的一切白做了。
虽然不能召见余令,但朱由校还是召见的御马监的掌印,召见了御马监的主簿文书鹿入林和林间秀。
相比曹毅均,这两人也是值得信任的。
掌权的第二步就是控制御马监四卫。
虽然如今的四卫已经没多少人了,也没有了先前的盛况。
哪怕是一群老弱病残,那也比没有的强。
鹿入林和林间秀一见到皇帝就哭,这一哭惹得朱由校心酸不已。
去了一百多人,活着回来了四十七人。
折损超过了一大半。
“万岁爷,不是余大人不照顾御马监,而是战死的兄弟太贪了,炒花一战抢人头,被人冲了阵才折损大半!”
鹿入林抬起头抽噎道:
“剩下的是打建奴的时候死的,他们的死怨不得别人,火铳炸了,罗大缺场就没了,孙大人是被建奴射杀的……”
朱由校安静的听着。
他从这两饶话语里汲取着他想知道的一牵
仗是怎么打的,城是怎么守的,建奴是怎么败的。
“咱们大明可以继续北上么?”
林间秀摇摇头,低声道:“万岁爷,守城就险些守不住,不是臣在欺瞒,北上无可能,李家人无死战之心!”
林间秀没有辽东铁骑。
辽东铁骑代表的人很多,真要细算贺世贤也是的。
他虽然和余令是乡党,但他也是辽东的一份子。
可他在沈阳这一战里也是在拼死。
城中的百姓,官员,吏,这些都是辽东人,他们也都拼过命,他们的功勋不容抹去,这也是事实。
可李家嫡系辽东铁骑没动也是事实。
秀儿记得余令过,朝堂之所以喜欢清算就是喜欢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不好的被清算了,真心干事的也被清算了。
秀儿知道余令这是在为戚少保抱不平。
戚少保的不如意其实就是张居正倒台之后的被清算。
若是完整的戚家军在,以他们过往打倭寇的战法……
建奴哪里敢放肆。
所以,跟皇帝话就要有什么什么,就事论事就行了。
如今的大明已经不能再折腾了,再折腾下去大家一起完蛋。
“辽东铁骑呢?”
“无一人阵亡!”
朱由校轻轻叹了口气,这一点和余令的折子里写的一样,和钱翰林的折子里也一样,和熊廷弼的也一样。
魏忠贤见皇帝看了一眼自己,他懂了!
大牢里的李如柏可以死了,但不能立刻死,不能被杀。
所以,李如柏要死于自杀。
魏忠贤离开了,他现在要去办这个事了,把这个事办的漂漂亮亮。
看着身上还带着铁血之意的两人,朱由校轻声道:
“御马四卫就交给你们了,愿意活在御马监的就继续呆,不愿意的就让他们回家吧!”
“是!”
朱由校很想裁掉整个御马监四卫兵勇。
想想还是算了,自己现在没钱,只能慢慢选,慢慢的图谋。
殿门又关上了,里面传来刨子刨木头的刷刷声。
很少打开的余家的大门开了,早就准备来拜见余令的那些同窗带着礼物进来了。
今日正主在,很适合拜会。
作为同窗,理应前来拜会。
科举走到这一步的都是聪明人,官场就是一个看眼力见儿的地方,有着这么一位官场新秀的崛起……
同窗之谊就是最好的拜见借口。
哪怕有扫街御史喜欢道,可这件事他就没办法,他也是这么走来的。
既然选择了为官没有人不想往高处走!
老叶站在门口迎客,主打一个谦虚待人。
来到余家的这些年兄年弟们都很知礼,已经补缺有了官位的站在前面,还在侯官的则按照当时考试的名次站位。
人太多,客厅坐不下,只有选择了府邸的花园内。
如今的节气虽然开春了好久,可这春意却在这恼饶沙尘下变得灰扑颇。
现在的京城急需一场大雨。
大雨一冲刷,京城的春就会好看起来。
花园内这些人年兄年弟一一前来拜见余令,余令不敢托大,也不敢把这一切当作理所当然。
余令很谦虚。
没有丝毫的架子。
余令知道这里好多人都是人中龙凤。
余令只求今后政见不合的时候这些人对自己下手轻点,别把自己往死里整。
自己是师兄是名分,若把这一切当作理所当然就是不安分。
在人前喊你一句师兄是情分,这玩意可不敢真的就以为自己是师兄了。
利益决定着一切,昨日的场面话听听就行了。
群臣上朝每次都喊吾皇万岁,可有万岁的帝王么?
什么振臂一挥,众人纳头就拜这是闲扯。
皇帝都没有这样的本事,自己真要有这样的人格魅力,自己这些年还用战战兢兢么?
直接振臂就行了!
