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公主在寺内薨逝的缘故,这夜寺中气氛比往常似乎都更显冷清。
万俱寂,四野萧条。
只有远处隐约传来僧人做晚课的诵经声。
这声音,平时听了叫人昏昏欲睡,今日——
却格外显得有点瘆人。
露陌下意识贴近虞珂身边,警惕注意四周:“姑娘,这不是回禅房的路,您这是要去哪儿?”
虞珂面不改色,脚下方向明确:“去找一点东西。”
她虽身体孱弱,胆子却是四姐妹中最正的一个,走夜路不带半点怕的。
这镇国寺,她只要身体没病,每月必来,多番下来,对寺内格局都了然于胸。
今夜,刚好没有闲杂热四下走动。
虞珂轻车熟路,寻去了方丈日常讲经的大佛堂。
那堂内,正好有一批僧人在做晚课。
主仆俩在外等了一会儿,晚课散场,僧人有序而出,虞珂才带着露陌跨进殿内。
里面留了两个和尚,一个整理蒲团,一个扫地。
“施主,漏夜前来,是有何要事?”见到两个姑娘这时间出现,和尚明显意外。
虞珂面不改色,谎话随口就来:“前两在寺里丢了副耳坠子,我睡不着,就想出来将这两日去过的地方都找找,不打扰你们清扫吧?”
和尚连忙摆手,面有难色:“施主您随意即可,就是……这佛堂每日早晚打扫,且白日里香客多,若施主的东西真的不慎遗落此处……”
能找到的可能性不大。
虞珂笑道:“就是贴身之物,丢了不好,我才想着尽量寻一寻。万物去留皆有缘法,若实在寻不到,也无妨的。”
和尚念了句佛偈,又自顾做事。
虞珂带着露陌,装模作样,开始四下转悠。
虞珂就是做做样子,乱溜达,露陌知她是要寻什么东西,可事先她不是要找什么,露陌这会儿也只能装模作样,往桌子下面,蒲团周围到处看,当真一副找丢失耳坠子的模样。
虞珂走到佛堂正中大香炉前面时,驻足,十分虔诚对着上面佛像拜了拜。
和尚见状,态度便热络几分,主动搭话:“这里是我们做早晚课和方丈大师日常讲经的地方,这座佛像,是开山祖师慧明大师开过光的,据祈愿比其他佛像都更灵验。”
“是吗?”虞珂面露欣喜。
露陌立刻掏出荷包,将里面的银钱一股脑倒出来:“我瞧这殿中并无功德箱,我们想捐香油钱,沾沾福气,这要投到何处?”
和尚倒没有见钱眼开的想法,只觉遇到有缘人,两个姑娘又十分虔诚,就热络亲自引露陌去殿外找别处的功德箱,指导她具体应该如何操作。
他二人走后,虞珂就掏出帕子,佯装擦拭香炉。
此时,另一个整理蒲团的和尚也忙完,提醒:“施主,这香炉早晚会有专人负责擦拭。”
虞珂看了看帕子上沾染的香灰:“是吗?我瞧着还有浮灰。”
和尚道:“施主有所不知,这殿中香火是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即使早晚擦拭,浮灰也是难免。”
“这样啊!”虞珂笑笑,收了帕子。
她又佯装随意指了指香炉里的香灰:“这个香炉巨大,香灰是要集满才收拾?瞧着……不像是每日清理的。”
“是的!这香炉巨大,倾倒一次要十数人合力,故而无法每日清理,且若香灰随时倾倒,后面的香就不好插了。”和尚年纪不大,出家人没有随时玩心眼的意识,更想不到这么个人畜无害的姑娘是在套话,几乎知无不言。
“原来如此。”虞珂点头,表示受教。
那和尚已经忙完,因为她在,又觉得不好落下她一个人,登时有几分局促。
虞珂笑道:“师父休息去吧,我在这里等一等我的婢女,待她回来,我也就回了。”
“阿弥陀佛!”和尚颔首,确实不习惯和姑娘共处一室,快步走了。
虞珂等他走得不见踪影,重新掏出帕子。
她拔下发间那支簪中剑,用剑锋挑起表层一些香灰,包进帕子,之后又将一切还原收好。
再等片刻,露陌与那和尚就匆匆折返。
“姑娘,寻到了吗?”露陌询问。
虞珂摇头:“算了,不找了,大晚上光线也不好,丢了也便丢了吧。”
三人一起离开佛堂,和尚断后,虚掩合上大门。
虞珂带着露陌,又往禅房住处那边走。
她却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问露陌:“我记得翰林学士谭秉麟谭大人应该也在山上?”
露陌回想片刻:“前早上散步,遇到去听经的谭家老夫人,是谭大人亲自陪同她来的,大姐还夸过谭大人孝顺,当时那老太太可高兴。”
“她家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会儿应该还在山上。”露陌着,便四下张望,回忆谭家饶住处。
“我记得他们住哪儿,我们去寻他一趟。”虞珂道。
带着露陌,没走几步,背后有人不确定的唤她:“虞四姑娘?”
三更半夜,露陌本就心虚,闻言,心里一个咯噔,汗毛倒竖。
虞珂转头,却见夜色中,空旷寺庙广场上站着一道颀长身影。
方才那人话,带着急促喘息,她一时没听出是谁:“你是……”
那人发现没有认错人,三两步快走过来。
走近了,虞珂才认出他:“郡王爷?”
秦渊风尘仆仆,明显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不仅气色不好,神情头儿和表情都同样不好
虞珂明了,主动提醒:“您来晚了一步,下午陛下就陪同长公主殿下回京了。”
秦渊面上表情紧绷,恍惚了一阵,好一会儿才像是缓慢的回神,沉沉“嗯”了一声。
他是在宁国长公主膝下长大的,长公主是他至亲,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替。
虞珂和他不熟,心里还惦记着别的事,并不是很想安慰他。
于是,只屈膝福了福,转身就带着露陌走了。
露陌:……
露陌频频回头,见那道高大的影子还杵在夜色中,都觉得自家姑娘这会儿有点冷血的不近人情。
虞珂自觉甩开了秦渊,便吩咐露陌:“那边第二排第四个院子,你去寻一下谭大人,就我身子不适,听大姐姐他会医术,请他过来帮我看看。”
“啊?”露陌吓了一跳,再顾不上同情秦渊,“姑娘您身子不适?可是累着了?您身子骨儿弱,就不该这样连续奔波的。”
着,就想蹲下,先背虞珂回去,半点不敢让她再受累。
“你先去找人,我没事。”虞珂扶住她。
露陌听她话有底气,不像病发的样子,狐疑之余,还是被虞珂催促走了。
待她走远,虞珂抬脚想要先回住处。
背后,秦渊居然跟了上来,冷不丁开口:“谭大人不是大夫,你若真不舒服,别因他耽误病情,正好我要回城,顺路送你。”
“不……心!”虞珂脱口婉拒,话到一半,登时美目圆瞪,下意识扯了秦渊一把。
?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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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爷:我顺手做个好人好事,走,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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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珂:滚犊子,别耽误我搞事业,好不容易到我主场!
?
郡王爷:你个脆皮,身体要紧!
?
珂珂:啊啊啊……你个丧门星,别连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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