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缓缓站起身来。是时候了,如今该是复仇的时候了。
一种截然不同的冰冷,从他眼底最深处升腾而起,取代了之前的痛苦与压抑。像深埋地底千年的玄铁,一朝出土,便带着斩断一切的温度。
过往的自己太冷静了啊……不断的权衡利弊,不断寻求最优解,遵守着冰冷的道理,却唯独……放过了那些该碎尸万段的渣滓!
残酷。
才是真正的释放!是积压了十年寒冰、万年岩浆的火山口!它不需要道理,它只遵循内心最深处、最炽热也最黑暗的渴望——诛杀!
那些吮吸韩国最后骨髓的蛀虫!那些在危难时刻插上致命一刀的叛徒!那些让自己心血付诸东流、让忠魂枉死的奸佞!
张良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房陵午后的空气涌入肺腑,非但没有平息那翻腾的熔岩,反而如同浇在火炭上的烈酒,轰地点燃了更猛烈的火焰!
他需要释放。
而这释放的路径,只有一条。
血路!
一条由那些背叛者的尸骸铺就的、通往内心平静的血路!
念头一起,再无半分犹豫。
念头如刀,斩断一切无谓的羁绊。
他决定——
就在这房陵,就在这无形的信息洪流中心,启动一场冷酷到极致的清洗!
张良那双刚刚被“残酷”淬炼过的眼睛,如同冰冷的探针,开始审视自身。
力量!我需要力量碾压那些躲藏在阴影里的蛆虫。
有情报。
李明衍的仙家网络,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如同眼悬于穹顶。
而昔日韩国残存的消息网,那些在血火中幸存、带着伤痛与忠诚的“线”,已被我亲手筛选,剔除了腐朽与可疑,如同锋利的钢针,精准地编织进那张仙网之郑此刻,我就是蛛网中心的黑蜘蛛,千里之外一只蚊蚋的振翅,也休想瞒过我的感知。
有武力。
吕不韦留下的那些影子,那些行走于黑暗、精于夺命的死士。如今,他们已改换了门庭,烙印上李明衍的标志。
他们不再是吕家的爪牙,而是他张良掌中待饮血的刃!
用毒、易容、暗杀、机关、潜伏……各自身怀绝技,如百鬼夜校
这些叛徒的血,正好是这些叛徒最后的价值,用来浇灌“澜”组织的成熟。
澜组织,渴望着这样的机会,这些自于吕门的死士团,他们渴望用血和火,来宣誓对于李君的忠诚。
还有财富。
几乎……数不尽!
太子丹当年慷慨(还是绝望)的馈赠,齐国淳于兄弟贪墨的豪奢积累,蜀中耿家那如同深井般的资产……
还有来自蜀地源源不断的供给。金子?银子?玉石?
它们不再是奢侈的象征,而是撬动一切的杠杆,是腐蚀人心的毒药,是铺就通往地狱之路的基石。
它能买到忠诚——哪怕是短暂的,也能买到背叛——尤其是致命的。
很好,充足的力量!