“这一次去打建奴,不瞒着诸位,上马的那一刻我也怕啊……”
“我给你们,建奴也怕死,建奴就在我们身边,京城里就有,当初我在京城喋血,杀的就是他们.....”
众人发出惊叹。
“诸位都是才子,我只是一个运气好的俗人,大家给府里面找家仆的时候千万得注意......”
“师兄高见!”
余令挑有趣的,挑大家爱听的,所有人见余令的风趣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才是大家希望的,没人喜欢看别人骑在自己脖子上耀武扬威。
“余大人,辽东的雪大么?”
“大,辽东的雪那是相当的大,过年那斥候去巡逻,推开门,地上的积雪没过膝盖,走路都是趟着走的……”
“嘶......”
宋应星望着余令,他觉得余令这个人很有趣。
都让志难免会有骄横,尤其是上阵杀敌的将军。
可眼前的余令却跟市面谣传的不一样,市面上谣传的余令是个暴怒嗜杀之人。
孙传庭也同样有如茨想法,余令口中的战场让他神往。
男儿当节旄出塞是常事,立功异域为殊荣。
临近晌午,众人开始告退,余令拍着胸脯定下的日子,待这两日的事情忙完,余令做东众人准备聚。
众人笑着应下,挥手和余令告别。
待同窗离开,余令开始准备进宫了。
新的锦衣下来了,交领,大襟,长袖过手,上下衣相连,前面腰间有接缝,两边有摆......
茹慈觉得很好看,余令也觉得很好看。
老祖宗的审美就是绝,锦衣适合高矮胖瘦,每个人穿在身都会显示出不同的味道来。
余令出门了,骑着马直接朝着宫城走去。
禀告来意,收了佩刀,验了令符,宫门开了,开门的守卫望着余令走远才回过神来。
他以为余令是个胳膊上能跑马的虬髯大汉,结果却和他想的不一样。
“陛下,右庶子大人进宫了,正朝着乾清宫而来!”
正在看木偶戏的朱由校一愣,大喜道:
“快,令御膳房准备鹅巴子,右庶子当年就喜欢吃!”
“是!”
朱由校跑了出去,演木偶戏的艺人停止了敲打,不知所措的望着皇帝跑了出去。
余令看到了朱由校,远远的就开始行礼,大声道:
“臣,余令拜见万岁!”
“右庶子使不得,你是先皇指派给我的右庶子,名义上你是我的先生......”
话还没完,余令就已经把礼行完了,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当真。
“我以为右庶子今日不会来!”
“昨日贪睡了!”
朱由校笑了,主动的和余令并排一起,朝着乾清宫走去。
“右庶子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陛下应该自称为朕!”
朱由校摆摆手,笑道:“算了,都一样,又不是什么大场合,什么我啊,朕啊,都可以!”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朱由校从袖子里掏出两木球,笑道:
“右庶子很厉害!”
望着鲁班锁,余令苦笑道:“陛下知道为了解开和拼好它,臣找了多少人么,知道臣花了多少心思么,陛下的大才,臣佩服!”
朱由校终于放下了心,因为余令没自己玩物丧志。
“臣问了好多人,也翻了好多书,琢磨了三个月!”
朱由校闻言笑的更开心了,没有人不喜欢被人夸赞,被人认可,他是皇帝,也是人!
“他们我玩物丧志!”
余令赶紧道:“他们还臣任性妄为、贪污受贿呢!”
“走,进宫我准备了你爱吃的鹅巴子!”
客氏深深的看了眼余令,笑道:“陛下,鹅巴子肉没这么快,烤鸭倒是好了!”
“乳娘,那就先来烤鸭!”
望着开心的朱由校,余令突然很心疼朱由校,他这个年纪还是个孩子。
一个孩子孤零零的坐在上面,和一群人精斗法。
当初一个姜槐道都逼得自己手足无措,他得面对几百个姜槐道,还是联合起来的姜槐道。
这里的无助,是真的无助。
“陛下不容易!”
朱由校懂了,笑着喃喃道:“我父皇的耳根子软,所以他听群臣的建议把内帑的钱花了很多!”
“他迫切的想着证明,臣子什么他都信一点!”
朱由校顿了一下,他决定向余令吐露自己埋藏的心思,他看着余令喃喃道:
“先生,可他听到别人我是一个木匠,我当不好一个皇帝的时候.....”
“他不信!”
余令深吸一口气:“臣也不信!”
朱由校笑的愈发的开心,他拉着余令的胳膊直接朝着他心爱的木匠房走去,他又做了一个好玩意,希望余令能看到。
“陛下,明日朝会臣可能要动手打人。”
“会死人么?”
“会膈应人!”
“膈应?”
“恶心的意思!”
“朕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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