张良的嘴角,终于出现了久违的笑意。只是这笑意没有温度,只有刀锋般的锐利。
他摊开那份沉重的名单。上面密密麻麻,皆是昔日袍泽,如今却散发着背叛的腐臭。
目光如筛,迅速扫过。
张良列出了一个名单。
这份名单很长,足有十七个人。都是韩国覆灭时的\"功劳最大之人\"——有临阵倒戈的将领,有出卖情报的内奸,有煽动投降的佞臣。每个名字背后,都沾着韩国忠良的血。
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变成澜组织的功劳簿了
\"司马宣,原韩国上大夫,降秦后任新郑县丞。\"他低声念道,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秦军,洗劫了韩国的宗庙。\"
张良提笔,在第一个名字上轻轻打了个勾。
笔锋殷红,如凝固的血。
仿佛只是随手批阅一份无关紧要的公文。
然而,就在那勾落下之后——
千里之外,新郑的某个角落。
司马宣在家中宴客,正举杯痛饮时。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呃”,笑容僵在脸上,酒杯“当啷”落地。
他捂着心口,脸色瞬间青紫,瘫软下去,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
周围一片惊呼混乱。无人察觉的阴影里,一个如同融入墙壁的影子,悄然退去。
宾客惊恐之际,却见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血字:\"开门揖盗,自取灭亡。\"
又一个勾。
\"韩括,原禁卫军校尉,现为秦军什长。城破前夜,此人打开南门,放秦军入城。\"
韩括夜巡归来,刚推开家门,一支弩箭从暗处射出,正中咽喉。
他挣扎着想要呼救,却发现舌头好像麻痹了,呼喊不出来,而一把刀已很快将他的舌头割去。
正如他当年对待那些不肯投降的韩军将士,直接坑杀,这些将士的呼喊,就被埋在土里。
韩括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吊在南门城楼上,身上插着一面破碎的韩国军旗。
再一个勾。
\"郑商,原司库令,将国库账册献给秦人,使韩国钱粮尽数落入敌手。\"
郑商最是凄惨。他被发现时,全身的骨头都被打碎,软绵绵地瘫在钱库门前。
凶手用他的血在地上写了几个字:\"血酬,需用血领。\"
旁边散落着无数铜钱,都是从他嘴里掏出来的——他是被硬生生灌铜钱噎死的。
有命赚,是否有命花呢?
一个个特制的、散发着淡淡血腥气的木匣,被快马装入,朝着房陵的方向,绝尘而去。
笔尖在竹简上游走,每落下一个勾,就意味着一条性命的终结。
张良的表情始终淡然,仿佛在做一道寻常的算术题。
勾落,人命至。
这就是张良为澜组织定下的规则。冷酷、高效、无声的规则。
匣子里装着的,正是死者的头颅。
头颅都经过特殊处理,面容清晰可辨,表情却永远定格在临死前最恐惧的那一刻。
这些木匣被整齐地摆在张良案前。他逐一打开查看,确认无误后,在名单上画上一道红线。
\"十七个,\"他轻声道,\"已经勾掉了十五个。\"
坐在一旁的卢敖忍不住开口:\"谋主,这样大张旗鼓地杀人,会不会引起秦人警觉?\"
张良淡淡一笑:\"警觉又如何?这些人本就是秦人眼中的弃子。杀了他们,秦人只会觉得是韩国余孽在泄愤,不会深究。更何况...\"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深沉:\"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背叛者,必死无疑。这个规矩也不能破。\"
卢敖若有所思地点头。他知道,这不仅是复仇,更是立威。
张良要用这些饶血,告诉下所有的墙头草:背叛,是有代价的。
\"那剩下的人呢?\"卢敖问。
张良的目光,凝聚在名单的最后两个名字上。
如同鹰隼锁定了藏于最深巢穴的毒蛇。
宁远。 那个带着野战精锐倒戈,亲手打开国门的将军!如今龟缩在秦军大营深处,以为兵甲就是乌龟壳?
中庶子。 那条披着“孤忠”人皮、潜伏在亡国之君身侧、实则将一切卖给秦王的毒蛇!以为躲在那块名为“韩王”的朽木之后,就能高枕无忧?
这两个名字,如同烧红的铁,烙在张良冰冷的眼眸深处。
杀意,浓稠得化不开。
不仅仅是杀死。
那样太便宜了。
他要他们……身败名裂!
要在他们最得意、最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将他们剥皮抽筋,曝晒于万众唾弃的目光之下!
要让他们的死,成为一场公开的、盛大的、充满绝望与悔恨的处刑!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房陵城外的青山:\"对付他们,需要更精巧的设计。\"
卢敖看着张良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凛。
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谋主,此刻散发出的杀气,竟让他这个见惯生死的仙家首领都感到寒意。
张良转过身,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会好好,为他们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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